太後神色一斂,並未言語,半響,才輕輕一笑,“哀家就怕皇上無心子嗣,如此自然甚好,不過也得記得雨露均沾才行。”
楚湫並未逗留,而是隨著王德全一同退了下去,倒是雲妃死死的瞪著她,手中的繡帕就快被揪爛了。
王德全並未帶她上馬車,而且領著她來到寺院後麵一所無人的廂房裡,緊跟著遞上一個包裹,看樣子似乎是衣服。
“還請娘娘換上裡頭的衣物,待會再與奴才一同從後門出去。”王德全恭敬道。
不知赫連策又在打什麼主意,楚湫也沒有多問,徑直進了裡屋換衣物,王德全這隻老狐狸嘴裡定是一個字也出不來。
這竟是一套男裝,往日為了方便,楚湫也曾男裝出行過,還被哥哥逮住好一頓訓罵,隻是不知對方為何要讓她穿此衣物?
等換好後,王德全依舊在外麵候著,楚湫一時卻也忍不住問了句:“我的宮女如何?”
話落,王德全自是連忙回道:“娘娘的宮人已經隨儀駕回宮了,您不必擔憂。”
後門有許多青苔石子,許是怕她摔著,王德全還主動遞上胳膊任她攙扶,楚湫剛準備抬手,眼角卻不經意掃到他袖中那抹鮮紅。
“你袖裡是什麼?”她眸光一閃。
王德全下意識收回胳膊,低著頭恭聲道:“內襯而已。”
“公公倒是性情獨特,喜歡用紅色內襯?”她輕笑一聲。
王德全根本不敢抬頭,不知為何,縱然麵對太後他也未曾如此有過壓力,可對這婧嬪卻偏偏心慌的很,真是奇怪。
上了馬車,等了片刻,外麵的簾子才被人撩開,隻見她們的皇上已經換了身墨色常服,看樣子似要微服私訪一般。
車裡的女子一襲利落白袍看上去倒有幾分俊俏少年的味道,隻是那一張臉明顯透著抹怨色,仔細看她手中還拿著根紅布條。
“皇上這是何意?”她伸手將紅布條攤開。
赫連策神色不變,一臉風輕雲淡的坐在那,倒是王德全在外麵誠惶誠恐的解釋起來,“皇上恕罪,隻是奴才見布條被風吹了下來,正打算交還給娘娘,誰知一下竟忘記了,奴才有罪,奴才該死。”
這套說辭去唬三歲孩童差不多,楚湫沒有說話,扭過頭將紅布條放入袖中,她就知道這人君子不到哪裡去。
“的確該死,回宮自己領罰。”赫連策忽然沉聲道。
聞言,外麵的王德全立馬感天謝地的在那裡謝恩,“奴才知罪,多謝皇上開恩。”
不得不說,王德全這老家夥能跟在赫連策身邊這麼多年不是沒有道理,這眼力見的確讓人望塵莫及,楚湫依舊扭著頭不想說話。
“你在懷疑朕?”他瞥了她眼。
楚湫眨眨眼,“嬪妾不敢。”
“不敢並非不想,朕看你內裡不知如何在編排朕。”赫連策又皺起了眉。
“嬪妾沒有。”她看都不看他眼。
也不知她如何來的脾氣,赫連策突然幽幽的道:“看來你定要跟著雲妃學一下規矩才行。”
見他又威脅自己,秉著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楚湫隻好妥協似的坐過去些,聲音軟和不少,“皇上乃是正人君子,怎會做出此等事,嬪妾絕不敢有此念頭。”
馬車已經漸漸開始行駛,看著她那不情不願的模樣,男人嘴角微微上揚並未再言語。
許久沒有看到過京城如何,待馬車漸入城中時,楚湫便忍不住悄悄撩開簾子看著外麵的繁華熱鬨的場景,人來人往間充斥著小販的吆喝聲,一切都還是那麼熟悉,隻可惜物是人非。
馬車突然停在一間茶話間,可當看到牌匾上“墨玉軒”三個大字時,楚湫忍不住眼前一亮,這是一間文人墨客交流詩畫的場所,她也曾著男裝想偷溜進去,誰知還未進去就被哥哥給逮住,這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隻是赫連策不回宮帶自己來這做什麼?
下了馬車,進去不需銀票,隻要在竹簡上題字,若是字跡不夠風骨,也是進不去的,全看才學。
同行的還有幾個陌生的便衣男子,想來應該是保護赫連策的禁軍,一到門口,一個儒雅的中年男子便笑著遞上一枚竹簡,赫連策隨手寫了幾筆便徑直走了進去,後麵那中年男子卻是眼前一亮,如此淩厲大氣的字跡卻是不多見。
“皇上帶嬪妾帶這做什麼?”楚湫忍不住湊過去輕聲道。
大堂裡四處都是款款而談的青年才俊,沒有外麵的浮華市儈,這裡不看衣著與身份,隻是以詩會友,楚湫很喜歡這種氛圍。
她左顧右盼的,赫連策淡淡瞥了她眼,“在宮外任意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