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像吵架的小情侶一樣憋著,憋了一天。
也不知道到底在鬥什麼氣。
周喆心不在焉的在禦書房待了一天了,還沒等來封桀的低頭。
他氣鼓鼓的站起來,推開封桀。
封桀哎喲的叫了一聲,周喆連忙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手臂的傷口又裂開了?”
封桀一把抓住周喆的手,“你不是不理我了嗎?”
“哪有。”
周喆委屈巴巴的紅著眼睛,“不是你生我的氣,不理我了嗎?”
封桀愣了愣。
周喆語氣中都帶上了哭腔,“那天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我一個人,你知道當時我多難過嗎?”
封桀想起當時的場麵,心虛了。
心疼了。
他抱住周喆,“傻瓜,我沒生氣。”
“那你為什麼丟下我一個人?”
周喆眼淚一個勁兒的往下掉。
這麼一個陌生的朝代。
他一個人。
一個宅男。
什麼都不懂。
所認識的,所了解的就隻有封桀一個人。
然後,封桀還每次都欺負他,丟下他,不理他,和他冷戰。
周喆越想越委屈,“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知道這幾天我有多傷心,多難過嗎?”
封桀心痛難耐。
如果可以,他真的恨不得給懷裡的人最大的疼愛。
可是,他的身體……
他這該死的身體,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岔子!
周喆一口咬在封桀的肩膀上,“以後不許不理我。”
“嗯。”
“不許凶我。”
“好。”
“也不許欺負我。”
“小傻子。”封桀挑起周喆的下巴,“這個不行。”
“你——”周喆的臉又紅了。
這時,門口傳來福如海的聲音,“皇上,慎貴妃差人來問,前日和皇上說過的桃花醉釀好了,皇上今日去喝嗎?”
“嘶——”
周喆的下巴被封桀狠狠的掐了一下。
封桀眼神帶著幾分怨念幾分挫敗幾分哀痛。
枉他以為這個小東西這幾天真的因為他傷心傷情。
結果人家在溫柔鄉裡過的好得很。
周喆心虛的說道:“今日朕有事就不去了。”
“是。”
封桀鬆開周喆,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氣壓低得嚇人。
周喆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是答應過我不凶我了嗎?”
封桀低著頭,眼底深處有著深深的嘲諷。
這樣一個沒良心的人,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呢?
周喆央求了半天,封桀也不說話,他沒轍了,問:“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恢複以前的樣子?”
周喆:“隻要你開口,我都答應你。”
封桀冷得掉渣的目光終於動了動。
他抬頭看著周喆。
多好看的一張臉啊。
多冷的一顆心啊。
封桀想到死去的封國人,歎了口氣,說道:“林家二郎,林效帶回來幾個首級,懸掛在菜市口的城牆上,你讓他把人放下來埋了吧。”
“好,我現在就下旨。”
看周喆一副我什麼都依你的樣子,封桀冷了的心又活了幾分,“不問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周喆抓著封桀的手,“我相信你,你不會害我的。”
封桀眸光微動。
一股暖流在心底緩緩流淌。
美麗的臉,漂亮的話。
還無條件的相信他。
這樣的人,他又怎麼狠得下心真的拋棄呢?
封桀低頭親了親周喆的額頭,一句我愛你就卡在嘴邊。
門口又傳來福如海的聲音,“皇上,大喜啊,柔貴妃宮裡剛剛傳來消息,太醫診治後確認,柔貴妃已有孕一月有餘。”
哐鐺。
封桀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一月有餘。
算算時間,那是在周喆留宿柔貴妃之後,也就是說他們在那夜之後還有過無數次的纏綿。
周喆聽見這個消息,臉上大喜的表情絲毫不作假。
畢竟在他心裡他還是一個錚錚直男。
一個直男,老婆懷孕當然高興了。
周喆大喜過望,就將封桀拋之腦後了。
畢竟大佬現在還沒發家,還答應了以後不欺負他。
他可以暫時放心了。
周喆立刻起駕柔貴妃的寢宮。
柔貴妃躺在床上。
林諾陪著她說話,“這次你立了大功,哀家向你保證隻要誕下龍子,你的福氣絕對不會少。”
可不是不會少嗎?
隻要是皇子,那就可以取代周喆了。
取代了周喆,柔貴妃就是太後了。
太後自然比貴妃的地位穩固。
“柔貴妃。”
周喆如一直喜鵲一樣衝了進來,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的肚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摸孕婦的肚子。
封桀就像自虐一樣的跟了過來。
他看著周喆高興得手舞足蹈,看著周喆溫聲細語的和柔貴妃說話。
看著周喆那麼開心自己有後。
看著周喆在還柔貴妃還沒有凸起的肚子上摸了一遍又一遍。
林諾看了看周喆又看了看封桀。
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切換。
她好像嗅到了一股虐戀情深的味道。
要是封桀再吐個血,這味兒就更正了。
林諾正想著,封桀喉間腥甜。
為情所傷。
還是內傷。
他真的快吐血了。
隻不過,他不願意在此時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丟臉,所以又給咽了下去。
張太醫是負責給柔貴妃把脈的。
他安靜的站在人群中,聽著皇上和柔貴妃甜蜜蜜的情話,餘光卻打量著封桀。
看著臉色,藥起作用了。
甚好,甚好。
看夠了戲,林諾坐在轎攆上,回太後宮了。
最近她的心情真是一天比一天好。
漫漫時光,回去做點什麼玩呢?
在這個沒論壇看八卦,沒小視頻刷,沒遊戲玩,比修仙還無聊的古代,林諾是真有點倦了。
她可是重度遊戲迷!
她也不是沒試過聽戲。
可這古代的戲,一句話咿咿呀呀拖老長時間了,她一個俗人真沒這個耐性。
林諾算是明白古人為什麼寫字,繡花都那麼好了。
時間多啊。
沒事兒乾啊。
她都開始讓琳琅教她繡花了。
林諾胡思亂想著,太後宮到了。
她剛下轎攆就看見距離太後宮很遠的地方,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虔誠的給她磕頭。
這人有點意思。
林諾讓琳琅將人叫過來,問道:“你是專程來給哀家磕頭的?”
小太監:“回太後娘娘,奴才上次得太後娘娘賞藥才活了下來,奴才感激太後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能遠遠的給太後娘娘磕幾個頭。”
“磕多久了?”
“從第二日至今。”
那是不止一段時間了。
林諾問道:“若是哀家沒看見你,你打算一直磕下去?”
“奴才感激太後娘娘,娘娘看見與否,都不影響奴才的真心。”
“哀家知道了。”
林諾說完,深深的看了這小太監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這小太監,心眼兒挺多的啊。
小太監,名曰小九。
小九等林諾走後,自己默默起身起開。
柳葉笑了一句,“小太監,你那點心思還想哄騙太後?我告訴你,在宮裡當差,彆總想些歪門邪道的往上爬。你這點小伎倆是入不了太後娘娘的眼的。”
小九目光閃了閃,沒反駁走了。
此後,每日,林諾都讓琳琅去看,果然那小太監是每天準時來磕三個頭。
林諾一邊繡花一邊想,還挺有毅力的。
另一邊,林效接到聖旨將割下來的頭顱放了下來,讓人埋在了亂葬崗,然後伏兵等候。
不多時就等到了封桀過來挖墳的人。
林校下令:“射。”
埋伏的人舉起弓箭。
幾百人一起射。
那箭密密麻麻的對著挖墳的三個人而去,結果可想而知。
三人全部身死。
封桀得知消息再度吐了血。
方詢跪地泣淚:“主子,算了吧。”
“不行。”
封桀含著血說道:“他們是封國的人,就算死了,也要帶他們回家。”
“主子!”
“我心意已決。”
方詢知道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封桀的主意,隻能暫時離開。
他來到柔貴妃的寢宮門外。
自打柔貴妃懷孕後,周喆白天一旦不處理朝政,就會來陪柔貴妃說話。
至於晚上。
反正晚上也沒閒著。
周喆聽到是方詢,和柔貴妃說了幾句話,讓人將方詢帶到旁邊安靜的小花園。
周喆問道:“怎麼了?是封桀有什麼事嗎?”
方詢雙膝跪地,“皇上,主子,主子吐血了。”
周喆訥訥,“怎、怎麼會突然吐血?封桀的傷不是好了嗎?”
方詢看了看周圍的人,周喆立刻讓人都退下。
方詢這才開口將事情和盤托出。
他沒說那些人是封桀派出去刺殺周勝的。
隻說,那些人是封國舊人,擅作主張。
主子也是封國人,不忍看他們屍首易處,因為無法帶他們回家才急火攻心吐了血。
這話騙鬼呢。
就是周喆這種毫無政治素養的人都不信。
他猜那些人肯定是封桀派出去殺林勝的。
畢竟他看的那些裡好多都有這種劇情。
但是吐血的人是封桀啊。
周喆心臟狠狠的收緊。
很難受很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受控製的難受。
甚至打從心底裡生出一種他寧肯替封桀受傷的想法。
周喆搖搖頭,不不不。
他都已經有老婆,有孩子了。
周喆對方詢說道:“你先回去,朕去處理。”
過了許久,周喆在夜晚來到了封桀床邊,他拉著他的手,看著他蒼白的臉,眼淚滾滾而落。
他說:“我聽到你吐血,突然好難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難受。”
“封桀,你快好起來吧。”
封桀看著他,周喆吸了吸鼻子,“那些人我已經命人帶回封國了,他們會安葬在自己的故土,你不要難過了。”
“為什麼?”
周喆不懂的看著封桀。
封桀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封桀啊。”
是未來的大佬。
聞言,封桀轉身背對著周喆躺下了。
封桀冷漠的樣子再度傷害了周喆,周喆更難受了。
夜晚的風吹著他。
他感覺好孤獨,好難過。
他想要安慰。
周喆一個人坐在亭子內,暗自傷感,然後去了後宮。
前世,徹底打破兩人之間那一層脆弱的窗戶紙的是一次激烈而有酣暢淋漓的破格。
而這一世,破局之法沒了。
命運劈了個叉。
周喆這種人,不知道應該說是遲鈍還是軟弱,反正一有機會就縮回烏龜殼裡,永遠不敢麵對現實。
於是那層窗戶紙突然變得比鐵還要堅固。
而封桀在失去男性尊嚴後,內心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也沒有了當初那股子霸道強勢攻擊的勁。
兩個人僵在這兒了。
但是,周喆這一次的到來也讓封桀徹底清醒了過來,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麼。
既然封國的事情解決了。
那麼就該解決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晚上,林諾睡得正香,996突然警報聲大響,“宿主,出事了。”
林諾睜開眼睛,心情不好的問:“怎麼了?”
“封桀要殺柔貴妃。”
996焦急的說道:“準確的說,封桀要除掉柔貴妃肚子裡的孩子。”
尼瑪。
挨千刀的封桀。
還有這該死的可以隨意殺人的古代世界。
林諾默默想,要是真跟一樣,到處都是暗衛就好了。
那麼她一個太後至少也能有一個可會武功的可用之人。
不過想想,每一個暗衛都是百裡挑一的人才。
一百個人裡挑一個。
要是皇上養一隊暗衛。
封桀養一隊暗衛。
貪官汙吏每個人都養一隊暗衛。
嗯。
這樣算下來。
貪官汙吏貪來的錢全拿來養暗衛了。
古代那些流落街頭的孤兒都不夠用。
就業率得到了根本性的解決。
996震驚了,都這個時候了,宿主還在想些有的沒的?
難道不是應該立刻去救人嗎?
“咋救啊?”
林諾反問:“咱們從這飛過去也來不及啊。”
“那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封桀殺死柔貴妃的胎兒嗎?”
“那也不至於。”
996迷茫了。
於是在林諾睡著的時候,996專門去盯柔貴妃了。
封桀武功高強,悄無聲息的就潛入了柔貴妃的寢宮。
然後他跳到柔貴妃的屋頂上。
腳底打滑。
滑溜。
封桀輕功牛逼,穩住了。
996:柔貴妃的房頂上哪來的油?
屋頂立不住,封桀跳下來,朝著柔貴妃的窗戶那邊走。
他腳步極輕,幾乎聽不見腳步聲。
封桀抓住柔貴妃寢宮的窗戶。
打開一條縫,他往裡看去,奇怪,怎麼沒人?
突然——噗。
一陣粉塵對著封桀撲了過去。
封桀靈敏的躲開,卻也吸入了一些。
他腳步向後踩到機關。
腳腕被捕獸夾夾住,那捕獸夾上不知道抹了些什麼東西,剛被夾住,骨肉就開始滋滋的冒著白煙,好像被腐蝕了一般。
緊接有繩子斷裂的聲音,然後劈裡啪啦鑼鼓落地響了起來。
萬箭齊發。
糟了。
封桀忍著疼,飛速逃走,然而那粉塵好似有麻醉的作用,他動作遲緩了許多,後背挨了三箭。
996:“……”
怎麼說呢?
看著挺疼的。
第二天,996問林諾。
林諾微微一笑:“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