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劇本吧。】
“大家如果滿意我的做法,可以給我打賞哦。”
【還打賞?】
【你腦子不正常是吧?】
【有病就去看大夫。】
【你媽沒教過你禮義廉恥嗎?】
【那麼老一個老太太跪在地上,你怎說出那麼無情的話的?】
彈幕走向不對啊。
黃白安:“我怎麼了?他打傷了我,我拿我應得的,我哪兒錯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喂,精神病院嗎?這裡有個重度腦癱患者。】
黃白安等了半天,一個打賞的都沒有。
這些網友也太摳門了。
她正納悶呢,平台把她賬號封了。
黃白安申訴,客服回答因為涉嫌違法相關規定,永封。
以後也不能再開直播。
黃白安憤憤不平的將手機扔在床上。
尼瑪,全世界都欺負她一個平頭老百姓。
難道沒背景就必須任人欺負嗎?
王母收到了黃白安的話,四處借錢。
可是以他們現在的情況,舊債沒還完,唯一勞動力坐牢的情況下,誰敢借他們錢?
王母一下想到了林諾。
她讓王浩打電話給林諾。
王浩打了三次,電話終於接通。
“喂?”林諾正在吃過橋米線。
王浩一聽見林諾的聲音,眼淚無聲的落下。
明明以前媽媽也很好的。
雖然會罵他,偶爾氣急了也會打他兩下。
但是從來不會下死手。
罵他也是因為真的擔心他,怕他成績不好。
餓了冷了叫一聲媽,什麼都會有。
媽媽二十四小時的在當著他的媽媽,爸爸隻是偶爾扮演一下爸爸的角色。
可是他卻覺得爸爸更好。
沒聲。
林諾又問了一句。
“媽。”
王浩叫了一聲,眼淚滾滾而下,“媽,我想你了。”
“說這些乾什麼?”
王母一巴掌打王浩屁股上,“說正事。”
王浩恨王強。
每次喝醉了,外麵被罵了,回來後他就會衝進他的房間,表麵上是問他的學習情況,實際上就是想打他。
一開始,他真的以為是自己學習不好,所以挨打,後來他努力了。
真的努力了。
成績從倒數第三,提高到了倒數第十,還是挨打。
作業不做,打。
作業做了,有錯彆字,打。
作業做了,沒錯彆字,有塗改,打。
王強就是單純的想打他。
他不僅打,還一邊打一邊罵,罵他不好好讀書,浪費錢。罵他就是個廢物垃圾,活著浪費糧食!
然後王母就會在旁邊幫腔,“哎呀,小浩,你怎麼就不好好學習呢?你爸爸打你也是為你好,你以後要努力學習,好好孝敬你爸爸。”
“小浩啊,你爸也是心情不好,你彆往心裡去。”
“小浩啊,你爸外麵工作累,火氣自然就大。”
那以前媽媽在外麵工作不累,心情很好嗎?
那為什麼以前你們天天說媽媽脾氣差,脾氣不好,媽媽是個作精,媽媽牙尖嘴利,媽媽是壞人!
王母一打岔,王浩的逆反心理一下被激起來了。
他大聲喊道:“媽媽,不要借錢給奶奶,她要找你拿錢去救爸爸。”
說完,王浩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個該死的娃兒,你怎麼能這麼跟你媽說?”
王母一邊打王浩,一邊罵,“你個白眼狼,你爸養你這麼大,你看著他死都不救他,我怎麼遇到了你這麼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我打死你,打死你個不孝的畜生!”
王母一邊嚎一邊打,最後一巴掌打王浩腦袋上,把王浩也打急了,他一把把王母推在地上,捏緊了拳頭,“不要再打我了!”
王母的腳本來就爛了,站都站不穩。
王浩這一推,她根本就起不來。
王浩跑了。
王母一邊哭一邊叫,“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好不容易養出個大學生,結果讓賤女人給害到牢裡去了,孫子也是個沒良心的,我的天啊,我的命好苦啊。”
王浩跑了,跑到外麵孤零零的走著。
走了許久,他蹲在公園裡埋頭痛哭。
現在的他在學校裡是個爸爸養小三,還被小三搞進了監獄的笑話。
現在的他不僅沒有了玩具,球鞋,熱乎乎的飯菜,還是彆人的發泄桶。
還要被逼著下跪磕頭。
“汪汪。”
熟悉的聲音。
王浩抬起頭,和大黃狗大眼對小眼。
林諾看著他。
“媽媽。”
王浩哭著要撲過來,大黃狗一把抱住他。
林諾問:“肚子餓嗎?”
王浩用手背抹著眼淚,點點頭。
“走吧,帶你去吃飯。”
王浩不知道媽媽的想法,隻能默默的跟在林諾身後。
林諾找了家中餐館,點了鐵鍋燉燒鵝,鍋包肉,熗白菜,又給王浩點了罐可樂。
王浩默默的吃著碗。
吃完飯,他對林諾說:“媽,我知道錯了。”
“哪兒錯了?”
“我不該選爸爸。”
林諾隻靜靜的看著他。
王浩說:“我不該怨恨你罵我,管我,不該聽奶奶的話,覺得你脾氣差,人壞。”
“我確實脾氣差,人很壞,心眼很小。”
林諾淡淡的說道:“你奶奶沒有說錯。”
王浩愕然抬頭。
林諾問:“還有呢?”
還有?
還有什麼?
王浩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
林諾歎了一口氣,“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你爸爸嗎?怎麼不喜歡他了?”
“他打我,趕我走。”
王浩把袖子卷起來,上麵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林諾掃了一眼,“那你以前不喜歡我,現在怎麼又喜歡我了?”
“因為我知道媽媽好了。”王浩羞愧的低頭。
“因為你爸爸變壞了,不像以前那樣寵你了,有了對比,所以你覺得我更好了?”
林諾有些失望,“你為什麼總在對比,力圖從中間選出一個更好的?一個人的好與不好,妨礙另一個人的好與不好嗎?”
“媽媽……”
“為什麼你總是隻記得彆人壞的地方,不記得彆人好的地方?”
王浩和王強簡直如出一轍。
永遠隻記得當下彆人的壞,永遠不去念彆人的好。
原身要是也這麼沒良心,不知道活得多舒服。
原身不是不知道林母的問題,她無數次的和林母爭吵,讓她不要在資助林爺爺林奶奶了。
讓她不要再去可憐彆人。
讓她多可憐可憐自己。
按照王浩和王強的行為模式,這種屢教不改的行為,根本就是垃圾,為了自己過得更好,他們早就應該將林母趕出家門斷絕關係了。
可是原身沒有。
因為她還記得,爸爸去世後,林母是如何每天早上四五點鐘起床做餅,先給她吃,然後拿去賣,賺錢回來養家,每天晚上深更半夜一個人偷偷咳嗽,也不敢去醫院,怕花錢。
她永遠記得,媽媽會把好吃的都先留給她吃。
永遠記得,過年的時候,家裡僅剩的那點錢都用來給她買新衣服了。
也永遠記得,生病的時候林母是如何事無巨細的陪床,如何照顧她。
點點滴滴,有愛,有不滿,有怨恨,有舍不得,所以她可以有原則的和林母立規矩,但永遠不會拋棄林母,不會傷害林母。
為什麼王家人對彆人的付出總是理所當然,一旦不舒服了就把彆人所有的好都忘了,隻記得那些不好的。
然後轉頭就怨恨上了彆人,怨恨彆人沒有完完全全按照他們的心意對他們好?
就像前世,王浩轉頭就拋棄養育他十幾年的原身,奔向了富貴的老爸。
就像今生,如果不是王浩跟著王強之後過得並不好,他會想起原身這個媽嗎?
這就是所謂自私的基因嗎?
林諾從錢包裡拿了一些錢給王浩,讓他回去,“現在王強在監獄,不會再打你了。”
“我不想回去。”王浩不拿,“媽媽,我想回你的身邊。”
“房子沒裝修好。”
林諾說完,牽著大黃狗走了。
要不要王浩回來,不是她能決定的。
受傷害的是原身。
生下王浩的也是原身。
等原身回來,看還要不要這個兒子吧。
幾天後,細雨紛紛。
新的墓地找風水師傅看好了。
林諾和林母穿著孝服看著林爺爺林奶奶林姑姑林伯伯抬著挖出來的骨灰盒送上了靈車。
靈車一路迎著冰涼的小雨開著。
莊嚴,肅穆。
等靈車在墓地停下。
雨小了許多。
新買的墓地,依山傍水,據說是一個福澤之地,安葬在這裡能夠保佑子孫後代。
骨灰盒埋入墓地。
林爺爺林奶奶低著頭站著。
林姑姑林伯伯跪著燒紙。
林諾靜靜的在一旁撐著傘。
林母抹著眼淚,對新刻的墓碑說:“老林,你看,咱們女兒出息了,她有錢了,給你買了個好地,特意找了三個風水先生看過的,還專門給你刻了墓碑。當年我沒用,連個碑都沒錢給你刻,嗚嗚嗚……”
臉上一熱。
林諾伸出手,是她的眼淚。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原身的。
三天,說三天就三天。
林諾在墓地放了一個監控,誰敢離開超過五分鐘,監控裡就傳來她催促的聲音。
當年他們拿走的錢,連本帶利的還了。
這些日子從林母手裡搶走的錢和金子也還了。
三天,不能睡,偶爾能吃東西,林爺爺林奶奶站得腿肚子直打哆嗦,林姑姑林伯伯兩個人貴在冰涼的地上,膝蓋也是疼得遭不住。
尤其是林伯伯還有風濕病。
這三天剛好是陰雨天,時不時的就在下雨。
風濕病關節炎犯起來,那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他們一旦想偷懶,上廁所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監控裡就傳來林諾咳嗽的聲音,“人呢?”
這聲音冰冷至極,就是沒去上廁所的人都渾身一個哆嗦,立刻跪好了。
然而這是林諾設置的電子程序模擬聲音,她本人早睡去了。
三天後,林諾跟林母說:“從今以後,房租我會按時打給房東,每個月給你固定數額的生活費,你怎麼花我不管,但是除了你生病住院之類的錢,不會多一分。”
林母有點怕。
這話總感覺女兒是要和她劃清界限。
林諾說完就走了,根本沒給林母拒絕的時間。
半年後,房子裝修結束了。
王母帶著王浩也想找林諾跪。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林諾在哪裡,隻能去找林母。
同樣的,林母很可憐他們,然而林諾的手機永遠打不通。
最後,王強的案子判了,一年三個月。
判決那天,林諾就冷靜的看著。
她感覺身體有種前所未有的冰冷。
突然,叮——
996上線:““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獲得積分一百。宿主是否已準備好結束任務,回歸自己的世界?”
林諾閉上眼。
眼前一白,回到了公寓。
林諾躺了一會兒,讓996打開了回溯鏡。
王強判了,原身從法院出來。
門口,王母又哭又嚎又鬨,要伸冤。
王浩冷冷的看著,內心掀不起一絲波瀾。
原身隨著身體的本能回了林諾新買的公寓,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又去看了林母。
林母見到她很高興,拉著她說了很多話。
她手裡有能讓林家人入室搶劫的證據,林家人是再也不敢來騷擾林母了,林母說起這些還覺得有些寂寞和冷清。
原身默默的吃完飯,有種詭異的麻木感。
好像現在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主神問她是否要確認任務完成的時候要點是。
就像她根本不知道主神問她有什麼心願的時候要許下什麼心願一樣。
她的內心荒蕪且蒼白。
原身又回了那套老房子。
那是爸爸留給她的。
現在被重新裝修了。
她打開大門。
狹小的窗戶被改成了大大的落地窗。
金色的陽光灑進來,仿佛照亮了天地。
大黃狗看到她特彆高興,尾巴不住的搖啊搖,然後衝過來,乖巧的蹭她,仿佛在說:“歡迎回家,主人。”
客廳沙發後麵是一大片的照片背景牆。
整麵牆最下麵是請專人手繪的油畫向日葵。
向日葵上麵的照片背景牆被分成了三部分。
第一部分已經被任務者填滿,是雪山,是草原,是折多山,是犛牛肉乾,是沈阿姨。
是一路上遇見的人,一路上遇見的景。
另外兩部分,分彆對應著兩條旅行路線。
一條通往天涯海角,一條通往熱火之地。
是她曾經壓在玻璃板下,隨手剪下的雜誌圖片。
是她想去而一直沒有去的地方。
任務者的自駕遊,她去了很多地方,獨獨沒去她想要的地方。
因為她想去的地方,不該由彆人代勞,應該自己去感受,自己去享受。
原身從客廳往裡走,寬敞明亮,溫馨舒適。
書桌上放著她那破舊的記賬本,記賬本下麵放著小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句話。
“半年去一次吧,一次去半個月。這裡的孩子都很可愛,除了那個叫任洱的,脾氣很臭,彆理他。”
這個地方,原身記得,就是任務者自駕遊時停留的小山村。
她在哪裡設了很多獎學金,也住了一陣子。
她不明白,為什麼任務者要她去這裡。
記賬本旁邊放著一本掛曆,掛曆下麵密密麻麻的寫著許多期的彩票號碼。
旁邊貼著一張便利貼,“財富密碼,幫你整理出來了,不過不要貪多哦,貪多容易引來壞人。”
原身眼眶微紅,打開一旁的衣櫃,裡麵整整齊齊疊放著她的舊衣服,抽屜裡放著她過去的所有照片。
那些曾經泛黃,看不清的照片,原件保留了下來,複印件修複後也保留了下來。
任務者並沒走拋棄她的過往。
原身打開相冊,裡麵有她和媽媽拍的,她和爸爸拍的。
還有王浩的照片。
從剛出生皺巴巴小小的一個。
到百天。
一歲。
三歲
到現在。
最後的紙條上寫著:不愛他也沒關係,不想原諒也沒關係,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淚水頃刻決堤。
可能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的身形有些搖晃。
突然,她的身體撐住了。
大黃狗趴在她的身後,立起身子,護住了她,然後對著她邀功般的笑著。
那一瞬間,她的背後好像長出了一雙手撐住了五歲的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不再是一個人了。
她的身後也有支撐了。
原身轉身保住大黃狗,淚水更加凶猛。
她埋首在大黃狗身上,想起了任務者自信的那句,“不怕,辛巴會保護我。”
“辛巴,你會保護我嗎?”
她問。
大黃狗挺起了胸膛,“汪汪。”會!
原身笑了,從重生到現在,第一次笑了。
視線模糊間,她好像看到那個溫柔的人,站在她麵前,對她伸出手,“無關於妥協,無關於和解,我堅定的站在你這邊,我們一起找一個能在現有的環境下,更好的活下去的方式,好嗎?”
“好。”
原身她伸出手。
她突然想去那個小山村看看了。
那個人說,讓她半年去半個月就好。
那她就半年去半個月。
那個人也讓她去旅行,那她也去。
跨越兩個時空,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