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一聲尖叫,將頭發扔掉,屁股往地上一坐。
手往地上撐,卻碰到了人。
好硬。
“人人人死了,都硬了。”
林大力的眼珠子轉著。
他的嘴唇乾涸開裂。
嘴巴歪著,動都動不了。
“林大力!你怎麼在這裡!”
馬誌高指著“屍體”大叫:“你不是跟著林諾跑了嗎?”
林大力眼淚汪汪的看著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傷心的。
這三天,他躺在這裡,屎尿失禁,褲子乾了又濕,濕了又乾。
沒人送飯,沒人送水。
彆說人的尊嚴,就是狗的尊嚴都沒有。
最可怕的是,他不能動不能說話,睡也睡不著。
隻能望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無助的,孤獨的,安靜的等死。
他有時候數了很久的數,他覺得時間好漫長好漫長啊,可是天都還沒有黑。
天黑了,也好久好久不亮。
他真的覺自己要死了。
不,還不如就死了。
馬誌高根本不關心林大力的死活,他質問道:“你在這裡,那那個瘋女人呢?那個女人呢!”
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
他快瘋了。
他的三萬五,他一輩子的積蓄。
他的寶貝電三輪車。
換來的老婆跑了。
連個瘋女人都沒了。
“那個女人呢?女人呢?那個瘋女人呢!”
他一遍又一遍的大叫,比瘋女人發瘋時還瘋。
就那麼大點地。
就那麼小一個柴房。
他恨不得把房梁都拆了。
可是沒有就是沒有。
他哪怕把柴房全都給拆了也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
瘋女人沒了。
瘋女人和林諾一起跑了。
她們騎著他的寶貝電三輪車一起跑了。
嗚嗚嗚。
馬誌高徹底絕望的蹲下來哭了起來,那淒慘的模樣仿佛他比那個被鐵鏈鎖在柴房裡不斷被強jian生孩子的受害者慘百倍千倍萬倍。
張爺爺也從屍體的驚嚇中恢複了過來。
張爺爺看了看又中風又快被餓死了的林大力,看了看被馬誌高每天臭罵毒打鼻青臉腫,渾身青紫的林小俊,又看了看全副身家被洗劫一空,連個瘋女人都撈不到的馬誌高,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誰比較慘。
這會兒,他對馬誌高是真的沒幸災樂禍的想法了。
林諾那死丫頭是真毒真狠啊。
真希望她在外麵被彆人賣,被人打,最好打死。
事情已經到這一個地步了。
馬誌高灰白著臉又回去了。
張爺爺叫人和林小俊一起把林大力拖了出來。
村子裡的人看見‘可憐’的林大力感同身受的對林大力帶上了同情。
他們的老婆也是買來的啊。
他們的老婆也生了孩子啊。
雖然女兒大部分都弄死了,剩下的都是兒子。
但是保不出萬一出了個林諾那倒黴玩意兒,那怎麼辦?
大家開始害怕了。
林大力被放到了床上,喂了稀粥,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了他幾句就走了。
林小俊看著林大力。
林大力眼珠子轉來轉去,似乎是在暗示他給他清理身子。
林小俊卻沒有動。
他腦海裡都是林大力中風後自己過的苦日子。
被逼給林大力清理屎尿,洗傳單被褥褲子。
被林諾用竹條抽打去燒火做飯。
被馬誌高拳打腳踢。
他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林小俊看到林大力那溜溜轉的眼珠子更是火氣上頭,“轉轉轉,你現在轉有什麼用?”
“你不是說林諾不敢鬨嗎?結果人家抱著錢和那個瘋婆子跑了!”
“你就會轉,什麼都幫不了我,現在怎麼辦?”
“以後你自己活著吧,我沒錢,什麼都沒有,你去找你女兒啊,去找她養你!”
林小俊劈裡啪啦一股腦把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來,然後衝出了門。
回到家,馬誌高看著院子裡掛著的乾蘑菇,氣不打一出來。
蘑菇。
乾蘑菇。
就是這些乾蘑菇騙了他。
讓他以為林諾和他情投意合。
賤女人。
賤人!
他一個老實人就這麼被林諾這個賤人坑了。
所以說男人就不該供養女人。
這些女人就是骨子裡犯賤,你對她越好她越不懂得珍惜。
華國男人就是太給女人當舔狗了,才讓這些女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一個的都是白眼狼。
舔狗不得好死。
這些天,馬誌高心情不好,吃不下睡不著。
這會兒一生氣,乾脆把掛著的蘑菇全給扯了下來,扔進鍋裡給煮了。
晚上,馬誌高把煮好的蘑菇當成了林諾咬牙切齒的嚼,那凶狠模樣仿佛他嚼得是林諾的血肉。
然後剛吃完不到半小時,馬誌高開始上吐下瀉,胡言亂語,大吼大叫,還脫光了衣服滿村子跑。
彆說小孩,大人都嚇壞了。
那馮獨眼那磚頭砸他,“滾,滾遠點。”
馬誌高揮舞著手跳著,嘴裡還嘟嘟囔囔的。
突然,他對著馮獨眼的臉噗的一聲,噴了馮獨眼一臉的血。
馬誌高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馮獨眼擦了擦臉上的和著唾沫的血,“媽的!”
他罵了一句臟話,去找人抬著馬誌高送到山下看大夫。
王大夫一看,喲,中毒了,去縣醫院吧。
馮獨眼又帶人把馬誌高送到了縣醫院,掛號交錢,還墊付了掛號費。
至於交其他錢?
嗬嗬。
他是馬誌高什麼人?
非親非故的。
不過就是一個村裡的。
他能給八塊掛號費就不錯了。
至於其他的錢,打欠條讓馬誌高自己給。
馮獨眼將馬誌高一扔,直接走人。
縣醫院沒辦法,總不能看著人死在醫院吧?
隻能治了。
……
三天後,醫院讓馬誌高繳費,他連夜抱著醫院的被子就跑了。
呸!
什麼黑心醫院。
三天要他給四千多塊錢。
怎麼不去搶?
還說他什麼腎臟嚴重受損,做什麼進一步檢查,說白了不就是想賺檢查費?
馬誌高一路做公交車到天亮才回到了鎮子裡。
又走路回了村子。
回去後,鍋裡還剩著幾湯勺沒吃的蘑菇湯。
他是越看越氣。
越氣越恨。
騙了他的錢,搶了他的電三輪車。
就給了他幾籃子蘑菇。
這蘑菇還是有毒的,差點毒死他。
他的命怎麼就那麼苦,攤上了林諾這種惡毒的婆娘?
照理說,他們這種山裡長大的人,本來是該認識蘑菇的,有沒有毒大家光看顏色就清楚了。
可是這蘑菇也不知道林諾從哪裡摘的。
是天然就是這個色還是後期處理的。
表麵上看著跟普通的蘑菇一點區彆都沒有,連顏色都是最常見的顏色,這誰能分得清?
賤人賤人賤人!
以後讓他逮著她了,他一定殺了她。
……
三天後,林諾從照相館那邊拿到了□□去看房。
中介小趙帶著林諾挨家挨戶的看。
這不是一線城市,就是普通的一線城市郊區。
兩房一廳,六十平方左右,一千五。
林諾的要求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不高是她可以接受一個純空房,不帶任何家具家電。
低,就是一千五這個價格,對於一個強一線城市來說實在是有點低,不好找。
兩個人看了十幾家不是位置不合適,就是價格不合適。
要不就是房東介意林諾的媽媽有精神病,不願意租。
“這是最後一家了,要是實在不合適,林小姐,我們隻能去看彆的區的了。”
林諾無奈的一笑,“沒關係,其實哪個區我都可以。”
想在這片租,主要是距離大學近,感覺原身可以擺攤賣小吃,生意也會不錯。
小趙拿鑰匙打開了房門,兩室一廳很方正的格局,不像其他的房子,都是一室一廳改的,客廳隔了個小房間出來,壓根兒沒有多少空間。
小趙笑著說:“上一任租客剛搬走沒幾天,保潔阿姨剛做完清潔,很乾淨,家電上一任租客都搬走了,家具之類的沒有,你看,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們可以找人拖走。”
林諾四處看著。
窗台有防護網,不用擔心掉下去。
外麵也不吵鬨,適合鄭燕修養。
牆上貼了一些蝴蝶,畫報之類的。
房子年齡很大了,一十多年了,步梯,但是也不高,走走就當鍛煉了。
留下的家具雖然老舊,但是都能用。
床的話,隻需要買被褥鋪上就行了。
“這個價格多少?”
小趙:“比你的預算高兩百。”
一千七。
好貴。
996:“說好的你覺得自己可以賺錢呢?”
林諾:“這不是還沒開始賺,錢已經花了一大半了嗎?能省則省。”
林諾問中介:“能談價嗎?”
小趙有些為難,一千五的價格實在是太卡價位了。
他打電話給房東詢問,過了一會兒,掛斷電話說:“林小姐,房東也住這個小區,前麵幾棟,今天剛好在家,她說過來再說。”
“嗯。”
林諾點點頭,和小站一起坐在沙發上等房東。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房東走了進來。
林諾一看,這不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