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侍郎火大,葉勉脾氣也不小,跪了一下午的膝蓋在拔涼的青石磚上針紮似的疼,胃裡就那麼兩塊芸豆糕點心,早就餓的低血糖心浮氣躁,這一鎮紙算是最後一根稻草。
葉侍郎還在指著他鼻子罵著:“你個不孝子天天在府裡嬌小姐一樣挑揀家用就算了,在學裡竟也不知收斂成日地招惹是非,你是想氣死你老子不成?”
“爹是嫌我丟您臉?”葉勉抬頭。
“丟我臉是小,你就不怕帶累了你大哥?”葉侍郎說到這裡更激動了些:“璟哥兒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弟弟,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娘把你生下來!”
葉勉嗤笑:“您現在後悔倒也不是來不及。”
“你說什麼?”
“我說,”葉勉抬眼看向他的父親,吊兒郎當道,“您現在後悔也來得及。”
葉勉緊抿著唇,目光灼灼,葉侍郎下意識沒有說話,葉勉卻繼續道:“孩兒不孝,為以後不給父親丟臉,不再拖累兄長,勉兒請父親今晚就寫書奉與族裡,將我除名,之後除了一身布衣,勉兒必不帶走葉府一針一線,今後生喪病娶也不勞您掛心,是榮是辱也和您葉府再無半點瓜葛!”
葉勉說的清楚,葉侍郎卻反應了很久才大驚失色,之後怒火攻心,“你個孽障!你......你......”
葉侍郎渾身發抖指著他說不出話,葉勉卻一臉冷靜地看著他,前世今生他都和“父親”這個角色相克罷了,早些離了他,兩邊都清淨,他再慘也就是去街上討飯而已,晚了說不定還他媽得被車撞死!
“你......”葉侍郎氣得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伸手指著跪在地上的葉勉,緩了好一會兒才上來那口氣,四下尋摸了兩眼,抓起書案上的黃銅戒尺大步跨過來,不顧頭不顧腦地抽了下去。
“我今天就打死你個孽障!免了那個麻煩去族裡除你的名!”
葉侍郎這次下的手極重,可葉勉也沒像之前一樣跑開躲閃,隻雙手護著頭,疼得齜牙咧嘴眼前直發黑,生理淚水嘩嘩往下流,卻還不要命地喊著:“你打吧,打死我咱們兩清乾淨!打不死您就去寫斷書!”
門外扒門縫的兩個小廝早在葉勉口出要斷絕父子關係時就嚇得腿肚子抽筋了,一個連滾帶爬地去找老夫人和葉夫人,另一個守著的是豐今,見要打死人了,也顧不得自己什麼身份了,推開門就闖進去護住了葉勉。
葉侍郎抬腿就是一腳踹了上去,豐今年紀小,那禁得起葉侍郎這結結實實的一腿,登時就飛出去好幾米,腦袋磕在地上就起不來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到我書房放肆?四少爺現在這麼混賬,都有你們挑唆!待我懲治完他再揭你們的皮!”
葉勉眼看著小孩兒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動不了了,嚇得不行,又急又怒,吼道:“自己的兒子教不好,竟賴在一個十歲小兒身上,這什麼鬼邏輯,你的戶部侍郎是買來的嗎?”
葉侍郎被葉勉的口不擇言氣的亂了神智,又重新掄起戒尺打了下來。
就在葉勉疼得魂飛魄散,覺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這兒的時候,院子裡傳來女人的哭喊聲。
“葉恒,你給我住手!打死了我兒子,我與你拚命!”
葉夫人不顧儀態大步跑了進來,後麵吵吵嚷嚷地跟了一溜的丫鬟婆子。
此時葉勉的手上還有脖頸處已經青紫一片,臉上因為護的及時,隻在左腮處挨了兩下,現在都悵腫起來,嘴唇也因為疼痛難忍全部咬破,鮮血直流,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怖。
葉夫人看到葉勉抬頭的樣子直接就厥了過去,丫鬟們嚇得大哭,經事的婆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潑茶水的。
葉侍郎的書房正熱鬨著,葉老夫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也趕了過來,看了葉勉之後,眼淚刷地一下就掉了下來,也不顧什麼人前教子還是背後教子了,舉起鹿頭檀木拐棍就往葉侍郎身上抽。
葉侍郎剛看到葉勉抬頭的慘像時也有些悔意,被葉勉氣昏的頭也清醒了些,現在老夫人打他,更是不敢躲,臉色淒惶,隻道:“娘彆氣壞了身子。”
“你彆叫我娘,我沒你這樣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偏生了你這麼個心狠的,怪道勉哥兒要離了你去,我看我也離了你去,最遂你的心!”
葉老夫人說完就放聲哭了起來,葉侍郎聽得更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