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南院四個人跟著葉勉他們來到那片通往“自由”的死梅林時,是又緊張又興奮。
自打去歲秋天來了京城上學,他們就沒怎麼去過國子學以外的地界兒,不能像京城的學子一樣走讀,每日要宿在學裡不說,就連旬假之時苑正們也因為他們身體原因,很少放他們出去。
魏昂淵和李兆他們都已經輕車熟路地跳到了牆對麵,隻有葉勉還站在牆上朝他們伸著手催促:“快上來,愣著乾嘛呢?”
陸離崢最先反應過來,一臉興奮地拽著葉勉的手蹬石而上,端律和趙嘉他們也依次跟上。
國子學的位置很好,西南角再繞過兩條巷子便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商街。
冬日午後,陽光灑在街道兩旁林立的店肆上,閣樓飛宇間商鋪旗幟高高招揚錯列著,酒樓、客棧、銀莊、各種胭脂點心鋪子應有儘有,寬闊商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貨郎們挑著月牙扁擔沿街叫賣,芝麻糖,梨子凍,噴香的梅花糕引得小孩兒走不動路,不給買就當街嚎哭。
陸離崢就定在一處插滿紅豔豔冰糖葫蘆的秸稈垛旁邊暗暗咽口水,他出來的急,沒帶錢......
葉勉剛給端律他們付完豆花和黏豆餑餑錢,又趕回來給陸離崢買糖葫蘆。
陸離崢抿著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葉勉遞過來的糖葫蘆,對著裹著厚厚糖衣的山裡紅一口咬了下去。
“噯慢點,小心牙!”
葉勉的話還是慢了,冰糖葫蘆完好無損,陸離崢則被硌的兩泡淚,張著嘴鬱悶地看著葉勉。
“怎麼這麼硬啊?”
葉勉捏開著他的嘴,檢查了下一口小白牙完好無損沒有受傷才放了心,一臉無語道:“你傻啊?這麼冷的天能不硬嗎,你慢慢舔著吃,一會兒到酒樓化化凍就能咬了。”
陸離崢倒是聽話,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著冰糖衣,“真甜。”
“真傻。”
陸離崢:“嘿嘿”
葉勉:“......”
要說這次出來最開心的除了啟南院這四個“剛放出來的”,就當屬溫尋了,從街頭到巷尾,哪家攤頭的豬肉餡包子最香,哪個鋪子的糖蒸酥酪最地道,哪家的栗子糕甜而不膩,他全門兒清。
一條街走下來,葉勉幾人見怪不怪,啟南院三人簡直對溫尋佩服的五體投地,極大地滿足了溫尋的虛榮心。
俗話說,沒什麼事兒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一頓不行就兩頓。
玉仙樓的一間雅閣裡,火盆兒燒的足足的,一眾少年撐得肚子溜圓或坐或歪著,毫無形象地打著飽嗝喝著梅茶消食。
少年人沒什麼記仇的心性,之前一點芥蒂早在街頭巷尾間磨沒了,葉勉又有意交好,一行人的臉都被火盆烤的紅通通的,一邊笑鬨一邊山高海闊地聊侃。
晚上的寶豐院主屋裡燈火通明,葉勉沐浴後隻穿了個褻褲趴在床上閒閒地翻著野史雜書,幾個大丫鬟並兩個二等丫頭在屋子裡一邊打著絡子,一邊玩笑,葉勉時不時地插上一嘴,熱鬨得不得了。
寶雪坐在床邊細細地把祛瘀膏塗在葉勉的後背和脖頸處,寶年也搓熱了金花盒裡的白脂膏子在葉勉腿上腳上慢推按揉著.
葉勉吸了吸鼻子扭頭看了一眼:“這什麼,和之前的不是一個味兒了。”
“玉容花蜜,今兒一早大少奶奶讓人送過來的。”
葉勉嘴角抽了抽:“我大嫂擦臉用的?”
寶年理直氣壯地“阿”了一聲,手上不停說道:“我嫌它單薄,又兌了些羊□□和百花蜜重新熬了下,冬日塗身正好。”
一邊的寶雪笑道:“寶年就愛折騰這些東西,偏她還真就研究出了些門道,現在連大少奶奶都時不時召她過去問方子。”
寶年一臉得意,“先說這麼些年四少爺這身皮肉被我養的多細嫩,我都不信哪家的小姐能比,連夫人都說要賞我!”
屏風外頭正在和一個二等丫頭玩翻繩的寶荷笑道:“我倒是最喜歡你調的香,前兒四少爺帶去學裡的那個味道我最愛,偏你小氣不肯勻我!”
寶年白了外頭一眼:“你懂什麼?好香調出來隻給一人用是最好的,若人人身上都一個味道,好味道也變俗了,四少爺要帶去學裡我還不樂意呢,就怕他們院子裡人人衣服上都染上了那個味兒,白白糟蹋了我的好東西。”
“那你怎麼還拿給我了?”葉勉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