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冷聲嗬斥:“口無遮攔。”
明溪不怕他的嗬斥,委屈巴巴地望著他,看得他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攝政王被氣笑了,將話題引回傳言:“如果真是皇姐所為,你會如何?”
明溪垂眸不語,好半天才說道:“尋常百姓做出這種事,依律該當如何?”
“當斬。”攝政王熟悉朝堂,想也不想吐出兩個字。
明溪又問:“那若是福嘉大長公主殿下犯下此事呢?”
攝政王遲疑了一會兒,堅定地說:“廢去尊位,入鐵杵庵帶發修行,非死不得出。”
鐵杵庵是關押犯事宮妃和世家大族背德女兒的地方,一朝進入鐵杵庵,除非是真的無辜,否則再難出來。
習慣錦衣玉食的嬌娘們哪裡受得了庵裡舂米、種地等種種粗活,還要穿粗布麻衣,被管教嬤嬤打罵懲罰,進去不過兩三月,便能生生瘋掉。
事關皇室宗親,明溪再次問道:“你能做主嗎?”
攝政王斜了她一眼,好似她問了一個十分可笑的問題:“她的生死本王做不了主。”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事隻要他肯追究,就一定能做主。
明溪笑了笑:“罷了,等大理寺和刑部查出來,才知誰是幕後主使。現下討論這個沒甚意思。要是冤枉福嘉大長公主,可就不好了。”
距大理寺和刑部查涉事產婆暴斃一案將近一年,再沒有眉目天子的麵子都快掛不住了。
想來不出三月,產婆暴斃一事就能水落石出。
想到這個暴斃的產婆將侯府千金被更換一事說出,為的是死後在閻羅王麵前求一個寬恕,明溪就忍不住地想笑。
喝了幾兩黃湯,做了幾場噩夢,怕下輩子輪回成豬狗畜生,以為將彆人被錯換的人生換回來,就能贖她當年的罪孽,未免太過癡心妄想。
—
春景漸消,池塘裡鋪滿綠荷,轉眼就是盛夏時節。
這兩月來,除了福嘉是始作俑者的傳言在被皇族宗親鎮壓後愈演愈烈外,還發生了一件事。
明溪樂得看見這件事的發生。
一月前,南安郡主帶她上城郊的青玉觀抄經小住,偶遇登山觀景的探花郎和其長姐。
三位長者在半山腰的涼亭裡相談盛歡,結伴同遊雲山景致,最後於雲山之巔同作畫卷。
而後月餘,在被手帕交福嘉背叛後封閉心門的南安郡主,也與探花郎長姐結為知己好友。
兩人都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脾性相似,誌趣相投。
不是南安郡主給探花郎長姐下帖子,就是探花郎長姐給南安郡主下帖子,連帶著郡主與探花郎的相處都多了起來。
明溪樂見其成,探花郎家世雖沒有王府顯赫,其人品卻極為貴重。世間安得雙全法,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這日南安郡主應探花郎長姐的邀約前去品茶插花,大清早便從榻上爬起來,還命人喚醒明溪,讓她幫忙參詳該穿哪件衣裳。
明溪睡眼惺忪地指了件繡有汀蘭的紫邊白衣,南安郡主依她所指換上白衣,立在穿衣鏡前端詳良久,最後美滋滋的前去赴宴。
不同於南安郡主的越來越好,江陰侯府這兩月的日子愈發難過起來。
其緣由便是關於福嘉的漫天蜚語,和言官上奏彈劾江陰侯。夫妻倆皆不順心,碰上事便容易吵起來。
江陰侯怪福嘉沒有教好寧瑾歡和寧羲成,福嘉則怪江陰侯對南安郡主舊情不忘。
雙方互相扯頭花,扯來扯去江陰侯從外麵帶回一女子。據說和南安郡主有五分相像,江陰侯還為那女子賜名撫娘。
南安郡主單名一個“撫”字。
這簡直叫明溪惡心透了,但又不好對那女子下手。她終究是無辜的,不知道貴人們的恩怨糾葛。
思來想去,罪魁禍首還是江陰侯。
明溪心裡掛著這些事睡了個回籠覺,直到晌午才轉醒,慢悠悠睜開眼睛。
本該歡天喜地赴宴的南安郡主此時正坐在床沿,眼眶通紅。她神情恍惚,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她輕聲說道:“大理寺卿今晨在朝上奏明陛下和攝政王,當年之事的幕後主使是福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