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樓因是案發現場,這幾天一直處於封控狀態,樓內樓外裡不出外不進,被鄧令安安排的人守得鐵桶一樣。
單媽媽還是依如既往地精明,哪怕薑文遠陰沉著臉,來了半天還是一言不發,無視跪在他腳邊的秋瞳,手裡拎著茶杯蓋子,輕輕刮著浮沫,她也能拿出平日裡待客時左右逢源的勁頭。
“大人,這小團茶怕是不合您的胃口,奴這就著人換了去。不知平日大人喜好為何?毛尖?還是洞頂烏龍?”
薑文遠抬了下眼皮子,似笑非笑:“洞頂烏龍單媽媽都能拿出來待客,是本官小看這觀月樓了。”
誰不知道這是當今官家最愛,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當今繼位二十多年,那頂級的自然十有八九全進上了,剩下的隻要與洞頂烏龍沾邊,價錢早被炒得比前朝翻了幾十上百倍不止。
他這樣的出身,說句不中聽的,如果沒有妻室相助,也是斷沒有豪橫到能拿一片葉一兩銀的名茶來待客的。
官當得久了,什麼陰謀陽謀都見識過後,遇事免不得會願意多想一些,省得一個不留神,怎麼被彆人坑死的都不知道。
除了之前女兒告之於他的,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姐怕是有些問題以外,他甚至覺得單媽媽也不無辜。
為什麼袁家那小雜種的事,會在過了好幾天之後,才在整個府城全麵曝光出來,街麵上的閒漢小販,突然堪比長舌婦,一個個形容的,仿佛自己在現場圍觀一般,細節滿滿,有鼻子有眼。
香豔真香豔,狗血更狗血。饒是薑文遠覺得自己辦案幾年,沒什麼能刷新他的底線時,總會出現驚喜。
比如......袁曆樟有龍陽之好不算什麼,他居然是被壓在下麵的那一個就......
咳咳,雖然聽到時心裡莫名暗爽,叫你們家想坑我閨女,遭報應了吧?但是再轉念一想,萬一袁家以為是自己命人捅出去的怎麼辦?
倒不是怕袁家對他如何,以袁家內裡亂七八糟的事,說不得永安侯世子還得給自己備份禮,這樣愛好特殊的嫡子,是斷斷無法繼承爵位的,世子今後可高枕無憂。
他隻是討厭被蒙在鼓裡,糊裡糊塗被人當槍使的感覺,所以觀月樓背後究竟站著誰,他倒是有了幾分興趣。
本地府台趙喻鳴趙大人也是個妙人。年逾七旬,早就仕途無望。本人並無進取之心,空占著府台的位置,過著整日提籠架鳥的養老生活,各項職能分與下官,萬事不理。
當今無數次明示暗示,讓他告老,偏人家一概裝瞎,想要老死任上。
畢竟是擁立過自己的人,官家也不想做得太絕,安慶不是重要地方,平時不出亂子,官家就忍了這麼個府台屍位素餐。不然真寒了老臣的心於他亦無好處。
趙喻鳴耳不聾眼不瞎,為了自己養老能養得更愜意些,巴不得手底下都是能吏,幫他處理好公務。薑文遠初調任通判一職時,他老人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將整個安慶府官場上的彎彎繞都一一告之。
就連一些不能惹的商家也全部點出來了。
唯獨觀月樓,趙喻鳴說他不知背後是誰,隻提醒他這位估計他們惹不起。
秦樓楚館,尤其是混到一府NO.1的,哪個背後能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