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次小插曲,王懷琪雖有些失望,但到底萍水相逢,心裡頭一時的激動過了也就過了。
主仆三人又隨便逛逛,買些看上眼的小東西,見夜色已深,涼風襲來,有幾分凍人,便決定回家。
等到離家還有一條巷子時,路邊發生了些騷亂。
因靠近居民區,遠離燈市,這附近擺攤賣貨以及遊玩的人都比剛才少了許多,四下開闊,有什麼動靜也更容易被大家注意到。
“這位老丈,絕不是某想要吃白食,實是剛剛在燈市逛時,人太多,隨身帶的荷包不知何時掉了去。您先放手,某不會跑的。”
這聲音很熟悉。
緊接著一位老者氣憤地說道:“看你長得像個斯文人,怎能做出此等誆騙吃食的事來?整整三十個銅子。”
老者情緒有些激動,他來得晚,擺攤好位置都沒搶上,無奈隻能委屈縮在個偏僻的小巷子邊上,看著彆的攤位都人滿為患,他卻閒得直打瞌睡。
今兒晚上的收成關係著接下來一旬的家用,他很是著急。
於是當這位穿著樸素的青年坐下,不光點了肉絲麵,還配了羊筋、羊臉肉時,他好一陣激動。這一單做成,少說也能純掙七八個銅板。
因此老者招呼地十分殷勤,還送了小菜,哪成想這位公子看起來人模狗樣,慢條斯理地吃了半晌,終於要結賬離開之時,跟他說荷包丟了,想先賒欠,明日再來付。
老者瞬間變了臉色。呸!他老丈又不是初出社會的毛頭小子,什麼樣的貨色沒見過。
明日?明日誰來這鬼地方擺攤,誰又認識你是誰?拿我微薄的收入賭你的人品?老兒我可沒那麼二!
“這位公子,吃飯付賬天經地久,莫不是想吃白食?”老者翻了個白眼:“今兒你若是沒錢付,便留下等著家人來找你吧!”說完伸出還帶著油花的手,死死拽住青年的胳膊。
“這、這、這成何體統啊?”青年哪裡見過這陣仗,憋得一張俊臉通紅,拚命想要甩開老者。
王懷琪看到的,就是老者如八爪魚似地纏著青年的一幕。
她輕笑出聲,這青年人哪還有剛才救她時的鎮定,忙喚臘梅過去,與那老者三十個錢,將青年從魔爪中解救出來。
他囧著一張臉過來道謝:“讓小娘子看到如此醜態,實屬不該。敢問小娘子家歸何處,明日定當將小娘子墊付的飯資雙倍奉還!”
他半施揖禮,微紅著臉,王懷琪也不知為何,偷看著那張棱角分明的半張側臉,突然莫名心動了一下。
她幾乎是扔下一句“我家就在這巷子儘頭的王宅。”便落荒而逃。
第二日,那人果然送還了飯資。
王懷琪收到這六十個銅板,心裡更空了幾分。
仿佛這筆錢一到,他們之間的牽絆就斷了。可是他們一個夜晚,兩次碰麵,也是上天給他們的緣份啊。
好幾天,她做什麼都提不起勁,滿腦子都是那半張臉。
可她知道,很多事,她都沒辦法自專,婚嫁就是頭一樁。她連對方姓甚名誰,家鄉何處都不知,僅僅知道,對方不會太有錢,看談吐,像是讀過書。
那夜他穿的青袍,是時下學子最喜歡的款式,她家四哥也最是愛穿,隻那料子,比四哥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而且他一人出行,並無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