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楊燁的暗衛覺得有些奇怪。上一次,他來的也是這間茶館,倒沒與除了茶博士以外的人接觸過。
這間茶館開在南城門附近,按理來說,並不在楊燁回長公主府的必經之路上,他是繞了一個大圈,才得以過來的。
這一路有不少乾淨體麵的館子,以楊燁的身份,完全不必非來此處。
那麼他到底有什麼必須繞路過來的理由呢?
此時天才放亮,早間是茶館生意正清淡的時辰,隻零零散散坐了兩桌客人歇腳。
那茶博士倒是個怪人,他身量不高,隻有五尺半,臉上戴著半張純色麵具,對誰都是一副冷臉,說實話,這茶館沒倒閉想來還是因為地理位置足夠優越。
楊燁倒也沒坐太久,隻添了一次水,隨意掰了半塊點心,便放下塊小碎銀子,徑自走了。整個過程,並未與外人接觸。
隻他離開時,那碎銀子下壓了張疊得極小的紙條,要不是暗衛始終注意著他的動作,都不會有所察覺。
這是在與人傳遞消息?
趙東笞吩咐,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不要暴露自己的存在,跟著楊燁是最重要的,絕對不能讓他察覺自己被人跟蹤一事。
他略一思考,覺得還是應該弄清楚紙條上寫的什麼,便留在了茶館。
那茶博士過來收拾桌子,果不其然將紙條悄悄收好,碎銀子扔進了櫃台裡的錢匣中,借著櫃台遮擋,打開了紙條。
上麵字太小,暗衛離得太遠,看不清楚,隻能看到茶博士兩眼睛開始泛紅,噌地站了起來,就想往外衝,卻又像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頹然坐下。
顯然他的心情經曆了一次大波動,卻不知為何非要克製。
那張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能讓他如此激動?暗衛忍住上前將這麵具茶博士打暈搶紙條的衝動,帶著忐忑回了定國公府。
他的前任已經被打發回爐重鍛了,可那鬼地方再回去還能出來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不想步前任的後塵,希望一會兒自己的丁點發現彆讓自家世子爺發火才好。
趙東笞聽完屬下彙報,沒表現出很失望,隻說查一查那間茶館的底。
兩個時辰後,茶博士的資料便擺到了他的案幾上。
資料顯示,這個戴麵具的茶博士,名叫汪四喜,原本是通縣一個地主家的兒子,他親爹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偌大個家業,在他還未出生時就被他爹敗得差不多了,等到他七八歲,家裡就再無半點恒產了。
一家人生計無著,父母都是不事生產的米蟲,可憐他小小年紀饑一頓飽一頓,磕磕絆絆長到成年,個子一直停留在十七歲上,又矮又小。
因從小到大都在彆人異樣和嫌惡的目光中長大,他養成個敏感性子,連與人交流都存在障礙。
幾年前,終於那敗家爹入土為安,結束作死的一生,他也離了通縣,到京城裡謀條生路。
進城謀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再加上不愛說話,能選的工作十不存一,也不知他是如何入了楊燁的眼,出資幫他開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