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李高地、於氏點頭應了也就罷了。
和李高地、於氏打過招呼後,李滿囤又招呼李滿倉一家,然後方才把人引進莊子去。
夏日的假山花圃鬱鬱蔥蔥,並無多少顏色。故而於氏經過時雖下死眼地很瞧了幾眼,結果卻是啥新鮮花樣都沒瞧到。
但待走過客堂,踏上堂後連接主院的石橋,於氏瞧到橋下河裡田田的荷葉,亭亭的荷花,禁不住直了眼睛,喃喃問道:“滿囤,你這河裡長的可是蓮花?”
李滿囤聞言一愣,轉即回道:“娘,我先前聽莊仆講過這河裡長的是荷花,並不是蓮花!”
紅棗……
“真不是蓮花嗎?”於氏表示懷疑:“可這花的葉子、顏色、形狀都和城裡城隍廟神佛前供奉的花瓶裡查著的絹花一模一樣!”
聽於氏如此一說,李滿囤極認真的想一想,結果卻是啥也沒想到——作為一個男人,還是個糙男人,李滿囤哪裡會關心城隍廟佛龕前供桌上的花草?
李滿囤目光轉向紅棗,紅棗趕緊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這河裡的荷花,紅棗還打算留著結蓮蓬吃呢,她自己都舍不得摘,又哪裡肯白送給於氏?
郭氏,雖說先前去過城隍廟。但她這一輩子也就去過了那麼一次,而且年代久遠,故而郭氏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那城隍廟裡的蓮花是個什麼模樣?
至於李滿倉,就不說了,他和李滿囤一樣粗糙。
說話間已走過了橋,於氏無法隻能戀戀不舍地再看一眼河裡蓮花粉色的花朵,跟著進了主院。
進屋後,男女立就主動分成了兩撥:男人由李滿囤領著進了正房堂屋,女人則跟著李桃花進了東廂房。
進屋後李滿囤方才告訴李高地道:“爹,今兒謝家大爺一會兒要過來道喜,到時我可能得留飯。”
聞言在屋裡的李高地、李滿倉、李貴雨都震驚了——他們聽到了啥?
好一會兒李高地方能出聲問道:“滿囤,你剛說城裡的那個謝家,他們的大爺要來?”
“嗯!”李滿囤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拿出謝子安的拜帖給李高地瞧。
李高地一拿到拜帖,瞧都不用瞧一眼立馬就知道李滿囤沒哄他,這真是城裡謝半城家的拜帖——拜帖用紙紅底灑金,質地更是他從未見過厚實硬正。
“好,好!”李高地激動的連連點頭,不吝誇獎道:“滿囤,你現在可真是出息了!”
說著話李高地把拜帖遞給李滿倉,李滿倉看過後又遞給李貴雨。
李滿倉看過拜帖倒也罷了,畢竟是通曉世事的成年人了,不大容易發白日夢。但李貴雨就不這麼想了。
正是青春悸動,想入非非的美好年歲,加上日常在私塾聽多了科舉考場“知遇之恩”的故事,李貴雨拿著拜帖,感觸著拜帖那灑金紙特有的凹凸手感,禁不住心潮澎湃——這張拜帖若是給他的就好了。他若得了謝家賞識,不敢說將來一定蟾宮折桂,但掙個秀才衣冠卻是可能的!
恨隻恨他《四書》才隻讀了半本《大學》,於一眾城裡孩子中並不出彩——真是白瞎了今兒這個能在謝家大爺跟前露臉機會!
“不過若是這謝大爺真留下來吃飯,”李滿囤話鋒一轉,拋出了自己的問題:“這吃飯時的席位卻是不好安排,畢竟他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思索半夜,李滿囤以為這安排席位的事還是得他爹出麵比較便宜。
李高地一想可不是嗎?當即便皺上了眉頭,陷入了思索。
李桃花把於氏幾人引進東廂房後便借口準備洗三禮,進了月子房。紅棗無法,隻得上前問候早飯,然後又擺了茶水點心出來招待。
於氏心中有事不耐煩乾坐,便在喝了幾口茶,吃了一塊點心後借口貴吉還小屋裡坐不住便牽著貴吉出了東廂房在前廊裡玩耍。
現時原是紅棗最忙碌的時刻,她得看著廚房裡的餘甘氏同四丫五丫把午晌的席麵給整治出來,故而她也就留著她們自便。
倒是郭氏瞧見井台邊堆著的不少黃瓜,主動和紅棗討了拍黃瓜的差事——拍黃瓜隻要切切就好,不容易臟到衣裳。
紅棗正愁人手不夠,聞言自是求之不得。拿了砧板和刀來給郭氏在東廂房拍黃瓜。
李玉鳳原想輕省一天,但因來前得了她娘的囑咐,便就坐了小竹椅擱井邊幫忙揀菜。
如此郭氏母女倒是幫上了忙。
跟在小孫子李貴吉身後在前廊跑了兩圈,於氏雖說跑出了一身的汗,但也在堂屋門口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今兒謝家不爺不止要來,而且還可能留下來午飯。
聞言於氏激動不已,覺得今兒自家沒有白來——一切都如她所料。
不過在算到堂屋裡首席的位次後,於氏的臉卻沉了下來——她親兒子滿園和大孫子李貴雨都上不了桌!
於氏心情低落無心再跟著小孫子奔跑,便借口再跑要汗濕了衣裳沒得換便壓著李貴吉進東廂房靜坐以方便她想心事。
想啊想的,還真叫於氏想到了一個主意。
這謝家大爺來賀喜,於氏想:一準得帶上大奶奶吧?而族裡一眾女人中就數她輩分高——到時她和謝大奶奶一處坐首席,啥體己話說不得?
隻要她今兒交好了謝大奶奶,那麼往後不拘她兒子還是孫子想交好謝大爺就都不是問題了!
打定主意於氏跑到廚房門口慈祥地告訴紅棗道:“紅棗啊,我剛想起來,今兒天熱,屋裡人多汗味大容易招蚊蟲,你家裡若有艾蒿,倒是趁現在人還沒來,拿出來熏熏的好!”
於氏提醒的在理。這世可不似前世一樣,夏天有空調風扇幫助保持室內恒溫,然後又有空氣淨化器,室內芳香劑,新風係統來維持室內空氣新鮮。
今兒她家擺席,請了整整兩屋子的人來。這許多的人聚在一出,紅棗想:若沒得一些清除空氣異味的手段,午飯時這兩間屋裡麵的氣味想必酸爽的狠。
先點一個艾盆使五丫端進兩間堂屋熏蒸,紅棗自身則跑到莊裡牲口棚邊割了一籃這時節開的最好的茉莉和梔子花。
這世的還是的原始種——味道雖香,但花型卻小,遠不似前世的豔麗多姿。
紅棗沒法隻得又跑河邊割了紅、橙、黃三色的百合、粉色的荷花和粉紫色的紫薇花球來做主花,然後又割了柳條、紫薇枝條、蘆葦做配葉——紅棗家還沒有花瓶,故而紅棗打算做兩個大花籃分擺在兩間堂屋的幾案上充當空氣芳香劑。
時間緊迫,紅棗也不想勞動四丫給她編花籃,所以她在家去的時候順路去莊子工坊尋了兩個莊仆們新編的準備裝鐮刀的長柄矮框籃子也就罷了。
東西拿回進東廂房,紅棗擱籃子裡擺一隻小缽頭裝上水衝當花泥。水沒有花泥的固定作用,紅棗就拿葦葉撕成葦草做線捆紮來做固定。如此紅棗很快地就插好了一個五顏六色香噴噴的大花籃。
於氏在屋裡瞧紅棗插花瞧得眼熱,耳聽廚房有人叫紅棗便親熱笑道:“紅棗,你忙去的,下剩的那個花籃我來替你插!”
紅棗確實更關心廚房的事,便乘機把手裡的籃子給了於氏,嘴裡笑道:“那就麻煩奶奶了!”
一會兒廚房事了,紅棗走進東廂房,看到於氏已經插好的花籃——荷花、百合、紫薇三樣花材排列有序,、茉莉、梔子點綴其間,竟是較她剛剛慌忙間插就的花籃更為彆致自然,不覺心歎一口氣:撇開個人恩怨而言,他奶於氏倒是家裡幾個女人中最具藝術天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和諧,要和諧。
今天撕逼對紅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