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則跟去歲一樣沒請人,不過李豐收、李貴銀、李滿園三家人還是照舊來了。李滿囤和王氏繼續留人吃飯看戲自是不提。
這天午後謝尚對著史書繼續看謝子安捎回來的考據,忽然目露憂色,紅棗見狀便問了一句:“大爺,
你怎麼了?”
“紅棗,”謝尚憂愁道:“我看《三國誌》中‘時曹公軍眾已有疾病’這句話不免想到北方大漢初次坐船都難免生病,二弟年歲還小,進京要坐二十來天的船,我擔心他水土不服,受不住。”
紅棗心說這個問題她會,曹軍集體生病除了水土不服還有暈船。
“大爺,”紅棗安慰道:“我覺得這曹軍生病十之八九是喝了臟水的緣故,並不是一般的水土不服。”
謝尚:?
紅棗解釋道:“大爺請想,這幾十萬人齊聚到一片江中,什麼臟的臭的都往江裡排,然後再不講究地喝江水,這不生病才怪。”
謝尚順著紅棗的話想了一下,不覺笑道:“你說的在理。軍中幾十萬將士,想必不能人人都喝熱水,這大冬天的喝生水自是難免生病。”
“二弟跟著娘,這一路飲食茶水都有人準備妥當,自是不會生病!”
俗話說“人吃五穀雜糧,沒有不生病的”。紅棗覺得不好隨便立旗,而且還有看人下菜的暈船問題呢
!
“大爺,”紅棗又道:“這天雖說二弟到底還小,抵抗力弱,路上怕是要再吃些生薑紅糖茶怯寒暖身才好!”
“大爺,要不,我做些薑糖片給娘和二弟路上吃吧!”
前世去華山的旅遊車上不少人走盤山道時都口含薑片防暈車。
生薑辣,紅棗覺得謝奕一準不肯含,如此倒是做成薑糖片給他拿手裡吃吧——當然,做成前世景點的那種用大鐵鉤勾著拉成麻花的薑糖更好吃,但那操作太複雜,紅棗覺得還是不要自己難為自己。
謝尚聞言自是說好,紅棗便讓廚房切了嫩薑片,然後拿紅糖熬了,送給雲氏。
雲氏見狀自是歡喜——東西好不好用在其次,重要的是兒子媳婦對弟弟的這份關心。
二月二十六早晌去謝家村碼頭送走雲氏和謝奕,紅棗回到明霞院再一次啟用《出入登記表》讓院裡的人出門都得找陸虎請假。
三月初七是李高地六十一歲的散生日,紅棗和前年一樣隻打發陸虎去高莊村送了壽桃壽麵衣裳等壽禮
,自己和謝尚一個都沒露麵。
李高地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大辦,隻是叫了長子、幼子和杏花三家人一起家來吃頓午飯罷了。
席間,李高地問長子道:“滿囤,你今年過四十歲,要辦酒嗎?”
李滿囤笑:“爹,我才四十歲,又不是五十歲,辦啥酒啊?到時候請您、二伯、族長、桃花、杏花幾家人一起去我莊子吃一頓就行了。”
當著李杏花一家的麵,李滿囤實不好把人漏掉,畢竟大家平時見麵都客情客交的,沒撕過臉。
聽說還有李桃花,李高地頗為尷尬——過去幾年連帶去歲他六十大壽,李桃花就跟死了似的,一麵都不曾露。
李高地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轉話題道:“不請紅棗和她女婿嗎?”
李滿囤笑道:“這得看紅棗和他女婿得不得閒了。”
“爹,你不知道,紅棗她婆婆月前去了京城,現家裡啥事都得她和她女婿張羅!”
即便明知紅棗和謝尚一定來,李滿囤也不願當著
他爹把話說死——給他女兒女婿拉仇恨嗎?
李滿囤老爺覺得完全沒必要。
“大哥,”李滿園插口道:“二月底我看到謝家馬車裝船了,沒想謝太太也一起進了京啊!”
“是啊,”李滿囤道:“我也是事後才聽說。”
其實李滿囤之前就知道了。
張乙隨船進京,而且一去就是一年半載,自是要回桂莊跟父母兄弟辭行。
京城是個遙遠的地方,而在座的人,除了李滿囤和李滿園去過府城外,人都沒出過雉水城。
現他們聽說雲氏一個婦道去了京城,自是無比豔羨——這年頭,出門意味著經多見廣,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而李高地心裡就更舒坦了——紅棗今兒不是不來,而是走不開。
李高地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大嫂,”次席上的錢氏聞言立刻奉承王氏道:“這麼說,咱們紅棗將來也是要去京城了!”
“大嫂,來,咱們喝一盅!”
王氏端起酒杯笑道:“借你吉言!”
於氏見狀頗為心塞——兩個厭棄的兒媳婦當著她
的麵如此地旁若無人。
當家幾年,即便雲氏不在家,紅棗處理家務也是遊刃有餘。
紅棗的小本本完善地記載了每月要乾的例行事務。
每到月頭紅棗拿出來做個月度計劃表,然後把事情提早安排給相應的人就行,而她隻要按節點設置裡程碑做好檢查就行。
至於突發事務,家常過日子哪來什麼驚心動魄?左右不過是春夏事後城裡新中了秀才童生,給補一份禮罷了。
沒一點難度。
所以紅棗並不似外人設想的那麼忙,相反她有大把的時間和謝尚一起騎馬——當下紅棗就在謝家村的馬場騎馬跑圈。
學習騎馬三年,紅棗今年總算駕馭飛霞跑起來了!
謝尚在一旁看到,立駕著奔虹跑過來邀約道:“紅棗,我們去細水河便看桃花吧!”
細水河蜿蜒流長,在謝家村也有一段。
最是一年好時節,細水河岸兩邊桃紅柳綠,紅棗
騎馬行在岸上恍若漫步西湖蘇堤,差彆就是身邊多了個喋喋不休的俊俏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