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失落了(八月初九)(2 / 2)

王氏道:“紅棗,我聽你爹說過去一個月,咱們縣除了那個地主莊子和被他丟豬的村子,其他地方再沒發過豬病,若後麵一個月還是平安沒事,估計差不多就算過去了!”

“這村子也不可能老這樣封著。等枸杞下來就得賣!”

“不然,這商人們來後收不到枸杞就全都走了。”

紅棗想著來時看到的冷清街道,不覺歎氣:“咱們城被這某地主這麼一鬨,損失可大了去了!”

王氏點頭認同道:“是啊,你二叔家上個月菜都沒賣了,你三叔和貴銀端午也沒去府城。”

“我聽你爹說城裡菜價都漲了,而肉卻沒人買,人人都怕是病豬肉,肉鋪乾脆地都關了門。”

“現咱們這附近就隻大劉村的人還進城賣菜!”

“他們做碼頭生意,實在沒辦法封村。”

“娘,”紅棗關心道:“你近來在家也不要殺豬

吃肉,先吃臘肉火腿。”

“放心吧,”王氏笑道:“我家裡啥都有,而且還養了雞鴨…”

“對了,紅棗,”王氏悄悄看一眼正給李滿囤糾正官話發音的謝尚悄聲道:“我聽你爹說,你們大房的三老爺中了童生,現正在府城準備府試?”

紅棗點頭道:“是有這事!”

王氏關心問道:“那他這回家來必是要擺酒請客了?那這人情?”

紅棗想想道:“娘,差不多有個八兩銀子就可以了。先我公爹中舉人,他嶽家送的東西折下來也就這個數!”

五月底的時候府城傳來捷報,謝子平真中了秀才。

謝尚聞訊告訴紅棗道:“紅棗,看來這幾年我爺在赤水城沒少指點我三叔,隻怕還有允青、允芳他們幾個。”

“太爺爺給我大伯過繼的心原就比我爺更熱,現我三叔既中了秀才,這回家來,太爺爺必是要親自指

點他們父子了。”

“往後,我必是得更加用功才行。”

“我可不能輸給他們父子!”

紅棗理解地點點頭,鼓勵道:“大爺得老太爺、老爺多年教誨,不止學問好,而且知道上進,一準不會輸!”

謝尚聞言禁不住笑道:“你對我倒是有信心!”

紅棗握拳:“那必須的啊!”

“我天天都看你讀書寫字!”

謝尚自謙道:“玩的也不少!”

紅棗笑:“勞逸結合嘛!”

謝尚知道“勞逸結合”的下句是“事半功倍”,不覺抬手敲敲紅棗的腦袋上的花冠道:“等著,我必給你掙個鳳冠戴!”

紅棗大笑:“好!”

現她婆雲氏的七品命婦頭冠頂上有兩隻銜了尺長珠串的金鳳凰,所以又叫鳳冠。

謝子平六月上旬從府城回來,並不曾似謝子安中舉那樣大張旗鼓地讓子侄們去十裡長亭迎接,而老太

爺也沒去大門接,隻在二門迎了一回——畢竟才隻是一個秀才。

不過對於謝子平能中秀才,老太爺還是極為欣慰——他子孫裡終於又成器了一個不說,他多年的遺憾也將有機會彌補…

身穿秀才服飾的謝子平在給老太爺磕完頭後跟當初中舉的謝子安一樣極自然地挽住老太爺的胳膊,擠走了他二叔謝知遇。

看到謝知遇臉上流出的無可奈何,紅棗再一次警醒自己——不怪謝尚去爭。站他這個位置隻能爭前,不能停滯,更不能後腿。

停滯不前,就是謝知遇的境遇!

紅棗想她和謝尚夫妻一體,必是得幫謝尚去爭——如謝尚所言,得爭個功名來立身。

如謝尚所料,謝子平這回家來後,老太爺早晌講書的對象便添了謝子平和他的四個兒子謝允青、謝允芳、謝允茂和謝允榮。

1:5,紅棗深深感受到了謝尚處境的艱難。

老太爺跟前,紅棗使不上力,便隻能努力乾好謝

尚念書的後勤——除了好吃好喝之外,紅棗想著謝尚的功課重機械記憶,便開始回憶自己前世強化記背《新概念》時用的那什麼遺忘曲線周期循環背誦大法。

方法有了,還得找機會告訴謝尚。

所以紅棗在謝尚再一次感慨她記性好——背書背得快不說,還長久不忘時便乘機說道:“大爺,聖人說‘溫故而知新’。”

“大爺隻看我背書快,卻沒看到我日常溫習。”

“你還溫習?”謝尚奇道:“我怎麼沒見到?”

紅棗笑道:“大爺,我每回記下文章後,臨睡前必是要在心裡回想一遍,然後早起又想一遍。發現有遺忘,就趕緊再記誦一遍。”

“此後在第四天、第七天、十五天、一個月、半年時都拿出來溫習一遍。”

“很多時候,雖然我手裡並沒拿書,但心裡卻是想著書,默背著書的。”

謝尚聞言自是歎為觀止。

當夜上床躺下後,謝尚想起紅棗的話,便合著眼睛把當天的功課在腦海裡過堂…

六月十五開祠堂,謝子平的媳婦葛氏作為秀才娘子也一起去了謝家莊祖祠。

不過紅棗站了往常雲氏的位置,葛氏看了看紅棗站得板搖不動的背影,到底沒有出聲。

書信幾回,天香院主院方選定了四月二十六這個黃道吉日才開工。開工後又適逢陰雨,故而修修停停,以致如今還沒有修好——為此葛氏著實落了謝子平不少抱怨。

被嫌多事!

經此一事,葛氏終於回過味來——當初謝尚答應那麼快,就是為了坑她。

葛氏也知道謝尚能看天氣!

六月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天香院東側院擺酒。

六月二十請同城讀書人,李貴林一家三口來了——枸杞下來了,高莊村終於解除了村禁,允許村民進出。

二十一請親戚,李滿囤一家來了。散席後,紅棗請她娘去她院裡坐。

王氏悄悄嘀咕道:“紅棗,你們三房大爺聽說已經十九了,卻還沒成親?”

“有說過什麼時候辦喜事嗎?”

紅棗聞言一怔,忽然想到一件大事——這謝允青比謝尚大三歲,他要是現成了親,生了兒子,他兒子可就是老太爺的第一個玄孫。

眼見的,謝尚又要失落了!

李滿囤和王氏來喝了杯茶,吃了兩塊點心,不及晚飯就家去了——周圍其他縣還在鬨豬病,雉水城的村子雖說解了禁,但所有人依舊很小心,進城賣了枸杞,再買些油鹽醬醋糖就趕緊回家,並不似往年那樣沒事瞎逛,以致連城門都關得特彆早。

時隔兩月,李滿倉重操舊業再次賣菜便發現往日賣菜的地方有了競爭者。

幸而他在此地有房屋,倒不至於沒地賣,就是生意又得從頭再來。

李玉鳳跟著李滿倉一起賣菜。她看自家生意遠不及先前,就和她爹建議道:“爹,咱們家剛收了新麥。這城裡人嘴刁,咱們倒是磨些新麥來賣,說不準能

拉些生意。”

李滿倉依言而行,生意果然有了起色,隻是想再回到先前的一家獨大暫時卻是不可能了。

李滿倉賣菜的月收入由原先的一個月三四吊下降到兩吊出頭,可謂損失巨大——豬才一吊一頭,現他一個月就損失兩頭豬錢。如此再加上前麵兩個月的空窗,這一個豬病,李滿倉的損失目測超過十頭豬。

而他家統共才養了三頭豬。

“早知如此,”算完賬,郭氏忍不住抱怨道:“還不如不養豬呢!”

李滿倉歎口氣:“咱們家不養,村裡其他人家養啊。咱們在村裡住,就得照村裡規矩來。”

郭氏終於不言語了。

隻李滿倉一家就有如此損失,放眼整個雉水城,這千家萬戶的損失就大了去了。而雉水城還是豬病發作最輕微的地方,似旁邊的合水縣,無論村子還是莊子裡的豬都是一批批的倒,地主和莊戶都是一般的欲哭無淚…

眼見都八月了,雉水城往合水縣的路還封著,謝

尚頗為掛心:他不知他外祖家有沒有受此影響?影響又有多大?

唯一可欣慰的是豬病不傳染人,隻要不吃病豬肉,人就沒礙。

再擔心,日子也得往前過。八月初八,謝尚生日,紅棗適時奉上了生日禮物——一套將軍騎馬造型的華容道。

雖然早經顯榮之手瞧過打樣的粗製模型,但真見到重油亮彩,光可鑒人的實物,謝尚還是情不自禁地兩眼放光——和隻穿過未染色土布的莊戶人頭回見到彩繡錦緞一樣。

紅棗見狀自是欣慰——不負她一番辛苦。

因為加了馬的緣故,這款馬上將軍華容道的雕工油漆比去年的步將款更為複雜——彆的不說,就馬那一身的毛,想刻畫表現出來就不容易。

幸而準備的早,如此方能還有八百多個。

依舊五百送京師,三百送府城,下剩的四十來個,紅棗給自己留了兩個——收藏一個,玩一個。

然後謝尚和自己的小廝長隨一人一個——忙活了

一年,也該留個紀念。

下剩的二十來個,紅棗準備一個給謝奕,兩個送桂莊,然後興文和桂圓一人一個,再剩的二十一個,紅棗想了想,數了十個包起來,叫來陸虎囑咐了幾句,讓他專門給李貴銀送去。

打發走陸虎,紅棗轉頭看見謝尚正瞧她,便覺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這不是看有多嗎?”

謝尚看著紅棗沒有說話,紅棗看看下剩的十一盒,後知後覺地問道:“還有十一盒,大爺,你有人要送嗎?”

“嗯,”謝尚點頭:“你都給我吧!”

沒人送,謝尚暗想:他也要自己收著。他的生日禮物,不止是要最大,還得是數目最多!

李貴銀自打和李滿園跑商後沒少聽李滿園做夢說要是能弄到人偶華容道將如何如何,李貴銀沒想到紅棗會讓陸虎拿來十個此前從沒有過的騎馬將軍華容道,而陸虎捎的話更是讓他動容——紅棗的原話是:“嫂子快生了,家裡沒人不行,貴銀哥你把這包東西拿去給我三叔,讓他八月節去府城賣了,得的錢你和他

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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