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饋錄》(三月初)(1 / 2)

看到謝佳兒進屋, 正在對鏡梳妝的秦氏問道:“尚兒媳婦走了?”

謝佳兒:“走了。”

秦氏又問:“她過去說什麼沒有?”

謝佳兒道:“沒說什麼?過去放下禮喝了杯茶就走了。”

秦氏停了手裡的動作, 關心問道:“都什麼禮?”

謝佳兒:“大伯母是兩匹綢緞和一套金頭麵, 尚嫂子少一匹綢緞。”

秦氏擱心裡算了算方道:“那也很不少了!有近百的銀子了!”

“對了, 剛你和尚兒媳婦有沒有說兩句話?”

謝佳兒沉默。

秦氏恨鐵不成鋼:“你啊, 怎麼就不開竅呢?跟你說多少回了, 現咱們謝家是她當家, 而且尚哥兒聽她的。”

“你看她娘家哪怕一個隔了房的族侄放小定,隻要她說去,尚哥兒就二話沒有的去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隻要你籠絡住了她,到你出嫁的時候,她就能讓尚哥兒幫你去你婆家放嫁妝, 送嫁 !”

“佳兒, 難道你不想尚哥兒替你去婆家會親?”

謝佳兒當然想,但她苦惱道:“娘, 我實不知道跟尚嫂子能說啥?”

秦氏急道:“怎麼會不知道說啥呢?誇人不會嗎?她不是剛寫了本《中饋錄》嗎, 你就使勁誇她這書不就得了?!”

秦氏的話提醒了謝佳兒, 謝佳兒恍然道:“娘, 我想起來了大姐跟尚嫂子討了一本《中饋錄》。”

“先我還奇怪這書奶奶給了我們每人一本, 大姐也是有的。怎麼又討?”

“現我明白了,大姐這是在沒話找話呢!”

“看看, 我說啥了?”秦氏氣恨道:“我早知道那丫頭是個不安分的,這些年若不是我壓著, 她早踩你頭上了…”

秦氏自然知道謝倩兒進來的動作, 但無力製止,唯一慶幸的就是這盆水馬上就要潑出門了。

謝佳兒默默地聽著,最後方道:“娘,明兒午席尚嫂子要來,到時我抽空和她說兩句話。”

秦氏氣道:“今兒沒人你都說不上話,明兒十三房人都在,能有你說話的機會?”

“能打個招呼就不錯了!”

謝佳兒啞然。

次日就是謝倩兒出門的日子,崇光院午晌終於擺了喜席,請了全族人來吃喜酒。

雲氏也來了,坐崇光院堂屋受了謝倩兒的出門頭。

辭過一眾長輩後,謝倩兒便就到東廂房堂屋候嫁——耳房太難看了。

各房女眷與謝倩兒的添妝禮也抬了過來,紅棗瞧了瞧,看到足有四十好幾盒大小不等足金頭麵和同樣數目的布匹綢緞,不覺心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謝倩兒雖為庶出,平日裡有些受氣,但衝這份陪嫁卻是值了——畢竟城裡絕大多數婦人受一輩子的氣也掙不到一套金頭麵或者一身綢緞衣裳。

謝倩兒這一輩子,但凡有點腦子,都將衣食無憂!

所以,她也沒啥好為謝倩兒抱不平的!

送走花轎,雲氏便問謝奕,聽人回說在大老爺跟前,雲氏剛要去接,便有大老爺跟前的人來說大老爺要帶謝奕去外麵放炮玩,讓雲氏不要掛念。

雲氏一聽便和紅棗笑道:“得了,咱們回去吧!大老爺現領了奕兒去玩,必是還要留晚飯,咱們且晚飯後再去天香院接!”

紅棗笑笑,對於大老爺疼孫子又有了新的認識。

紅棗回屋看到謝尚也在頗為詫異。“大爺,”紅棗問道:“大老爺帶二弟去放炮,你沒一起去嗎?”

謝尚看著手底下的硯台和墨錠,不抬眼地回道:“沒有!”

紅棗看一刻謝尚磨墨,終忍不住好奇問道:“大爺,你這墨都磨幾天了,到底要磨到什麼時候?”

謝尚輕笑:“我這才剛開始。”

“磨墨要花時間,而考試時間有限,所以我得琢磨透了如何快速的磨一硯台濃淡適宜的墨,然後還要合計磨一硯台墨要花費多少時間,能寫多少字,考一場試又要做幾篇文章,寫多少字,要幾硯台墨?”

“這樣下場後我才能做到心中有數,控製好草稿、譽寫、研墨和吃飯時間!”

聞言紅棗歎為觀止。

“大爺,”紅棗佩服道:“你想得真是太深了!”

謝尚這是要把自己打磨成一條考試流水線的節奏啊!

“紅棗,”謝尚笑:“我這回真是要多謝你想出這個模擬考的主意,免了我臨場時的手忙腳亂!”

紅棗也笑:“好說,好說!”

謝尚又道:“紅棗,你再替我想想,可還有遺漏?”

臘月十六是靈雨認周嬤嬤為乾娘的日子。

靈雨到了歲數,冬月謝又春報上來的時候雲氏便做主把靈雨指給了她陪房陶保的次子陶源——雲氏可不放心把先前近身伺候謝尚的丫頭放手給彆人,特彆是紅棗的陪房小廝。

因靈雨的娘家是在幾十裡外的莊子裡,靈雨一時放出去後沒地住,所以雲氏便

讓靈雨和周嬤嬤結乾親,然後從周嬤嬤家出嫁。

雲氏這一把騷操作看得紅棗眼花繚亂,心道:她婆婆真是個慈善人,對先前伺候過謝尚的丫頭不是一般的好!

靈雨離開時落了淚——比起給雲氏做二代陪房,她更願意跟紅棗的莊戶小廝。

紅棗禦下極嚴,手底下的所有小廝都不喝酒不耍錢,人也被□□得極其能乾,個個能獨擋一麵,年節得賞銀也多,又都舍得給媳婦花錢——前麵的錦書、彩畫在家都是自己當家,不受婆婆磋磨,日子鬆快的很。

對比之下,喝酒耍錢,隻依仗爹媽的麵子才混了個采買的陶源便就顯得不夠看了。

但雲氏的話,即便是紅棗也不好違逆,靈雨除了為自己哭一場也沒得其他辦法…

小年夜那天謝子安收到謝尚的信。看到兒子信裡說通過模擬考發現自己功夫不到準備不足明年不下場,謝子安不覺笑道:“這就發現自己的不足了?”

“模擬考,這個主意著實不錯!”

“當年我怎麼就沒思及這個主意?不然…”

抬起眼謝子安問管家:“謝福,你說我當年怎麼就沒想到模擬考這個主意了呢?明明考前我腦子裡也演練了許多回!”

第一回聽說模擬考的謝福…

臘月二十六紅棗去桂莊送節禮。王氏告訴紅棗道:“紅棗,族長還真把貴雨說項到咱們村學堂做師傅教認字了。開年正月十三就去。”

紅棗不能免俗地問道:“一個月多少錢?”

王氏道:“兩三吊該是能有的!然後還有一年四節孩子家送的肉魚。”

“紅棗,你是沒看到族長家裡學生給貴林送的肉魚,真的是半年不用買肉了!”

紅棗了然笑道:“娘,我爹也送了吧?”

王氏笑:“那是自然。”

“紅棗,”王氏忍不住吐槽:“你都不知道村裡多少人眼紅你弟能去貴林私塾念書。當麵說怪話的都有…”

正月十九,年剛過,田樹林便帶著兩千本《中饋錄》進京去了,彩畫則帶著剛滿一歲的女兒等著跟二月的船進京。

二月二,龍抬頭,縣試開考,謝允青、謝允怡、謝允芳三人下場,二月二十,縣試發榜,謝允青、謝允怡、謝允芳三人全部高中,其中謝允青更是名列榜首,成了縣案首,謝允芳、謝允怡也都進了縣前十。

捷報傳來,老太爺、大老爺自是高興,與了謝允青、謝允怡、謝允芳三人好一頓勉勵,謝尚一旁含笑聽著,沒麵顯一絲後悔或者不豫。

紅棗聽說也頗為詫異,問午後回家的謝尚道:“大爺,什麼時候縣試變這麼容

易了?三房四房的三位兄長一下場就全考中了‘縣前十’?”

謝尚聽著好笑,一本正經地言道:“水到渠成沒聽說過嗎?水平到了,自然就中了!”

紅棗看謝尚說得輕描淡寫,了無話語酸意,甚至還帶了點幽默,便放了心,轉口問道:“大爺,四房的允怡大哥是不是以後也會跟你們一起聽老太爺講書了?”

謝尚點點頭:“是啊。”

紅棗關心問道:“老太爺年歲大了,這麼多人,能教得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