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李滿囤點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下回你娘再來,你就告訴她我家來了,讓她來家!”
經了去歲的事後,媳婦對妹子一家的態度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偏李滿囤覺得自家妹子理虧,還不好抱怨,隻能裝糊塗。
陳玉趕緊點頭,心裡卻有些難過:他舅隻叫他娘去,卻依舊沒叫他一起去!
周圍店鋪的街坊鄰裡看到久未露麵的李滿囤突然出現也都來與他道喜。
有那消息不夠靈通的對李滿囤張口就是“李童生”,立便被其他人糾正應該叫“秀才公”……
“秀才公”!李滿囤為這個稱呼美得冒泡——從今往後他再不是滿大街客套話裡的“李老爺”,李滿囤嘚瑟地想:而是人人尊重的“秀才公”了!
得瑟得冰碗化成了水碗,李滿囤方才辭彆了一眾高鄰坐車家去。
送走李滿囤,餘掌櫃看陳玉手裡的冰碗也化成了水便道:“表少爺,小人替你換一碗吧?”
“不用了,”陳玉端著碗不撒手:“餘伯,這碗還能吃,我一會兒把碗送過來。”
這是他舅親手端給他的,陳玉想:他得回去慢慢吃……
坐上騾車,李滿囤吃完冰碗,習慣性地抹了一把嘴,轉即想起早起抹的口脂必是給剛才一把擦掉了。
李滿囤拉車簾看車已行過了大劉莊,便乾脆地拿帕子擦淨了臉,然後打開身邊的包袱拿出裡麵的小銅鏡和今早剛跟女婿新討的麵膏口脂塗抹起來——即便沒得人迎,他也要以最好的氣色進家!
王氏沒想李滿囤今兒就回來了,一時間喜出望外,轉念就叫餘曾氏殺雞宰鴨,然後又告訴餘莊頭找人撈魚捉蝦——男人去了府城,王氏想著外麵花銷大,她在家得幫著省儉,飯菜立便就做了削減。
幸而兒子貴中在家,王氏顧念兒子方才每天弄點葷腥,但要想立辦出一桌席,卻是絕無可能——今兒廚房才隻潘安進城捎回來的三斤肉。
看一回廚房,王氏又趕緊的叫人去接兒子和收拾自己——男人中秀才家來是天大的喜事,她得戴上最隆重的頭麵,穿上最鮮豔的衣裳……
張丙跑高莊村接一回李貴中,李豐收便就知道李滿囤家來了。他立刻告訴了族人,於是等李滿囤回到莊子的時候便發現他爹、二伯、族長、李滿園等三房人,除了上課走不開的李貴林和李貴雨以及進城賣菜的李滿倉外都在莊門前迎著他呢!
看到李滿囤的騾車,一直李貴銀立便點燃了李貴富拿竹竿挑著的一掛爆竹……
看到莊門外盛裝打扮的族人,再聽到劈裡啪啦的爆竹聲,李滿囤忽然覺得眼睛發酸——他當年洞房花燭都沒有過的待遇,在他金榜題名的時候終於出現了。
咬咬牙,李滿囤打開隨身帶著的包袱,拿出裡麵的披紅紮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又拿出金桂絨花自簪到頭上的儒巾上方才下車——他錯過了洞房花燭,李滿囤想:再不能錯過這金榜題名!
他自己掙來的功名,不怕人笑!
李貴中一看到李滿囤露麵,立刻飛撲過去,抱腰笑道:“爹,您可算回來了?”
感受到兒子的氣息,李滿囤眼眶濕潤,抬手揉搓李貴中的腦袋感歎道:“是啊,可算是家來了!”
這一回去府城他經曆了太多的事,李滿囤想:他家來後還得再消化消化。
“爹、二伯、族長,”放開兒子,李滿囤來給長輩打招呼:“你們都來了!”
看到披紅掛彩的李滿囤,李高地有一刻的眼花,心說:這個氣宇軒昂的秀才公真是他那身形不高又沉默寡言的長子?
擦兩下眼睛,李高地定睛再看李滿囤,不覺愈加訝異:眉眼沒錯,但怎麼瞧著長秀氣好看了?
不過眼下不是吃驚的時候,李高地收起心中驚訝,開顏笑道:“滿囤啊,你這回中了秀才,真是光宗耀祖了!”
“知道你今天回來,我們就都來迎你了——你今兒可算是金榜題名,衣錦還鄉!”
“是啊!是啊!”眾人附和。
“是我媳婦說的?”李滿囤奇怪:“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爹,”李貴中告訴道:“是姐姐打發顯真來告訴的!”
“原來是你姐姐啊!”想到女兒李滿囤心裡發燙,溫柔笑道:“她一向都是這樣心細。”
“對了,你娘呢?”
“家裡呢!”
“那咱們都進去吧!”
“哥,”李高地邊走邊悄聲李春山問:“你瞧這滿囤是不是長好看了?”
正腦補氏族明天更輝煌的李春山……
“是好看了!”一旁的李豐收插口道:“我上回看到紅棗就這樣在家感歎,結果貴林說這叫‘腹有詩書氣自華’。這人不管男女,但凡念了書,就會變好看。”
“你們看這城裡的讀書人可不都比咱們莊戶人好看?”
李春山一想還真是,不覺點頭,心說彆說紅棗了,就是李滿園家的金鳳和桂圓,因為讀書識字的緣故,現也都出落得比村裡彆家的姑娘好,似桂圓,今年才八歲,就有人在探口風了。
現他也有三個重孫女,為了這幾個女孩兒的將來,他今兒家去得和孫子們說說讓他們往後教兒子的同時也叫女兒在旁邊聽著……
主院門外看到女人堆裡打扮得跟火鳳凰一樣鮮豔奪目的王氏,李滿囤心裡滿意,心說不錯,他媳婦很有秀才娘子的風範……
午席散後,紅棗回到自己屋,看到謝尚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不覺問道:“大爺這是怎麼了?怎麼衣裳也沒換?難不成喝多了?那蜂蜜柚子茶喝過了嗎?”
“紅棗,”謝尚從炕上坐起來,委屈道:“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你幫我更衣等了這麼久!”
紅棗……
看在謝尚今兒剛進家的份上,紅棗忍下心底打人的衝動,走近前好脾氣地說道:“那大爺,你站起身,我現就替你更衣!”
抬手去解謝尚的領扣,不想手被謝尚抓住。
“紅棗,”謝尚拉著紅棗的手死皮賴臉的挨過來道:“你剛叫我什麼?”
“你看我這一身衣裳,今兒是不是該叫我一聲相公?”
紅棗……
嚓,調戲啊!還是製服py!
反應過來紅棗覺得謝尚學壞了,臉登時就氣得通紅,但落在謝尚眼裡卻是害羞。
謝尚得寸進尺的攏住紅棗的腰,頭挨到紅棗耳邊,輕笑道:“紅棗,叫我相公!”
紅棗覺得這時候該拿出大學體育老師教的女子防身術,胳膊肘反關節直搗謝尚這個登徒子心窩,然後轉身踹翻。
但胳膊提起,卻怎麼也搗不下去——謝尚中院試案首,然後趕三百裡路來家難道是為吃她窩心肘的?
歎一口氣,紅棗念了前世影視劇裡所有遭遇心上人調戲但堅持欲迎還拒女子的台詞:“大爺,彆鬨!”
“這怎麼是鬨呢!”謝尚趴紅棗肩頭訴說自己的委屈:“我中了秀才,外人都稱我一聲相公,怎麼你作為我內人,卻是不肯叫呢?”
“紅棗,我就想聽你叫我相公!”
紅棗無言以對,隻能談條件挽尊道:“我叫了你就放開我,好好說話?”
謝尚賴皮:“你先叫!”
紅棗無奈地叫了一聲:“相公!”
謝尚趴紅棗肩上紋絲不動。
紅棗聳聳肩,結果發現謝尚扒得更緊了。
“大爺,”紅棗提醒道:“君子一言!”
謝尚悶聲道:“紅棗,我不想對你做君子,我想跟你做夫妻。”
“我想和你圓房!”
紅棗……
前世看過某山那部拿大喇叭喊“某虹,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我想你睡覺”電影的紅棗驚呆了,沒想她瓊枝玉樹,溫潤如玉的小丈夫不過去了一趟府城,回來就成了這樣一個牛氓!
怎麼會變成這樣?
自看到謝尚哄紅棗叫他相公,丫頭媳婦們就在屋裡站不住了,一個個退到了廊下。
錦書扯了顯榮衣袖到沒人處,憂心問道:“大爺這回出去都遇到啥了?”
顯榮搖頭:“啥都沒有!”
錦書不信:“真的?”
顯榮苦笑提醒:“姐,大爺今年都二十了!”
錦書沒言語了,看著臥房的窗戶猶豫道:“那也得先稟明老爺太太!”
顯榮倒是不擔心,打包票道:“姐,你放心,沒事!大爺有分寸的!”
錦書忍不住嘲諷:“你敢保?”
男人,誰不是小頭指揮大頭?她孩子都生了,還能信男人有分寸的鬼話?
“敢保!”顯榮自信笑道:“大爺的紅寶石還在我這兒呢!”
“什麼紅寶石?”
“大爺看重大奶奶,剛在府城花一千二百兩買了顆這麼大的極品紅寶石,準備圓房的時候送給大奶奶。”
“所以,姐,等哪天大爺跟我拿了紅寶石,你再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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