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一次(五月底)(1 / 2)

感受到臂彎下腰身的僵硬, 謝尚不覺心生愛憐——他小媳婦才十六歲,還懵懵懂懂,不知人事。

謝尚想安撫紅棗, 但他兩隻手一手攬著媳婦的腰肢,一手握住媳婦的手,哪個都不舍鬆開。

“紅棗,”謝尚收攏手臂, 把自己的整個胸膛都貼到了紅棗的後背, 然後又拿臉挨蹭著紅棗耳邊的發鬢軟語道:“你我夫妻, 圓房是敦合乾坤的人之大倫, 亦是為人之快事。你且信我聽我就好。”

連快事都出來了?紅棗臉上實在掛不住,不覺含胸扭腰, 更要躲閃。

謝尚入眼不免愈加憐愛,摟抱得就更緊了。

“紅棗, ”謝尚語氣裡的溫柔和手臂上的強硬完全是兩回事:“等我明年京城會試回來咱們就圓房, 一來那時你已長成了人,二來這也正是世人常說的‘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謝尚就對著紅棗的耳朵說話,話語間謝尚的呼吸噴灑在紅棗的臉頰邊脖頸上,讓紅棗臉紅心跳——紅棗兩輩子都沒和人這樣親近過。

“大爺,你, 你先放開我,”紅棗掙紮道:“咱們好好坐著說話!”

“不要!”謝尚生硬拒絕,轉又換了剛剛地軟綿地語氣問道:“紅棗, 咱們都分開兩個月了,我這樣想你,你都不想我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九年的朝夕相對,紅棗早習慣了謝尚的陪伴,現忽刺刺分開,怎會不想?

紅棗扒拉謝尚的手軟了。

謝尚卻不滿足於此。他非要紅棗正麵表態,不舍追問:“真的一點都不想嗎?”

紅棗不忍謝尚失望,終小聲承認:“想的!”

如此謝尚方才覺滿意,接下去道:“紅棗,再有兩個月,我又將去府城鄉試——連生日加中秋都不能在家過。”

聞言紅棗就不隻是手軟,而是連心都軟了——她又將成月的孤獨在家,沒人說話了。

看到紅棗明顯的失落,謝尚繼續道:“紅棗,過去兩個月,考試前還好,但等考試結束閒了下來我就忍不住想。想我不在家,你怕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紅棗被謝尚戳中軟肋,不覺心想:謝尚確是個少有的能體諒她的人。

感受到懷裡人的軟弱依靠,謝尚乾脆完全摟抱住了紅棗方溫柔告訴道:“紅棗,我這回既中了案首,按慣例鄉試必定能中且名次還不會差。”

“所以這八月的鄉試我必是要去。不過考完我就回來,然後等臨近發榜再去。就這樣前後也得要一個半月。”

感悟到謝尚話裡的體諒,紅棗頗為依戀地握緊了謝尚搭在自己腰間的手。

謝尚臉搭在紅棗的肩上,垂眼看著眼下的隆起繼續道:“鄉試中了,名次又好,年後我少不得要一鼓作氣進京會試。”

“京師路途遙遠,這一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若是再僥幸中了,我出了仕,這離家的日子就更沒底了。”

“紅棗,我若是出仕,必是要帶你去任上的,但在此之前咱們就得先圓房才合禮數。”

經謝尚這麼一說,紅棗也覺得即便就是為了自己今後不再跟過去兩個月一樣空虛寂寞冷也當跟謝尚圓房,最好還是立刻圓房,如此說不定連鄉試都能一起去府城,而不是一個人待在。

但圓房就少不得和謝尚坦祳相對,這樣那樣——前世嚴打前,網路隨便點點,就能點出一堆不可說小視頻。紅棗沒吃過豬肉也知道豬跑。

但把這事和自己關聯起來,紅棗代入一想便覺得整個人不好了:連底褲都不穿地麵對另一個人,做人如何能這樣毫不保留?

簡直是細思極恐。

紅棗是挺喜歡謝尚,覺得倆人就這樣在一起過一輩子挺好,一點都沒想分開。

但對謝尚期待的更深入的溝通交流,紅棗卻是感受到了巨大壓力。

前世看過電影《不誠勿擾》,知道“一年一次”這個梗的紅棗心裡明白,性是婚姻的重要組成部分——單方麵的性冷淡,是對另一方的精神暴力和□□毀滅。

謝尚想和她圓房沒錯——客觀地說,不想才是大問題。

而她想和謝尚長長久久就必得接受生命和諧這件事,還起碼得一個月一次!

所以,她現就得學著接受謝尚的親近?

不然,這做心裡建設,不對,是戀愛的時間可有點緊啊!

想到戀愛,紅棗不免覺得臉燒。加上後背又正貼著謝尚這個大火爐,紅棗忍不住嗔道:“大爺,你先鬆開!”

好容易和小媳婦有了溫存機會,謝尚如何舍得鬆手,無賴道:“紅棗,你叫我相公!”

“得多叫幾聲才行!”

紅棗……

談戀愛是你情我願的事,不好讓謝尚一個人唱獨角戲,紅棗看看炕上的衣裳,橫下心腸,柔聲道:“相公,你鬆開我,你這樣可叫我怎麼替你更衣呢?”

聞言謝尚終於送開了手,然後把自己的脖子送到紅棗手邊嘻皮笑臉道:“紅棗,給你解!”

紅棗瞪謝尚一眼,卻抬起了手……

黏黏糊糊地換好了衣裳,謝尚在聽得紅棗叫了幾十聲相公後,總算老實下來,坐回炕上,而紅棗也坐到梳妝台前整理剛被謝尚摩挲送散了的鬢角。

看到紅棗拿下頭上的珍珠梅花冠,謝尚想起自己新買的珍珠荷花頭麵,立刻喚人。

顯榮聽到謝尚呼喚趕緊進屋,金菊和香蘭看顯榮都進了屋料想無事,便也跟著一起進來。

進屋看到紅棗外袍猶整齊在身,正對鏡梳頭,金菊趕緊走過來笑道:“大奶奶,奴婢來吧!”

看到丫頭,紅棗為剛剛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便不說話,任由金菊拿走了手上的梳子,而香蘭則新兌了兩碗柚子茶,一碗送給謝尚,一碗送給紅棗。

端起茶杯,紅棗想到剛因為謝尚的一通胡攪蠻纏竟是連慣常的飯後茶都沒喝,不覺瞪了謝尚一眼。

謝尚好脾氣地笑道:“前兩天我在府城替你買了套珍珠頭麵,一會兒顯榮拿來,你瞧瞧看合不合意?”

想到謝尚行程緊張還記得替她買頭麵,紅棗心中感念,忍不住笑道:“大爺有心了!”

謝尚也笑:“好說!誰讓我是你相公呢,給你買頭麵還不是該的?”

又是相公梗,紅棗覺得往後三個月這個梗是繞不過去了……

李滿倉賣菜家來看家裡沒人,跟家裡買的人一打聽,方知道是李滿囤回來了,一家人都去了桂莊。

李滿倉猶豫了一下便決定也去桂莊——他要仔細瞧瞧大哥家的魁星,如此才能決定到底請哪家鋪子的神像。

李滿倉等李貴林午晌放學後跑去問李貴林,知道李貴林也要去桂莊祝賀就乘機言道:“那等貴雨回來,咱們一起去!”

進了桂莊主院,李滿倉看金魁星像前的香爐青煙繚繞,氣味芬芳,與平常城隍廟裡買來的香火味完全不同。

“大哥,”李滿倉禁不住問道:“你這敬的是什麼香,這麼好聞?”

李滿囤笑道:“這是在府城考試時紅棗女婿進場前敬魁星時用的檀香。”

“當初他見我沒帶香便分了我些,這是我考試時用剩下的一點。”

和富貴女婿一起住了兩個月,李滿囤著實長了不少見識,竟是連檀香都用上了。

還是在府城的時候李滿囤看謝尚給的檀香形似細木材頭,便讓餘德去打聽。

餘德打聽到這檀香是香店裡按兩稱的木頭,買下後由店家或者自家用斧子劈成三寸長的小木棍使用。

李滿囤中秀才後想著這檀香好得給自家魁星像捎一點,便花一兩銀讓餘德去稱了二斤。

這檀香,李滿囤原是打算孝敬自家金魁星的,如何能給彆人,故而為了防範有人跟他討,李滿囤一律都回說用沒了。

李滿園見狀插嘴道:“二哥,你不知道這檀香是罕有的名香,非是咱們莊戶人家能用。”

“咱們城裡的城隍廟,香火算是極旺的了,但也不售檀香。”

“隻府城的大廟,你去進香,必得給廟祝一串錢,那廟祝才會幫你給神佛供一支檀香。”

跑多了廟會,李滿園也知道檀香。

聽說一支香得一百文,李滿倉不言語了——他家可沒謝家的家業,能燒錢玩,李滿囤卻是喜出望外,心說:他這二斤香可劈一百六十根,可比那府城寺廟敬香便宜多了。

隻這神佛的生意尋常人不好做,不然可真是條財路。

李貴林同李滿倉、李貴雨來得晚,沒聽到李滿囤前麵講他考試的經過,他抬眼看到李滿囤穿了一身青色的絲綢袍子不覺訝異:“滿囤叔,你今兒沒穿秀才冠帶?”

“穿了,”李滿囤笑道:“現不是正要吃飯嗎?我擔心沾了油,剛收起來了,且等下回開祠堂再穿吧!”

李貴林聞言忍不住笑道:“看來是我來遲了!”

李滿囤回笑:“橫豎過兩天就能見,剛族長說了六月初一開祠堂。”

說到開祠堂,李滿囤又道:“貴林,這回大宗師鼓勵了我兩句話,得閒還得請你替我寫出來,做成牌匾。”

秀才雖不好修牌坊,但把大宗師的話寫成條幅製成牌匾掛在祠堂也是少有的體麵!

李貴林點頭答應,轉念卻問:“滿囤叔,我寫沒問題,但你為何不請紅棗女婿替你寫?”

“他的字,可不是我所能比。”

“貴林,”李滿囤不好意思道:“不瞞你說,我是請紅棗女婿替我寫了兩張,準備裝裱了掛在書房。”

“但我女婿字雖說好些,可到底是外人,把他的字掛咱們祠堂是不是不大合適?”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李貴林完全地不以為然:“似大宗師的勉勵,原是大宗師親題才是最好。隻是咱們沒門路,求不到,隻能自己寫罷了!”

“紅棗女婿能得院試案首,彆說咱們城,連在整個江中府都是破天荒地頭一個。他將來的官位必不在謝老太爺和謝老爺之下。”

“到時他的字就跟現在的大宗師一樣千金難求——滿囤叔,咱們祖祠能掛他的字可是無限榮光!”

李貴林講得有理有據,李滿囤自是聽得心服口服,頻頻點頭道:“那我這就讓人拿去製匾!”

李豐收、李高地、李春山等在一旁聽得上頭,心裡憧憬自家祠堂將掛上未來二品大官的字,獨李貴雨心裡想的卻是“千金難求”四個字,心說紅棗女婿的字將來竟這樣值錢嗎?

至此,李貴林方才問:“滿囤叔,大宗師給了你什麼勉勵?”

聞言李滿囤站起身抱拳往空行了一個禮後方恭敬地把大宗師的話給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