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祿官和葫蘆棗(2 / 2)

紅棗的誇讚助長了謝尚的氣焰——此後但凡他給紅棗代筆書信都跟作文章一般自說自話,從不問紅棗意見。

寫完信,謝尚猶不想睡,便和紅棗道:“你披件厚衣裳,咱們秉燭夜遊去門堂,我給你瞧瞧我的狀元喜報!”

紅棗自是說好——午覺睡過了頭,她現也不想睡。

於是入住新宅的第一天,紅棗和謝尚這對小夫妻仗著沒人管束,亥時了還跑去門房撒歡…

次日早飯後,謝尚坐上轎子去周府親投門生貼,紅棗則去廚房查看。

民以食為天。廚房關係一家子人的安康,紅棗可不

敢馬虎。

雖有太平莊每天送玉泉水,但隻夠日常吃喝,家常洗涮還是得有井。

看到廚房門口井,紅棗習慣問道:“這井水如何?”

現管著廚房的碧苔搖頭道:“回太太,這井水苦鹹。連洗衣都不能用。”

紅棗聞言一呆,轉問:“咱家可再有其他的井?”

碧苔接著搖頭:“就這一口!”

紅棗皺眉:“咱們家這許多人的吃用水哪裡來?”

不會都是太平莊送吧?紅棗心說:那這個工程可就大了!

“太太放心,”碧苔寬慰道:“太平莊每天早上拉

兩車玉泉山水來,一車五百斤,兩車一千斤,足夠您和老爺的吃用。”

雖是莊仆出身,但桂莊有深井不算,且四周還都是河。碧苔打小啥都缺,還真就沒缺過水用。

說實話碧苔初來京時也沒想到偌大京師,天子腳下,竟然連水也不夠用——張乙家去一貫地報喜不報憂,不是這回出門,碧苔實想不到過去這些年她男人東奔西走吃了多少苦。

不過再缺水,也不會缺到主子頭上。

一千斤,半噸,紅棗苦笑:她和謝尚算是勉強達到前世城鎮居民日均用水水平。

前世社會的好,真的是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麵麵。

“宅裡其他的用水,比如花園草木的灌溉,以及小人們的吃用,則都是榮管家從水窩子買的水。”

聽到一個買字,紅棗不自禁地扶額,心說難怪古代富人要拿花園炫富,敢情這澆花的水都得錢買!

現紅棗有些明白正房的兩棵石榴為什麼差點旱死了。

必是此前顯榮沒想到這澆花的水得拿錢買的事。

不過,紅棗問:“水窩子?這是什麼?”

“太太有所不知,”碧苔道:“京師的井水大多是苦水井,甜水井少。所以便有人做井水生意,開水鋪賣水,京城人叫井窩子。”

“咱們現住的這一帶,都是達官貴人,並無人賣水。且家家的用水都大,周圍的水窩子都被人包年了。

“榮管家現找的這一家在三條街外,還得咱家的小廝自己去拉。”

聞言紅棗不覺歎了口氣。她知道京師雨水少,但沒想到連日用水也這般緊俏。

想到“長安米貴白居不易”的笑話,紅棗搖頭:京師的米貴不貴,她不知道,但買水這項開銷卻是省不了了!

真是省不了了?紅棗沉思:水是生命之源。人無水不能活,她家若一切的吃水都靠外送,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家的日子是不是就過不下去了?

居安思危,紅棗思一刻問道:“顯榮在京幾個月就沒想著叫人打井?”

這麼大的一個宅子,紅棗心說:可打井的地方良多,不試試她可不甘心。

“一直在打,”碧苔告訴道:“已經打了三個,但出的水都不好,還不如廚房這口。”

紅棗一聽就明白了:自古“物以稀為貴”,但看這京師裡井水能賣錢就知道甜水井稀罕,沒準十不存一。

打井耗時,惟有慢慢實驗,這事急不來。

點點頭,紅棗把這打井的事記在心裡,然後又問水缸。

碧苔領紅棗進了東廂房的北間,告訴道:“太太,玉泉水都存在這間屋。堂屋和對麵那間屋存的都是井

水。”

紅棗看屋內靠牆擺了有九口缸,隻近門的一口缸前有水漬,立刻問道:“家常用的隻這一口?”

一米口的缸呆定裝三百升水,如此加上廚房裡的水缸,倒是大差不差。

“是!”碧苔答應道:“其他八口家常用不上,都是為宴客做的預備。”

這正是紅棗要問的。謝尚既然跟她提了上梁,她打現在起就要為宴客做足準備,以免到時手忙腳亂。

八口缸,紅棗心算:兩噸多的水,都夠宴請二十桌人了。

謝尚初來乍到,上梁請個十桌八桌的頂天了。

看來顯榮已然為上梁提前做了準備。

果然是老子英雄兒好漢,福叔能乾,顯榮肖父,倒

是省了她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