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的謝安人(1 / 2)

謝尚沒來前, 紅棗惱恨不能和謝尚共坐說話, 但等謝尚真來了, 紅棗卻什麼也不想說——紅棗倚靠在謝尚的胸口, 靜聽著他的心跳, 任由他帶著酒味的鼻息噴灑在自己的脖頸發梢, 進而充斥整個轎子似屏障一樣將她靜靜包圍。

所謂體味就是指人體散發出來的氣味。

據說每個人的體味就像人的指紋一樣獨一無二。

紅棗不知道謝尚呼吸間帶出的那一絲無法言喻的氣味是不是就是他的體味, 但她確是似貓見到貓薄荷一樣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紅棗安靜不說話,謝尚就也不出聲。

晚上在舅家吃席已說了太多的話,現他就想著摟著媳婦安享轎中二人世界的靜謐。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問君和能爾?心遠地

自偏。

坐在停放在車水馬龍大街上的轎子裡謝尚擁著媳婦輕笑:陶公寫這首詩時還沒能體恤到媳婦的好處,不然一準不會寫“心遠地自偏”,而是“嬌妻恒相伴”了。

可歎陶公直等五十天命之年才識得妻子好處, 有了“命室攜童弱, 良日登遠遊”之句,算是消了夫妻間的隔閡, 但已誤了彼此青春。

可謂是前車之鑒。

而他比陶公運氣, 少年時便和媳婦同心共誌, 趣味相投。

實乃三生有幸…

顯榮騎馬護在轎旁, 一路沒聽得轎內聲響, 隻以為謝尚酒氣上頭睡著了。

轎子進家後顯榮示意讓轎夫把轎子一氣抬到正院正房門外方才抖開鬥篷提醒謝尚下轎。

謝尚其實沒睡著。聽到顯榮的呼喚立便睜開了眼睛,正和紅棗對上。

謝尚拍拍紅棗的肩, 依依不舍地放開道:“進家了!”

紅棗點點頭,坐直了身體, 輕聲道:“老爺, 你先請!”

進屋坐下,剛喝一杯茶,卻見顯榮一臉古怪的進來。

謝尚張口問道:“什麼事?”

顯榮垂手道:“小人不敢欺瞞老爺。剛曉樂和顯真說傍晚在園子裡看到了狐仙。”

“什麼?”

紅棗知道這世人普遍迷信,但先前都是聽說——比如她爹風聞砍桃樹的瞎折騰。

紅棗真是沒想到真有人,還是她身邊的人能遇到狐狸精,一時間下巴驚掉到了地上。

謝尚也很吃驚,但當著媳婦卻還算沉得住氣,詢問道:“曉樂和顯真呢?叫他們來!”

“老爺,太太,”曉樂和顯真進來後回道:“今兒小人和顯真後晌從莊子回來後想著挖水窖的事便去園子入口的竹林查看地形,結果卻聽得竹林裡有人聲。”

“小人們想瞧瞧這麼晚了誰還在林子裡說話便尋聲過去,結果尋到地頭隻看到兩隻青黃色的狐狸,不,狐仙,在那兒說話。”

“你確認你看到的是兩隻狐狸在說話?”

過了最開始的驚訝後,紅棗的好奇心開始上線。

“前麵的話,小人沒大留意,”曉樂如實道:“但在兩隻狐狸看到小人躥走前,小人們確是聽到了兩句——一句是‘凡人過來了’,一句是‘走’!”

曉樂又道:“這話當時不止小人聽到,顯真也聽到

了。”

聞言顯真接口道:“老爺、太太,小人確是也聽到了這兩句話。”

“小人們知道事關重大,不敢輕信,隨後又叫了管園子的四個婆子來問。確定她們當時都在一起吃飯,並不在場。”

“曉樂,顯真,”紅棗猶不能信:“你們先前見過狐狸嗎?”

這世又沒動物園,紅棗得知道小廝如何就一口咬定見的是狐狸?

顯真看曉樂一眼,曉樂上前回道:“回太太,小人先前在莊子裡見過。”

“咱們莊子裡也有?”紅棗有了新的發現:“以前怎麼沒聽你們提過?”

曉樂:“咱們家離城遠山地多的莊子都有,且由來已久。先前的福管家說子不語怪力亂神。既是撞見了

,隻撞見的人恭敬點香果就好,沒得驚動主子。”

聞言紅棗不覺點頭,心說謝福這個主意倒好,既安撫了人心,也不至於造神。

到底是大管家。

紅棗依葫蘆畫瓢地提議道:“曉樂、顯真,那你兩個也去那竹林供點香果好了。”

“紅棗,”謝尚皺眉:“曉樂顯真怕是想問這竹林的井或者地窖還挖不挖了?”

不然,他們隻要跟先前的莊子一般供香果就好,何必告到他們跟前來。

得謝尚提點,紅棗終於恍然大悟,然後不假思索道:“當然繼續挖!”

“這宅子是聖上所賜,就是咱們的。咱們想在哪兒挖,都是奉天承運。”

“這宅子先前沒主,狐狸,不,狐仙們住住也就算了。現咱們正主到了,自應當給咱們挪地。”

宅子長期空閒,紅棗心說:有幾隻野生動物也是尋常,但她既然住了進來,這原先的野生動物就全得給她挪窩。

不是她心狠,不知道和小動物和諧共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