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146(2 / 2)

迢迢仙途 沉難 19389 字 9個月前

“那是當然,昊陽上人墓中之物必須拿回來,否則天下大亂,我們死無數次都擔不起。”

“……”

招凝微微一頓,“秦師叔,之前是不是出現過一次昊陽墓出世?”

秦恪淵微頓,見招凝主動提起這事,他並沒有藏著,“確實有此事,不過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了,那還是昊陽上人剛死去的百年,有人找到了昊陽墓,從墓中拿去了不少珍寶,當然整個昆虛也知道了昊陽墓中還藏著更多的東西。”

招凝微微一頓,她忽而問起一句,“那魔種是不是也在昊陽墓中。”

秦恪淵詫異,他看向招凝,“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這三年來,招凝極少提及昆虛這件事,實在是當年的慘狀讓人不敢回想,甚至於想要逃避,秦恪淵也不會主動提及。

招凝便說,“這三年,我一直在想葉紫瑩到底從哪裡拿到的魔種,在靈霧森林魔化之時之前,她還是心思純粹的人,甚至在身邊所有師兄弟都被魔化,都被激的性情大變的時候,她仍然沒有受到半點影響,我便知道這魔種在那時必不再她的身上,那隻有在她從封靈窟出去之後,同落霞宗蘇茂彥在一起時找到的魔種。”

招凝說話時沒有多少表情,好似當真從當年的陰影中掙紮了出來。

她說道,“直到剛才看見紫焰宗的記憶時,我才將一切串起來。”

“那時我便奇怪,紫焰宗的人為何從炎州千裡迢迢到我們昆虛來,後來得師叔提醒說這幾人必有謀劃,我起初以為他們是在搜尋昊陽令,但我發現卻不是的,如果他們依著昊陽令的線索,再去乾元真人坐化之地後,必還要派人去找賈銳,畢竟他那極品煉製法,熟悉昊陽上人的人總所周知。”

“所以他們的重點就在乾元真人坐化之地,那地方明明是妖猴用自己畢生精血封印起來,卻被他們強行破壞,而葉紫瑩還詭異的出現在哪裡。怎麼想也怎麼覺得不對。”

招凝看秦恪淵,“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拿到魔種了。”

院中忽而變得安靜下來,秦恪淵歎道,“你知道是誰告訴我魔種在葉紫瑩哪裡嗎?”

招凝認真看著他,然後說出了一個名字,“蘇茂彥。”

“對。”秦恪淵點頭,說起之前的事情。

秦恪淵找到蘇茂彥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救不起來了,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瀕死之際,蘇茂彥讓秦恪淵對他搜魂。蘇茂彥的記憶裡有很多同葉紫瑩相處的畫麵,溫馨而甜蜜的,但隨著葉紫瑩進入落霞宗後,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落霞宗的人儘數變得浮躁,暗地裡出現了很多宗門弟子鬥毆傷亡之事,那時候蘇茂彥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落霞宗本以為當時是弟子之前常年沒有曆練,導致心境不穩,於是便與玉華宗聯係,共同開展宗門間小比,一起去靈礦區曆練,後來發生人魔之亂,他們便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人魔上去了。

這同招凝的經曆不謀而和,隻是招凝中間間斷了一年,反而什麼都不知道了。

後來他們與玉華宗關係越來越密切,玉華宗的情況也同落霞宗一般變得有些奇怪。

蘇茂彥開始漸漸思考問題的原因到底在哪裡,卻不想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找到真相,而真相卻是每日與他同寢同睡的人。

蘇茂彥崩潰,但是受魔種影響,他並沒有直接將此事揭露出去,反而想要自己處理這件事。

那天晚上,他同葉紫瑩爭吵的很長一段時間,最後蘇茂彥強力將葉紫瑩帶到了玉華宗的禁地,蘇茂彥知道玉華宗禁地下麵有一處鎮魂石,可以用於鎮壓魔種,他要強行帶著葉紫瑩去那裡,將葉紫瑩封印。

卻不想玉華宗的雲蔚真人之前為了救自己的愛徒畢玲燕,將鎮魂石用於畢玲燕的神魂融合。

所以等蘇茂彥強行取了鎮魂石,反而解除了畢玲燕的封印,同時也驚動了玉華宗的人。

而葉紫瑩就在這個時候哭著將劍刺入了蘇茂彥的心臟。

在雲蔚真人抵達時,葉紫瑩驚慌失措的假裝是有人殺手刺殺,蘇茂彥是為了救她而受傷。

當時雲蔚真人已經被愛徒封印解除氣得沒什麼理智了,在將葉紫瑩達成重傷之後,帶著封印後仍然不醒的愛徒離開,同時玉華宗其他人扣起了葉紫瑩,同時也順帶著醫治了蘇茂彥。

招凝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過程,她異常的詫異,聽著甚至有幾分顫抖。

她不由得想,如果沒有葉紫瑩,魔種是不是還會再出事。

招凝呢喃著,“這就是劫嗎?”

秦恪淵抬手按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或許是吧。不過這一切我們並沒有完全輸。”

招凝抬頭,秦恪淵安慰她,“能被魔種輕易入侵神魂的,心性不堅,在修行之路上遲早會出事的。如今昆虛剩下的人,都是心性堅定之輩,或許……”

“或許這就是師叔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招凝想起紅樹小院的殘局,終於想通了當時秦恪淵到底在籌劃什麼。

收拾心緒,看那記憶繼續遊走。

招凝再次看到餘澤的身影,竟然和這幾人交談甚歡快。

他們將羅盤放在盒中,鄭重其事地交給餘澤,告訴餘澤這是至寶,不能用丟,一定要隨身帶著。

餘澤更是聽話的連連感謝。

招凝猛地散了收魂術。

招凝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秦恪淵,“永豐城的關鍵竟然餘澤身上。”

她看見這群人給了餘澤一顆解毒丹,還說著,“管它有沒有,他是死是活都是棋子,都能排得上用場。”

招凝沒想到這群人竟然這般惡毒至極。

“師叔,看來我們要先去一趟永豐城了。”

這事不能拖延,必須先要將羅盤中的疫氣消散了。

他們沒有直接離開,院子中還有許多禁錮的其他人。

秦恪淵問招凝,“你覺得該如何做。”

“我們可不好跟凡俗人扯上因果,況且這般直接死了可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秦恪淵淡淡一笑,看向這幾人,手中一指,他們關於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全部被抹去,緊接著劉刺史忽而消失在院中。

在集市中,狼狽的劉刺史忽而出現,他瘋癲的大喊著,“我是罪人,我□□了好些民女,我私吞了朝廷的銀兩,我還和正陽觀狼狽為奸,準備製造一場瘟疫,讓自己創造些功績!”

隻這一番話將周遭所有的百姓的聽得氣急上頭,根本沒有想過這劉刺史竟然惡心到這般程度。

眼看著劉刺史身邊沒有任何護衛保護,不知道是誰扔了一片爛菜葉,緊接著無數的爛菜葉臭雞蛋砸向了劉刺史,騷亂在繼續,有人踹了一腳劉刺史,越來越多地人加入到暴打狠揍之中。

直到騷亂終於引起城中其他的官員的注意,好不容易把劉刺史揪出來,他已經奄奄一息。

可這樣並沒有結束,等待他的將是大嶽國最嚴厲的審判。

招凝和秦恪淵抵達永豐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辰時,姚煥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他帶著郡府中的官員前去正陽觀拜會,正陽觀接待的是那日傳道的道人,而餘澤作為其中弟子招待著他。

他們正在商議著關於解決鬼胎蠱隱患的事。

招凝和秦恪淵便突然出現在院中。

有官員驚愕起身,指著他們喊道,“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擅闖此地,來人啊,趕緊把他們趕出去。”

在周圍官兵要行動的時刻,“慢著!”

忽而同時兩人響起。

隻見姚刺史和餘澤不約而同從自己位置站起來,而後奔向外間,恭恭敬敬地行禮。

“恩人,你們怎麼在這裡,那日宴會,姚某可是等了很久。”

餘澤亦說,“兩位仙……前輩,可是出了什麼事。”

招凝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確實出了事情,而且事情和你有關。”

“我?!”餘澤驚愕萬分。

周圍還有一群人看著,幾個道人也走了過來,分觀觀主就是那位傳道道人厲問,“你們是什麼人。”

“不。”餘澤趕緊阻止他們,“何丘觀主,這兩位是……”他手指指了指天,意思是仙人。

何丘觀主一震,能讓他連修為都看不出來的仙人,那是……那是……

何丘觀主,連帶著幾個道人,當下就軟了腿,直接跪在了地上,“仙師恕罪,仙師恕罪。”

姚刺史驚愕地看著這一幕,“這……”他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餘澤,你從臨靜府正陽觀分觀得到的尋靈羅盤呢?”

姚刺史聽說過這尋靈羅盤的名聲,據聞是臨景城正陽觀分觀的鎮觀之寶。

他自知事關重大,連忙招呼著院中其他人,讓他們先行離去。

在這般氣氛中,那群跟著來的人溜得極其之快。

餘澤有些茫然,卻還是說道,“那……羅盤……碎了。就在那日風語山上,不知為何山上忽然大風起,甚是可怕,壓力倍增,直接將羅盤震碎了。”

招凝和秦恪淵對視一眼,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羅盤竟然被招凝的築基異象震碎了。

一時間忽然有種陰差陽錯的無奈感。

餘澤見兩人沒有回答他,他小心翼翼地出聲,“兩位仙師,可是這羅盤有什麼問題。”

招凝盯著他,眼裡不自覺帶上了一絲同情。

“那羅盤就鬼胎蠱的蠱床。”

明明沒有多少起伏的聲音,卻驚得餘澤直接癱軟在地。

“蠱……蠱床?”他重複著這兩個字,心中一個無比恐怖的猜測呼之欲出,他絕望地看向招凝,“難道那個鬼胎蠱就是被我帶到祖宅的嗎?”

招凝和秦恪淵沒有回答,但這般默認的態度幾乎擊潰了餘澤心底最後一絲防線。

他跪在地上大哭,“是我的錯,哈哈,竟然是這樣。”

招凝又看向姚刺史,“若是我說的沒有錯的話,姚刺史從京城來上任,是路過臨景城的吧。”

不需要姚刺史回答,他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餘澤痛哭著,他差點將整個家族的人給毀了,“為什麼,怎麼會是他們?”

他好像想到什麼,猛然撲向何丘觀主,他揪住何丘的前領,明明何丘已經練氣二層的修為了,卻在他這般爆發下,竟然無法躲避。

“為什麼會是正陽觀,為什麼要選擇我啊!”餘澤大吼著,“我從年前加入正陽觀中,我隻想得長生之機緣,為什麼你們連江湖騙子都不如,要將整個大嶽國的水攪亂。”

“為什麼啊,難道三年前那場鬼胎蠱的瘟疫大亂,也是你們正陽觀的弄得,你們是不是想占據大嶽國,那為什麼國主三邀四請做國師,你們卻扭扭捏捏!”

“你問我,我又問誰?!”在餘澤一連串的質問下,何丘反怒道,“我也不過是一個機緣得到昆虛仙師點化的散修,我在大嶽國等了三年,等昆虛仙師帶我回宗門,卻至今沒有身影,我無奈才加入到正陽觀中,我怎麼會知道正陽觀的蠅營狗苟。”

他許多話其實都藏了起來,他根本就不在意正陽觀,他貪得不過是正陽觀的一些丹藥靈石的報酬罷了,雖然很少但是總比他一人在凡俗之地艱難修行來的強。

“你真的不是跟他們一夥的?!”餘澤逼視著他。

“怎麼?還想我拿出什麼證明來不成,我告訴你,我不過就這條命罷了!”

“餘澤。”招凝忽而叫住了餘澤。

“不需要你的命!”招凝知道何丘的氣話不過是因為他們站在眼前,壓迫力讓何丘根本不敢反抗,“且將你的靈力術法施展出來。”

何丘雖不懂招凝為何這般說,但語氣有緩和就說明有回旋的餘地,剛才那股視死如歸的氣魄瞬間收斂了,誰都不想死。

他打出一招,靈光在他手掌間流動。

是極為淺淡而渾濁的靈光,甚至不用去辨認他們靈光中是否含有紫焰,這樣的靈光換做任何一個宗門弟子都不可能有,過於渾濁雜亂了,是不可能晉升到築基的。

何丘打出一招後,便收勢低頭站著,好像是在等待招凝的審判,卻不想這時一個指長的玉瓶飛到了他的手中。

他錯愕的抬頭,卻見招凝聲音平靜的說著,“看在你傳道卻並未愚弄世人的份上,這是一枚清靈丹,可以減少你靈光中的雜質。”

何丘震驚地看向招凝,隨之意識到這是天大的機緣,這一次跪下叩首變得尤為尊敬,卻是發自內心的。

姚刺史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處置,但是也知道了招凝和秦恪淵非同一般的地位。

他叉手恭敬作禮,“兩位仙師,不知現下我們該如何操作。”

“既然羅盤被毀了,幼蠱離開蠱床自然會死去,除非寄生在人身上。”招凝皺著眉,“前幾日,風語山卻是上去了不少人。”

“接下來就需要姚刺史去風語山附近搜尋了。”鬼胎蠱最快爆發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仙師放心,我立刻調動郡府軍隊前往搜查。不知使用您上次留下的粉末可依舊可行。”

“自然是可以的。”

姚刺史略略放心,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問了句,“若是這被寄生的鬼胎蠱的的人數頗多……”

他本還想找招凝要更多的“仙粉”,這是餘澤忽而呢喃道,“那我……我為什麼沒有出事?”

姚刺史皺著眉,“你是在質疑仙師。”

“不不不。”餘澤連忙搖頭,“我並非那意思,畢竟我是最直接接觸到鬼胎蠱的,按理說我必是第一個被蠱蟲寄生的,對了,臨景城正陽觀分觀的那群人給了我一顆解毒丹,原是解我當時身上的鳩毒,莫非是解毒丹也有治療的功效。”

他猛地躥起身,“我這就把觀中所有的解毒丹拿來!”

但是他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叫住了。

他驚訝的看著喊住他的招凝,他也恭順地拱手聽到。

“解毒丹並沒有用。”招凝冷酷地說出真相,“他們是騙你的。”

“你沒有出事,是因為你自己,你自身血脈特殊。”

招凝看著他,“在你祖宅的時候我便發現了,你們宅中並非所有人都出事了,有一小部分還是正常的。”

她手一展開,是一小瓶子,瓶子中有一個黃豆大小扭動的蠱蟲。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恐懼的向後退了半步。

招凝卻對餘澤說,“且滴入一滴血。”

餘澤遲疑著,但是招凝的話他不敢不聽,劃開指尖,一滴血滴入瓶中。

血滴與蠱蟲接觸的刹那,那蠱蟲便在瘋狂的扭動。

然後肉眼可見的化作一灘汙水。

“餘道長,你……”

姚刺史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招凝平靜說道,“我和兄長解決鬼胎蠱之亂方法終究是有限的,真正徹底解決並防止再生禍端,隻有你。”

餘澤看著招凝,目光從駭然到震驚再到堅定。

隨後重重跪在地上,“我向兩位仙長發誓,我餘澤在大嶽國的一日,就絕不會讓鬼胎蠱之亂再度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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