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304 嫣然的經曆(2 / 2)

迢迢仙途 沉難 21760 字 9個月前

她咧嘴笑著,又往下看了一眼,“啊,到了昆虛了,那很快就能看見石哥哥了。”

嫣然看著招凝,對招凝說道,“你知道嗎?石磊當時進入九州之後,受了很多苦,那些人把他直接關進地牢之中,讓他說出九州的安排,他都沒有說,最後他拖著最後一口氣出來了。”

嫣然仿若沉浸在當年的故事裡,“我從來沒有見過像石磊這樣的人,是他在絕望中給了我堅持信念。”

她轉過頭對招凝笑,那笑容是幸福和甜蜜的。

招凝並沒有多說,但嫣然卻忽然想到什麼,低下頭,“就是有些花心。”

招凝愕然的聽到她這般吐槽,但她轉而就不在乎了,又往清霄宗的方向飛去。

招凝跟在她身後,將嫣然所說的一切在心中走過一遭,她忽而想到什麼,喊住嫣然,“你在大衍幻境中見過秦恪淵嗎?”

嫣然眨巴眼,“你是說,清霄宗那位傳說首座。”

招凝點頭,嫣然卻搖了搖頭。

招凝對這樣的回答並沒有意外,本來在幻境開始就沒有秦恪淵的存在。

“不過。”嫣然卻話鋒一轉,她對招凝說道,“我在九州見到過一個和他很像的人。”

“像?”招凝驚愕。

“你指的是皮肉?”招凝想說到了元神境界皮肉之相根本無法辨認一人。

嫣然困惑的好生想了想,“確實很像啊。我隻在寒霜宗的金丹大典上遠遠看過秦首座一眼,然後我在九洲見到的那個人,怎麼說,給我的感覺很像,不是皮肉之相,而是氣息。對了,他也的功法似乎也是傳承禹餘天河一脈道統。”

招凝頓在原地,一時間,她不知道這樣的答案到底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甚至在想,在自己的大衍幻象之中沒有秦恪淵的身影,難道是因為經曆不同而錯過了,師叔已經前往九洲了?

但是嫣然卻說,“不過那人不叫秦恪淵,好像也和九州沒有關係,叫什麼……我聽人喊他,應溟上使。”

“應溟?”招凝將這兩字咀嚼著,忽而陷入茫然。

“怎麼了?”嫣然歪著頭看向招凝,“招凝,你是不是想問,到底有沒有當年的事情?”

“不是,我隻是想著這位傳奇首座,若是這般就消失了,實在太可惜了。”

招凝含糊地說道。

嫣然並沒有放在心上,隻點點頭,已經到了清霄宗上方,她的心思已經全部撲在石磊身上。

她徑直往宗門中衝去,隻是對招凝微微擺手。

招凝甫一到宗門,就見內門之中有流光衝來,看起來像是逃難一般。

但招凝瞧見他的狀態,站在雲中,並沒有讓開。

那流光在險些撞到招凝之勢,終於停了下來。

“招凝,原來是你,我還以為是誰呢。”

招凝看著他,調笑道,“若非我神識感知整個宗門山脈都無什麼異常,我當真以為你身後追著數百仇家。”

“可彆提了。比仇家還要難。”招凝看著他,他喘著氣說著,“你可知那些小鬼頭多麼難教,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根本沒有辦法說明白。下回讓他們收弟子的時候,稍稍找一些年紀大的,這些小蘿卜頭,打不得,罵不得,簡直是在鍛煉本座的心態。”

招凝往他衝出來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山巔之上懸空架著一處學堂。

寒俞的化神劫持續了半年有餘,這般來回,這些小孩對清霄宗已經很是熟悉了,他們此刻一個個的趴在欄杆上,仰頭看著天空上的紀岫和招凝。

“你的學生還對你望眼欲穿呢。”招凝提醒到。

紀岫頭大,“這當真是……早知道我當年就不應該答應他們叫孩子修行,我就知道我不是傳道受業的料,可是,這些小家夥也太可愛了。”

紀岫一把按住招凝肩膀啊,對招凝說道,“招凝,替我一下,我要去和洪傑好好說清楚,可不能誤人子弟。”

還不待招凝回答,紀岫便徑直跑路了。

招凝聲音還沒有出口,紀岫影子都沒有了,她無奈的搖搖頭,再轉頭看欄杆上趴著的那些小孩,他們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滿是好奇和渴望。

招凝心想,紀岫說的對,這些小家夥的確讓人沒有抵抗力。

招凝落在書樓上,小孩們瞬間就聚集過來,在清霄宗學習了半年的禮節,沒有像當年剛入清霄宗時娃娃大叫,而是似模似樣的朝招凝行禮。

“上人仙福。”

招凝微微頷首,蹲下身,為首的一個孩子走到招凝身邊,問道,“上人姐姐,紀師祖,不再為我們傳道了嗎?”

他手裡拿著一本書冊,招凝接過,看了一眼,不過是入門的道書。

她笑道,“紀師祖,有些事情,今日,上人姐姐帶你們學這一課,好嗎?”

“好!”小孩們一同點頭,很是興奮。

招凝拎著小孩們進入了學堂,借著之前的話語繼續教學內容,“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常保……”

“上人姐姐,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如其己?”

“上人姐姐,顯露鋒芒,九州第一,榜上第一不是好事嗎?”

“……”

小孩們好似問不完問題,難怪紀岫跑得這般迅速。

可是招凝站在前方,看著一群求知若渴的孩子們,恍惚想起當年自己在學堂之外認字求知。

她莞爾,認真解釋,“所謂持而盈之,是憂滿則溢,故而要適時停止;所謂揣而銳之,是憂銳極虛來,不得長久,故而含藏收斂……”

眼看日頭快要到辰時,該是到下早課的時候。

招凝最後一遍領著小孩們通讀道書。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聲音平而穩,輕而通透。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小孩們複誦,純粹而清亮。

“……揣而銳之,不可常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聲音穿過學堂,飄蕩在山巔之上,隨風傳遍整個清霄宗,是一種昂然向上的朝氣和亙古長遠的傳承。

日頭攀上高處,小孩們各自捧著書簡從招凝身邊躬身一禮,陸陸續續走過。

她消失在學堂中,轉而出現在清霄宗大殿。

大殿之中似乎在商議事情,見招凝出現,說話聲立刻止下,紛紛同招凝行禮。

洪傑也幾步從高台上走下,對招凝拱手,招凝回之一禮。

“是我來的不巧了,諸位是有事在商議。”招凝歉意道,“我是來尋紀岫的。”

紀岫此刻在高台側座上,瀟灑極了,說什麼同洪傑說道,讓招凝帶一帶課堂好像不過是隨口一說,一看招凝來追問了,紀岫乾脆一道折扇擋在臉上。

招凝收回眼神,洪傑不知道他們有何事情,隻是有禮道,“是天宮的事情,我等在商議,上人也聽一聽?”

“是在說九州大比之事?”

“上人想來已經知曉了,可是我等倒是疑惑,為何突然要九州大比。”

洪傑知曉一些九州的隱秘,可是九州大比和九州隱秘並沒有關係,向來時墟之期,都是上品金丹和元嬰上人前往。

“可是有什麼消息?”眾人的目光都盯向招凝。

招凝卻搖搖頭,“我隻能說,是一場萬年未有的機緣。”

隻這一句話,登時周遭圍繞的長老臉色一亮,之前遲疑的神色瞬間收斂了。

萬年未有的機遇,必是一場造化。

“此大比該是重中之重。”招凝提醒道。

洪傑應道,“那我立刻組織昆虛諸位宗門宗主,商議昆虛大比事宜。不過,天宮傳召並沒有說明修為,這大比該如何比。”

招凝隻說,“築基之上,心性為重。”

“是!”諸位長老和洪傑重重一應。

招凝抬眼看了一眼紀岫,紀岫猛地起身,正準備同洪傑說學堂之事,卻不想洪傑反而說了一句,“紀師兄,您也看到,現下九州大比即將開始,我們實在都忙不開,還請紀師兄繼續幫忙照顧那些孩子。”

紀岫一頓,話在嘴邊硬生生被洪傑的話給堵了回去。

他幽幽看了招凝一眼。

招凝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紀岫梗著脖子抬手一指她,似乎在說,“招凝啊招凝,你居然在這等我呢。”

招凝沒有在多言,往外麵走去,倒是沒有再禦空行走,僅僅步行往雲霄峰下走。

雲霄峰的弟子對招凝並不是很熟悉,但隱隱有感知,凡遇見的,都轉身朝招凝躬身而禮。

招凝微微頷首以應。

沒有高境界的高高在上,也沒有疏離的漠視,在清霄宗,招凝總有一種柔軟。

不過沒一會兒,紀岫就出現在招凝身邊,他拍招凝肩膀,“招凝,讓你幫忙帶一帶孩子,你居然坑我。”

招凝提醒他,“紀師叔,這本來就是你的職責。”

每一次招凝喚師叔的時候,紀岫總是心頭微微一顫,雖然他無數次要招凝喚自己師叔,可是當聽到的時候,又總覺的承受不得。

他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我聽尚夏說,他看到‘太姑爺’了?”

招凝一頓,緩緩轉身看向紀岫,這眼神在紀岫看來極其有壓迫感。

紀岫打了個哈哈,“這不是尚夏說的嗎?我也就是重複。”他撞了撞招凝肩膀,“快說,是誰,在祖師殿,莫不是偷偷摸摸讓祖師見證,難道是師叔回來了?!”

“沒有。”招凝很是果斷地說。

紀岫瞬間大驚失色,“那是誰,是誰成了我們尚夏的太姑爺!”

他猛地按住招凝肩膀,他哀嚎著,“招凝啊,你可要識人清些,可不能看上其他的歪瓜裂棗,這要是師兄回來,我該如何交代。”

招凝淡淡的看著他。

紀岫還曾經在自己對“尚夏太姑爺”的腦補之中,呢喃著,“完了完了,我清冷孤傲、九天神女般的招凝小仙子啊,莫不是被人勾魂了。”

“……”招凝不想再同他交談。

身形一虛,乾脆消失在了原地。

“招凝!喂!招凝!”紀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來得及對著第二從峰的方向大喊,“道之一途,講求堅定,可千萬不能受情情愛愛影響啊。”

沒有人回應他,隻留下他的喊聲在半山腰回蕩著。

紀岫抓了抓頭發,嘀咕著,“我得找出當日到底是誰在祖師殿中。”

正嘀咕著,衣角忽而被人拽了拽。

他一低頭,就見兩個小孩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露出課堂上那般求知欲極其強烈的笑容,紀岫心頭一緊,便聽小孩問道,“紀師祖,情情愛愛是什麼東西呀。”

紀岫險些把自己嘴巴撕下來,瞧他這張亂說的嘴。

招凝飛回雲霄峰第二從峰,尚未落下,見有人在洞府前背身等待,似是感應到什麼,他轉身,露出一絲驚喜,目光追隨著招凝到洞府前,這才向招凝微微行了一禮。

“沈師叔。”

是石磊。

百餘年過去,石磊已經不再是當初普通而憨厚的模樣,歲月與閱曆給他的氣質帶來了一抹堅毅與明朗。

三百歲的上品金丹。招凝略思,此番估計會在天宮種子人選之中。

“嗯。”招凝平淡地應了一聲,往洞府去,路過之時,他側身維持揖禮姿勢,招凝提醒他,“嫣然在尋你,你可知?”

“她回來了?”石磊一愣,直身疑問,“她許久未見,我以為她回陽州去了。”

招凝沒有再論此事,徑直往洞府走。

石磊跟了幾步,直至招凝到洞口轉眸看他,“是有何事?”

“是蓬萊九天神霄大法,師侄在其中發現一古怪之處,便趕來與沈師叔稟報。”

當年招凝將蓬萊九天神霄大法交給清霄宗,清霄宗便將這個任務交給石磊,而百餘年過去,石磊借助這個大法為清霄宗延伸出不少道法和神通,甚至改良了幾本功法,吃方麵貢獻在整個清霄宗首屈一指。

招凝起了幾分詫異,便抬指一點,洞外平台石桌石凳煥然一新,桌上浮現茶具。

“這邊說。”

她反身往石桌去,石磊坐對麵。

甫一落座,靈光繚繞在茶具上,自行斟了兩杯新茶。

“多謝沈師叔。”石磊謝過,又說,“師侄專研這蓬萊九天神霄大法接近兩百年,近日卻發現,此古道大法金丹境界有一條修煉門路,與上清紫雲朝元仙卷頗為相似,甚至隱隱一脈同源。”

上清紫雲朝元仙卷,乃清霄宗古法三脈之一,傳承萬年之久。

“一脈同源?”招凝微疑,重複他最後四字。

石磊已準備周全,雙手奉上一枚玉簡,玉簡中是他摘錄兩古道大法的相似之處。

招凝神識探入,觀想之中,置身空靈之境,兩門古道大法化作實質,在左右虛空展開,道紋成串排列,隨著靈光的流動,這兩段道紋,相互呼應,隱隱有重合之感。

“確實同屬一脈。”

“正是。”石磊眼中有激動,但克製的很好,麵上還作平靜樣,“師侄冒昧,想請問沈師叔,這功法是從哪裡獲得?”

招凝抬眸,看出他些許心思,卻隻看了他一眼。

石磊未注意,繼續說道,“蓬萊九天神霄大法,應該是上古傳說蓬萊仙島之無上大法,這說明,清霄宗與傳說蓬萊仙島必有淵源,甚至可能傳承於蓬萊。”

這樣的猜測讓石磊興奮,蓬萊仙島是上古傳說之中神聖之地,是他們可望不可即的仙境,若是與這一傳說聯係在一起,清霄宗在整個九州,怕是隻有極寒宗能相媲美。

卻不想,他抬頭看招凝,卻發現她嘴角微抿,對這傳承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沈師叔?”石磊不解。

“兩百年前的清霄宗,傳承於近古上清三十二重寂滅道統。”招凝平淡卻字字有力,“兩百年後的清霄宗,承接於禹餘天河道統傳人秦首座之手。石磊,此為根、為源。”

石磊頓住,適才的興奮,甚至隱隱邀功的小心思,瞬間被澆息了。

這一刻,他不明白,招凝為何拒絕清霄宗繼承上古傳說蓬萊的可能,有此傳承,不是能讓清霄宗在九州更上一層嗎?

玉簡飛回石磊手中,石磊攥著玉簡,盯著招凝,眼中有問。

“不說清霄宗是否當真傳承於上古蓬萊,我隻問你,今日之九州,在清霄宗前麵加‘蓬萊’二字,是為何?”

“為震懾,展底蘊。”石磊說得肯定。

招凝緩緩搖頭,“九州道門,求仙問道、傳承道統乃根本,傲然九州、宗門之首不過人性之下逃不脫的權勢爭鋒。而所謂底蘊,一本功法不足以代表,它所能代表的隻是虛名。”

石磊呆呆的看著招凝。

招凝起身,“不過,你這般發現確實非凡。蓬萊大法倒是可以助益清霄宗道統完善,是宗門大事,你可稟告洪宗主,請他派幾名長老同你一起深研此法。”

交代之後,招凝不再等他回答,轉身往洞府去。

剛到洞口,卻聽石磊喊了一聲,“沈師叔。”

招凝頓住,微微側頭,聽他說,“沈師叔之說發人深省,石磊慚愧,竟妄想以此代替清霄宗傳承,中斷清霄宗複宗之誓言,是石磊之過。”

他展袍一跪,“清霄宗,萬年傳承,百年複蘇,九州獨一無二,蓬萊之道可鑒而不可照搬,石磊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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