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格爾帶著商隊,很快進入院落中。

奴隸們將車隊收拾好,這才有氣無力地擠進一間破舊的小房間。

過了片刻,格爾和戚三提著一籃子食物走了進來。

留在房間外的戎人守衛們霎時提高了警惕,注意起周圍的風吹草動。

將門掩上之後,戚三將東西放到桌子上,朝著“奴隸”群行了一禮,口中道:“王爺。”

戚遊擦了擦臉上的汙漬,點點頭走了出來。

這一群人根本不是什麼尋常的商隊,而是北安王帶著手下親兵偽裝而成。領頭的格爾是戚遊手下統領那一支戎族兵的統領,他們本身就是戎族人,因當年戎族王室的強征暴斂加入伐盛軍隊,被拋棄後得戚遊所救,一直跟在戚遊身邊為他效命。

戚遊擺擺手,示意兩人起身。

隨後,他詢問戚三道:“你們先到了半個月,如何?如今城中將官是何許人?兵力如何?”

戚三拱拱手,道:“屬下已經打探過了,城中的軍官是戎族王室左-派一個小將領。城中兵卒不多,約莫五百餘人,但每個兵卒都配備著輕便的馬匹,靈活性極強。”

戚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此處是距離封平最近的一座城池,隻作望風之用。

“守在這裡的人不需要多,它們隻要時刻關注的封平的情況,一有動靜便回去報信即可。”

戚三笑了一聲:“戎族王室將地方打下來了,卻不能妥善經營,當真是暴殄天物。”

旁邊,格爾補充道:“左-派是主張與盛朝開戰的那一派,但這個城中的將領……似乎並不太排斥盛朝人。”

戚三點點頭,答道:“守城的將領是一個極端貪財而又惜命的人,早在我們到來之前,丹巴等戎商就將他‘喂飽’了。

“是以他對著商隊的事情,一直是睜隻眼閉隻眼。”

思索了一陣,戚遊又問:“城中……可還有盛朝人?”

五十年前,戎族一舉打下了封平以北的地盤,當時淪陷的五座城池以及附近的盛朝人村落中,並不是所有百姓都能及時撤出來。

因為當時盛朝的無能,這些人隻能在戎族的壓迫下苟延殘喘,淪為豬狗奴隸。

談起這個話題,房中氣氛明顯沉重些許。

戚三想了想,如實回答道:“有。”

搖了搖頭,他歎了一口氣:“但是這些盛朝人……多半已經成為了戎族人的奴隸。即使沒有,也隻能淪落街頭乞丐。而且,五十年過去,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盛朝人。

“他們雖然長著盛朝人的臉,流著盛朝人的血,卻隻會說戎語,一直跟在戎族人身後討生活。”

“是嗎?”戚遊冷冷笑了一聲。

戚三頷首道:“王爺,屬下猜測,這就是那些戎族左-派會從遼州人販子手中,購買盛朝幼童的原因之一。

“封平以北的盛朝人,約莫……已經不能稱為盛朝人了。他們想培養探子,根本不可能從自家地盤上找。”

戚遊點了點頭。

他沉思了一會,喊來房中所有的人,吩咐道:“戚三他們已經在城中為我們築下了能安穩落腳的地盤,我們將以此為據點,在這裡停留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內,第一,搞清楚此處的兵力布防具體情況,以及他們同上層聯係的方式。

“第二……從城中那些沒有淪為奴隸的那盛朝人下手,試探一下他們的態度。”

眾人壓低了聲音,齊聲答了一句:“是。”

——

與此同時,康城郊外。

一隊施工隊伍來到了平吉村附近,開始平整路麵。

很快,有路過的村民好奇地看著他們。

過了一陣,終於有幾個膽子大的結伴一起,上前逮著一個施工匠詢問道:“小哥,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這條道路是康城郊外的公共道路,沿途兩旁有不少村莊。

施工匠誠實回答道:“我們在平整路麵,正準備修路呢。”

“修路?”平吉村的村民們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互相看了看,又問道:“這……是誰讓你們來修路的啊?”

施工匠又答:“我們主家是康城北安王府。”

“王府?”他這話一出,幾個村民都愣住了。

按常理來說,修路這種事一般是地方父母官的活計,他們原以為要聽到的是縣令或者附近一些善人的名號,沒想到施工匠開口,竟是把北安王府這麼一尊大佛搬了出來。

不過很快,便有人恍然道:“我記得,再往西邊就是王爺的封地對吧?

“那個很有名的什麼山莊,不也在那邊嗎?”

眾人紛紛點頭。

施工匠於是笑了笑,又道:“幾位大哥猜得都不錯,這條路暫時隻會從康城那邊修往容廣山莊。近期會在平吉村附近動工,如有打擾,還請多多包涵。”

“這有什麼打擾的?”聽他這麼說,倒是這些平吉村村民不好意思了。

其中一個領頭紅著臉回道:“修路可是一件大事,雖說是王府自己修建,但畢竟……這條路修完之後,這附近的村落,要進城也方便許多,我們愁的是不知道如何幫忙一起出點力,哪裡會被打擾?”

施工匠笑了笑:“如此便好。”

幾個村民打聽完消息,便退到了一邊說話,不敢再耽誤施工匠乾活。

很快,他們商議出一個結果,有兩個人離開隊伍,飛奔回村中。

不一會兒,兩人帶回了另外一群村民。

這些村民有的手上拿著各類工具,有的則提著水桶。

這番動靜很快驚動了施工隊的領頭,一個黑皮膚的漢子從施工隊中走了出來,有些詫異地看著這些村民。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站在村民們最前頭。

不等黑皮膚漢子發話,老者就先施了一禮,主動解答道:“這位壯士,老叟是平吉村的村長。你們此番要修路的事情,村中幾個年輕人方才已經回去同我說了。”

他人老,說了幾句就停下來喘一喘:“我們也沒什麼能耐,但如今村中還有幾個閒人,還請壯士讓他們留下幫點小忙。

“另外,平吉村還願奉上一些清水供你們解渴,希望壯士們不要嫌棄。”

黑皮膚聞言,大方地擺了擺手:“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們雖然是修路,但也是拿著工錢在乾活,不必勞煩各位了。”

老者堅持道:“左右我們也是受惠的人,如果不幫幫忙,心裡頭哪裡能過得去?”

見他說得真誠,黑皮膚也不要再反駁什麼。

他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如今修路工程才剛開始,也就是些平整路麵,清除頑石的活計,不需要什麼手藝。如果你們願意幫忙,當真是再好不過。”

兩方相視一笑,很快,老者身後的漢子們都分散開,加入那些正在工作的施工隊員中。

臨走之前,老者拉住黑皮膚漢子,詢問道:“我聽他們說,此次修路是北安王府出資?可是那位天上仙人一般的北安王妃?”

黑皮膚有些詫異:“老人家知道王妃?”

老者咧著嘴點點頭:“前些日子,我們村進城的隊伍一個不慎,陷入了道路上一個大坑中,正發愁時,正是王妃的隊伍路過,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他邊說,邊陷入那段回憶中:“當時我以為王妃隻是順路路過,幫了我們一個小忙,哪裡知道……哪裡知道……”

說到這裡,老者竟是差點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王妃竟然將我們記在了心中……準備修葺這一段道路。”

黑皮膚漢子附和著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王妃是不是為了這件事準備修路,但左右修路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

於是他隻能勸慰道:“王妃善舉數不勝數,老人家不必過於激動,保重身子才是啊。”

“嗯嗯,老叟知道。”老者點了點頭,慢慢平複下來。

盛朝明宏十七年秋,盛朝第一條水泥道路就在這樣一個晴朗的日子裡,開啟了修建的步伐。

而在不遠處的康城,另一個“第一”也正在進行著。

彭壺被小二請上五樓時,發現樓上已經聚集著不少熟麵孔。

金貴等人本依著欄杆在說話,見他上來,抬手招呼道:“彭老弟,這邊!”

彭壺謝過小二,隻身朝那邊走去。

今日,豐登樓原本一向緊閉的第五層向外人敞開了它的真麵目,蓋因一場“拍賣會”正準備於此處舉行。

拍賣會還沒開始,金貴等人都聚集到五樓的回廊邊上,享受著從康城最高樓俯瞰眾生的快-感。

彭壺來到眾人身邊,抬手一揖:“眾位老哥,小弟來晚了。”

“不算晚,不算晚,是我們太心急了,來得太早。”金貴連忙把他扶了起來。

眾人微微移動,給他讓出一個位置。金貴便將他攬到自己身邊:“來來來,還沒有在這麼高的位置上看過康城吧?嘿,你看西邊那個,是不是就是那觀星樓?”

觀星樓是豐登樓建起來之前,康城中最高的建築,足有三層高。

但是豐登樓完工之後,它便不夠看了。

五層樓擺在現代或許不算什麼,但在如今,確實是實打實的高樓。

康城中沒有其他更高的建築,站在豐登樓五樓往下一望,可以輕鬆將整個康城收入眼底。

高空的風一吹,彭壺整個人隻覺無比舒暢。

他點點頭,道:“是啊……之前我還登過觀星樓呢,如今在豐登樓一看,隻覺這觀星樓……哈哈,著實差點意思!”

眾人聞言,“哈哈”笑開,對他此番言論十分讚同。

閒聊完,話題不可避免地轉到正事上。

“彭老弟,知道你消息靈通,怎麼樣,此次這個什麼什麼‘拍賣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金貴靠近他,低聲地詢問道。

彭壺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無奈道:“金老哥,我得到的消息也同你們一樣,就說‘拍賣會’是競價買賣的交易會。要拍賣的大部分東西,是豐登樓一二樓的商鋪租賃合同,其他的……再多的我也不了解了。”

金貴遞給他一個“你彆瞞著老哥們”的眼神,又逼問道:“你能不知道?之前大家都不看好豐登樓的時候,不是你小子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就搞了個大的。”

說起這件事,金貴還有些窘迫,畢竟豐登樓開業第一天,他還領頭嘲笑過彭壺租下店鋪這個舉動。

彭壺歎了口氣:“您還不知道?小弟當時就是想著湊個熱鬨,誰知道……誰知道啊,嘿嘿!”

如今,豐登樓一二層的商鋪在這些生意人眼中,已經成為了不折不扣的“聚寶盆”。

原本彭壺等人認為,豐登樓就是鼓吹一個“康城最高樓”的噱頭,熱度很快就會過去。

哪裡知道豐登樓當真不凡,其獨一無二的菜式吸引了大批客人絡繹前來,預定的位置都排到三個月以後去了。

而且,這種吸引力並不隻是針對當地人,許許多多並非康城本地的人,也不遠千裡,慕名而來。

要知道,能在豐登樓消費的,那都是有錢的主。大家開開心心地吃完飯,臨走前吧還覺得有點舍不得。

舍不得那怎麼辦呢?又不能把酒樓的菜帶走!

於是大部分人,就把目光放到了一二樓的商鋪中。

就跟要留個什麼念想一般,大部分人為了存些“到豐登樓一遊”的證據,都會順手在樓下的商鋪買些東西帶回去。如今一二樓的商鋪不多,僅有的幾間簡直差點被他們搬空。

那一天中午,彭壺還在家中等著開膳,就聽到豐登樓玉石鋪掌櫃求見的消息。

他原本以為是豐登樓這家店出了什麼簍子,一聽才知道是店鋪裡的東西快賣完了,掌櫃等不到月末結算,緊急過來朝他要求調貨。

初始,彭壺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是真的!

他這幾天夜裡偶爾還為著豐登樓的租金發愁,懷疑自己真是看走眼了。哪裡想到幾天過去,事情來了這樣一個大轉變!

如今,豐登樓的這一家彭記玉石鋪,已經成了他名下最賺錢的鋪子,即使扣除了店租人工等等成本,每日裡的進賬依舊令人吃驚。

金貴有些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嘁!不說就不說吧,我們都懂。”

他嘟著嘴,隻最後問了一句:“你就跟老哥透個底,這店鋪,該不該租?”

彭壺矜持地點了點頭:“金老哥,我這麼與你說吧。這豐登樓背後的老板不是什麼普通人,他的生意眼光比我們高明不知多少。

“此次公開競價,商鋪的租金必定會比一開始略有上漲,但店鋪的租金即使翻個三番……依舊有爭搶的價值。”

金貴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三倍?你這話當真?”

彭壺嚴肅地點了點頭。

金貴咬著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關頭,有人提醒道:“時辰差不多了,拍賣會要開始了,我們先進去吧。”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朝樓內走去。

行到半路,他們突然被幾個小二攔下。

小二不好意思地朝彭壺等人解釋道:“客官請稍待,前麵的路暫時不能通行。”

彭壺和金貴等人麵麵相覷。

金貴皺著眉:“這是什麼道理?你們酒樓開門營業,怎麼還不讓走了?”

小二連連道歉,但提及原因時,卻是完全不肯開口了。

彭壺拉住金貴,示意他往前看。

對麵那個路口,同樣有人被小二們攔住了,那些人與他們不一樣,是康城有名的幾個世家子弟。

這些世家不光是有錢這麼簡單,他們還有權。

豐登樓此番竟然敢將所有人都攔下,便證明他們確實是有足夠的底氣,即使是得罪了那些世家貴胄也在所不惜。

金貴等人被他這麼一提醒,很快反應過來,都把嘴巴閉上,安靜下來。

約莫幾息之後,他們聽到旁邊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在他們看不到的拍賣會大廳門口,幾道人影一閃而過。

金貴朝彭壺挑了挑眉,眼中的疑問分明是在詢問彭壺是否知道來人是誰?

彭壺抿著唇,搖了搖頭。

那些人影消失在門口之後,小二們又得到了消息,重新將彭壺等人請了進去。

經過這一番,也不知道眾人都在想些什麼,總之,氣氛是有些低迷了。

拍賣會的大廳中,擺放著幾十套高級的桌椅,但是四周又另有一些小廂房。

彭壺注意到,那些世家子弟被請進了小廂房,而像他們這樣的商賈,居然隻能坐在檔次最低的大廳桌椅中。

但此時,倒是完全沒有人敢抱怨這回事。

眾人坐定之後,拍賣會便開始了。

拍賣台旁邊的一個小廂房內,王府家三個小公子正好奇地四處探索著。

戚然倒是來過五樓一次,但戚瑞和戚安還是第一次踏足這裡,他們好奇之餘,還有一點興奮。

曹覓指著小二們端上來的精致糕點,詢問他們道:“要嘗嘗嗎?”

老三戚然熱烈地響應了她,其他兩個孩子則有些興致缺缺。

廂房中開了一個小窗戶,正對著拍賣台那邊。窗戶的角度經過設計,站在窗戶邊,可以清晰看到拍賣台和場下參與買賣的人,但站在場下,卻根本發現不了窗戶的存在。

戚瑞和戚安就坐在窗前的高凳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拍賣台那邊。

拍賣已經開始了,西嶺穿著經過專門設計的衣服,站在台上為所有人陳述著豐登樓近來的情況。

他身後的“大字報”上,清晰寫上了酒樓近段時間的客流量和未來發展的預計潛力。

這種商業報表的形勢在這個時代還未出現過,台下即使經商經驗豐富如彭壺、金貴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最後,當西嶺將酒樓的月盈利數據公布出來時,戚瑞和戚安隻聽到滿廳驚歎的聲音。

金貴咽了一口口水,與坐在自己旁邊的彭壺道:“……這,這比我原先預料的,竟還要多出兩三倍。”

彭壺點了點頭:“是我們都低估此處了。”

讓所有人了解豐登酒樓的價值之後,西嶺道:“那現在,我們開始拍賣第一件東西——豐登樓二樓西南角的一家商鋪,租賃期一年,起拍價二百兩銀子,每次加價不得低於五兩。

“報價時,請您高舉您手中的號碼牌。”

最先拍賣的東西,往往都是價值最低的。

西嶺此時拿出來的商鋪,可以說是目前豐登酒樓中位置最差的一個店鋪點。

但由於拍賣的底價低於原本的價格,依舊有人開始舉牌,準備占個便宜——畢竟,隻要低於原本的價格,那就算是賺了。

金貴一個是想觀望觀望,另一個也確實看不上這個相對最差的位置。

他正在思索,偶然間見到自己旁邊的彭壺舉了牌。

“彭老弟,你怎麼回事?”金貴瞪大了眼睛,“你都有一個了?還跟我們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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