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後,城中陡然間安靜了許多。曹覓晨起時,還見到幾隻麻雀在院中的雪地上叼著枯枝戲耍。
肥啾們靈巧在雪上跳動,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
曹覓坐在窗台邊靜靜看了一會兒,直到戚遊的發梢掃過她的麵頰才回過神來。
剛起床的北安王神色柔和,長長的墨發紮了一半,另一半隨性地散著。
他將手搭到曹覓肩上,微微傾著身子與自家王妃說話的時候,發梢便輕吻在曹覓頰頸邊,逗得曹覓微癢。
北安王妃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其實並沒有聽清他方才嘟囔的那一句是什麼,隻轉移話題抱怨道:“小雀兒都讓你嚇跑了。”
戚遊抬眼望去,白雪上隻餘鴻爪,不見灰雀。
“分彆三月,難得晨起,你不看我,反倒過來看這些雀兒……”他並沒有“悔過”之心,反指責道:“是什麼意思?”
曹覓投降一般壓了壓自己的身子,避開他吹拂在自己發絲間的熱氣:“我沒有……”
上輩子雖然已經熬到大學畢業,但曹覓仍是個沒有什麼戀愛經驗的小萌新。
麵對大清早就散發著強烈男性荷爾蒙的北安王,她一點抵禦的招式都使不出來。
戚遊便輕笑了聲,將頭臉都埋進她的脖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曹覓麵上還是滾燙的,一點都不敢動彈。
她的心似乎也同窗外那片白雪一般,被戚遊印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
氣氛逐漸升溫,正當戚遊想趁機做點什麼時,一個被包成球的小胖墩出現在窗外。
“娘親,父親!”戚然風風火火地朝他們跑過來,紅著臉興奮地喊道:“快起來啊!我們去賞雪!”
曹覓臉色一僵,按住戚遊已經移到自己腰腹間的手。
她將注意力轉到自家小兒子身上,尷尬地笑了笑,問著戚然道:“今日怎的這般早?”
“不早啦!”戚然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即恍然問道:“是不是娘親賴床了?”
他邊說,邊自己樂開了,踩在雪地上兜著圈圈,看著自己的一串腳印樂得嗬嗬笑。
很快,被落在後頭的戚瑞和戚安也趕了過來。
戚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又對著曹覓道:“娘親,父親,你們快一點啊,還要,先去吃飯呢。”
“嗯。”曹覓對著他點頭,“你先跟哥哥們去膳堂,我們穿好衣服就好。”
戚然點點頭,道了一聲“好”,隨後來到窗邊,將自己在路上撿的梅枝遞給曹覓。
他人不高,但努力踮著腳,也能將梅枝送到正坐著的曹覓麵前。
“娘親,送你梅花!”戚然雙眼發亮地說道。
曹覓心中熨帖,很想第一時間將梅枝接過來,但是她的雙手剛剛為了阻止戚遊的“惡行”,被戚然牢牢鎖住了。
此時王爺和王妃兩人雙手十指緊扣著,王妃根本分不出半個手指去接梅花。
小胖墩踮腳踮得吃力,曹覓也心急,百般掙脫無果之下,她急得微微起身,用雙唇叼過了窗前那枝顫顫巍巍的梅枝。
這個動作做完之後,曹覓才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蠢事。
但事已至此,她隻能保持著雙唇銜梅的姿勢,勉強對戚然發出兩個含糊不清的氣音:“去吧。”
戚然已經愣住了,呆呆地站在牆角下看著她。
年幼的他,並沒有娘親已經被“挾持”的意識,隻覺得曹覓這番舉動十足奇怪。
戚遊在曹覓身後探出頭,字正腔圓地說道:“去找你大哥,我們等會就過去。”
小胖墩於是這才回過神來,毫無負擔地將方才的疑惑全都拋到腦後,樂顛顛又跑走了。
曹覓因為在孩子麵前丟了臉,此時已經氣惱大於羞澀了,轉過頭瞪向戚遊。
她又掙了掙手腕,示意戚遊放開的意思不言自明。
戚遊卻故意裝傻充愣,直接低下頭,含住了曹覓雙唇——
間的梅枝。
兩人的唇一沾即分,北安王舌頭一勾,王妃唇齒間的桃色與梅枝便一起易了主,轉嫁到了北安王麵上。
竊梅者還邀功地偏了偏頭,眉目間得意的神色分明是在詢問:“本王做得對不對?”
明明口中已經沒了障礙,曹覓卻失了言語能力。
等她找回自己的聲音,隻慌亂道:“王爺,放開!”
“嗯?”戚遊笑眼盈盈地看著她,但偏偏雙手的力道一點都沒放鬆。
兩人又拉扯幾輪無果,曹覓泄氣地鬆了力道。
戚遊便蹭了蹭她的麵頰,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偏他還銜著方才那枝梅花,無法開口。
曹覓很快便領會了他的意思——戚遊這是要自己將他口中的梅花接回來。
她愣愣地將目光定在與自己不過一掌之隔的戚遊麵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梅枝,還是在看北安王唇舌間不合時宜卻足夠旖旎的春色。
半晌,曹覓輕啟雙唇,還是準備先聽聽戚遊到底想說什麼。
小胖墩送來的梅枝足有成人小臂長,她看準了梅枝末端,距離戚遊唇舌有一段距離的一處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