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後麵的事”,首先包括與苦修院聯係,其次當然就是抓捕那些背叛的聖女,為列文大人報仇了!
雙塔作為大教區的教堂,是有傳訊神術陣的。當即,南塔那邊就向附近的大教區發送消息,讓他們幫忙攔截那群聖女。至於理由,就是有墮落的女巫召喚了魔鬼來,導致了本地的旱災與蝗災。而列文紅衣主教為了消滅蝗災,將魔鬼的力量關到自己體內。雖然確實避免了蝗災,但他也被魔力汙染,最終與體內的魔力同歸於儘。
這一說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畢竟這樣聽起來好多了,既保住了列文的身後之名,又把雙塔也摘了出來。
至於召喚魔鬼的女巫,那當然是妮娜了。這個女巫不但自己身邊就帶了兩個魔鬼,還綁架蠱惑了一群聖女為人質。現在雙塔呼籲各教堂幫忙捉拿女巫,並解救那些聖女,以免女巫逃到他們的教區去,再給他們帶去更嚴重的旱災。
旱災已經讓所有教堂都頭痛了,而且現在很多地方都有人在說,長雲領今年仍舊豐收,更沒有蝗災,相比之下,教會仿佛什麼用都沒有,實在讓人不能不質疑,每年的十一稅交了都有什麼用!
這種說法並不隻是在一個地方有,也不是空口吹噓,是那些在長雲領跑貨的商人們傳出來的,是他們親眼看見的,甚至還有人從長雲領販了糧食出來賣,可見豐收這話不是騙人的。
如此一來,彆說平民們有沒有意見,單是各地的領主就很有意見了——怎麼的,他們供奉了教堂的地方,居然還不如長雲領那種根本沒有教堂的地方收獲好?那他們為什麼還要供奉教堂啊!
因為傳訊神術陣隻有大教堂有,小教堂是沒有的,所以有些小教區的消息傳出來也慢,很多人還不知道,有些小教區已經出現了小股的平民暴動,拒絕繳納今年的十一稅了。
但是雖然不知道暴動的事,各教區可知道自己的領民意見很大,所以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送來了旱災與蝗災的借口,那他們當然是非常樂意的——看看,不是我們教堂不庇護教徒,是因為有人引來了魔鬼,才給光明大陸帶來了災難啊!
有人能背這個鍋,真是太好了!燒死女巫一個,幸福千萬教區!
所以妮娜等人,到底還是被堵在了路上。
這年頭光明大陸的道路情況就那樣,也就是神術馬車行駛起來才能輕快一些,或者某些大領地,比如王都這樣的,能把出入的道路修一修,搞得寬一些,平坦一些。那些中小領地,誰會管修路的事兒?甚至有些偏僻地區的領地,還特意把路留得坑坑窪窪的,畢竟有那麼一條法律——掉在這路上的東西都屬於路的主人,比如說商人的貨車如果翻了,那麼散落在地上的貨物就理所應當地歸領主啦。
黃金領這一帶倒是沒有這麼偏僻,也沒哪個領主還琢磨著借這條法律發財,但是要讓他們出錢修路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一群聖女要靠雙腳一直走去長雲領,真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部分聖女的能力並不足以一直強化自己的雙腿,更不用說她們還要帶著麵具和尤蘭這兩個傷員。
唯一能算壯勞力的隻有獵犬一個,他負責給這支十幾人的隊伍弄吃的,然而這現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了,因為農田裡沒有糧食,路邊田埂上連能吃的野菜也沒有,都已經被人掘了去。就連常見的兔子和田鼠都不怎麼露麵了。
如果不是獵犬出色的嗅覺,這群聖女們大概隻能抓幾隻落單的蝗蟲來吃了。
然而再怎麼嗅覺出色,當田地裡已經沒有野物的時候,獵犬也不可能有收獲,所以在麗希被餓得走不動路的時候,他隻能選擇了去領主城堡裡偷食物。
此時此刻,看著包圍他們的人,獵犬隻能說了一句“抱歉”。
十幾個人的食物不是少量,獵犬這頭把食物偷走,那頭就被城堡的管家發現了。當地教堂派出了自己的守護騎士,與城堡的騎士一起圍追堵截這一行人,把他們在這裡圍困了兩天。眼看他們已經能翻過一座小山從另一邊逃出去,雙塔的人卻在這時候追了上來。
追來的人裡有毒液和寒月,其中寒月是狼人血脈,嗅覺也極其靈敏,妮娜一行人有十幾個,實在無法完全掩藏行蹤,終於被他們堵在了路上。
“我來拖住他們,你們想辦法衝出去。”獵犬側頭低聲對妮娜說,“我已經發了傳信鳥給長雲領,女公爵這時候一定會派人來接我們!”說不定人都已經在路上了,隻要他們再往長雲領多走幾步,或許就會遇到援兵。
“我——”尤蘭推開扶著她的聖女,走到最前麵,“妮娜,你帶她們走,我和獵犬來對付他們!”
“嗬——”毒液騎在一匹半鱗馬上,發出譏嘲的冷笑,“你們還走得了嗎?”木偶的屍體他們已經檢查過了,斷定尤蘭使用的是某種振動的能力,當然也就有了針對性的防禦。而且,他們為什麼耽擱了好幾天才追上這些聖女?因為他們也在等後援呢!
在毒液後麵,六個身穿棕色粗布袍子的教士沉默地散開來,形成了一個防禦的半圓形。每個人手中都亮起白色聖光,交織成了一張網。
尤蘭用力跺了一下腳,無形的波動就向毒液的方向衝去,但毒液向後一退,縮到了那張網後麵。隻見那張光網不停地波動,將尤蘭發出的衝擊分散開來。大部分衝擊都被引向了無人的方向,而毒液等人受到的衝擊便減少了許多,隻不過讓他們頭暈了一下而已。
“這是苦修院的大人們——”毒液冷笑,“你們現在束手就擒,還能饒你們一命。”
他說這話,是因為珊多拉雖然已經回到雙塔,但列文一死,一時還真沒人知道怎麼樣再給他締結一個聖女,畢竟他已經有尤蘭了,肯定不能還硬套原有的神術陣。
這種情況下,毒液也不敢現在就讓尤蘭死了。之前伊麗莎白自殺,硬生生拖死了列文的事還在眼前呢,尤蘭如果死了,毒液覺得自己怕是熬不過去。
而且除了妮娜之外,其餘的那些聖女,身上也都係著一個守夜人的性命呢。
毒液覺得十分憋屈,因為他很想把尤蘭直接撕了,但現在又不行。所以他說著招降的話,口氣卻還是狠歹歹的,半點都沒有“既往不咎”的感覺。
站在前麵的六個苦修者對此一言不發,但在後麵,一輛馬車上卻走下來一個穿暗紅色粗布法衣的苦修者,越過眾人走到了最前麵,對妮娜等人和緩地說:“人常有犯錯,但隻要誠心向主懺悔改過,主會憐憫有罪的人,會寬宥悔過的人。”
獵犬看著他的暗紅色法衣,瞳孔一縮:“紅衣主教!”
苦修院的紅衣主教,法衣不像教堂裡的那麼鮮亮。因為依照苦修的規矩,不管你什麼級彆都得用粗麻布,染出來的顏色自然較暗。但有這點紅顏色,就能證明他的身份了。
而且苦修院出來的苦修者,也不像普通神官那麼“文弱”,他們是有戰鬥力的,就像剛才那六個擋下尤蘭攻擊的苦修者一樣。
所以這個紅衣主教,大概是不好對付的。
如果一對一,獵犬倒是不懼,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彆人把他們包圍了,而他們這邊能戰鬥的,除了他,就隻剩下尤蘭和妮娜了。
敵眾我寡,情勢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