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動殺機(1 / 2)

“殿下,您背上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陳涼真驚呼,連忙拐著腳下車,想要撲上去幫忙。

明月輝好不容易才將那男人給駝上了背,眼看又一個大包袱給跳了下來,她趕緊一扶枯枝,錯身而過。

“現在不是說廢話的時候,趕緊去把那白馬給套上軛。”陳涼真撲了個空,同時明月輝鬆了一口氣。

雨水順著她的鬢發珠串似趟下,瘦弱女子跟熟蝦一般弓著身子,一手拽住背上男人的甲片,使他不至於掉下,一邊吃力地往前挪步。

“這男人這麼重,咱們那匹小棗馬可拉不動。”明月輝喘著氣囑咐。

陳涼真趕緊點了點頭,忍著腳痛一瘸一拐地走到白馬前,給那匹頗有靈性的白馬解了繩索。

就這樣,一人拐著受傷的腳套馬,一人使了吃奶的力氣抗男人,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把男人和馬給收拾好。

風雨如晦,一陣又一陣的電閃雷鳴。

兩匹馬往前走了兩裡,終於發現了一座簡陋的破廟。

破廟裡也不知拜著什麼菩薩,斑駁塑像被金色的舊披帛遮住,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廟內鋪滿了乾草,想必是常有林中獵人才此暫住。

明月輝好不容易把人搬到了廟內,放到實現鋪好的乾草上,又囑咐隨之而來的陳涼真,“你在這兒守著他,我來去將火石與棉被取來。”

不久前經過城鎮的時候,她們便購了一路上換洗的衣衫棉被,又屯了足夠的乾糧防身。

此時她渾身都濕透了,布料黏著皮膚,黏膩瘙癢得難受。

加之脖子到背上的傷口有些感染,疼得有些厲害了。

她先是把馬車停到了有庇蔭的庭院裡,安撫了兩匹馬駒,才鑽進車廂找了乾淨衣服與棉被。

待明月輝打好了火石,點起燈籠歸來之時,發現廟殿之內氣氛怪怪的。

小聲的、驚恐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抽泣聲一點點鑽進了她的耳膜。

明月輝趕緊提燈向前,發現殿內兩個影子幾乎疊在了一起。

還輪不到她產生什麼詭異的琦思,眼前的場景就足以令她驚駭當場——

男人伸出手,掐住了陳涼真脖頸,不知捏住了哪根骨骼,掐得陳涼真臉泛青紫,眼睛亂瞪,憑借本能發出絕望的嗚咽。

餘光所及處,離陳涼真痙攣的手很近的距離,男人原本那把封好的匕首,開了鞘。

明月輝瞬間在腦海裡勾畫出了此前發生的事,陳涼真這麻煩婆娘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敢去摸那煞神身上的匕首。

匕首剛出鞘還沒拔|出|來,就被人家抓了個現行。

“壯士,手下留命!”明月輝心裡暗歎了口氣,將那燈籠的提杆緊緊握了握,“看在咱們救您一命,與這孩子還小的份上,饒她一命。”

刀一樣的目光射過來,強烈的威壓。

明月輝渾身不自覺一抖,隻覺得黏膩的衣衫,更加的濡濕冰冷。

“壯士,她年紀小不懂事,我帶她向您賠禮了。”她說著,兩腿一並,跪在了蓬鬆的乾草之間。

身旁陳涼真嗚咽得更厲害了,眼神斜過來,一動不動地望著她,似乎……也忘記了疼痛。

“啪嗒……啪嗒……”方才快要被掐死了,陳涼真都沒哭,此時看到明月輝為她跪了下來,一滴滴眼淚卻不要錢地落在了草堆裡。

男子手一鬆,將陳涼真一把甩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少女歪在草堆裡,止不住地咳嗽。

“讓她滾!”燈籠盈盈找到的地方,男人輪廓堅毅分明,灰色的瞳仁若不滅之火,射出狼一樣危險的光彩。

“涼真,你先出去。”明月輝捏緊了提杆給陳涼真遞了個眼神,身子悄無聲息地遞上前,遮掩住了陳涼真瘦小的身軀。

……

陳涼真連滾帶爬地出了去,燈火明滅,大殿上隻剩下一大一小兩個呼吸聲。

一個謹小慎微,害怕稍一不慎,惹到煞神。

一個鼻音濃濃,呼吸滯重,逐漸不受控製地急促起來。

明月輝本待在原地不敢亂動,漸漸聽到那紊亂的呼吸,又感到身旁的軀體一點一點熱了起來,蒸騰起一股灼熱之氣。

明月輝彆過眼,儘量控製自己不去注意那點異常。

“哈……哈……哈……”粗重的呼吸,時刻提醒著她,身旁男人此時所在經曆的痛苦。

燈籠的握杆拽緊了,明月輝也咬緊了牙。

“嗯啊……”男人啞著嗓子,哀哀地低吟了一聲。

她眼光一橫,心中那股執著終是戰勝了袖手旁觀,遂掙紮著爬起來,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手背往那裸露的一處肌膚上一靠。

滾燙若沸。

瞧著是淋雨之後發了熱,燒得厲害了。

明月輝抬起頭來,大著膽子執起燈籠,往那男人臉上一照。

才發現他正死死地咬著唇,咬到那棱角分明的薄唇滲出血珠,染紅了半邊下巴。

霎時間——

就算是燒得神誌不清了,男人的手依舊以看不見的速度,扣住了明月輝手腕。

眼皮疲憊地半睜,眼神中的銳利卻不減半分。

“嘶……”明月輝吃痛,這個粗人,手勁真是夠夠的,“我……我不會害你,本是想查看你的傷勢,想……想要幫你……”

男人眼中閃過迷茫不解的光。

“方才的事,我沒有怪罪遷怒的意思。”她忍著痛,堅定地與男人對視,“我知道是那丫頭想用你的匕首,趁你傷重的時候害你。”

“這本是她自己驚疑不定、出爾反爾。”

手勁慢慢地減輕。

明月輝咽了口口水,“給了將死之人以希望,卻又嫌其危險麻煩,轉而捅他刀子,比一開始見死不救還要令人心痛難過。”

要麼一開始就作壁上觀,要麼就一救到底。

她並不清楚陳涼真為何去碰那隻匕首,可她明了,那隻匕首是這個人最後的一點脆弱的自衛與抵抗。

“我既然救了你,就不會去傷害你。”明月輝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料絲燈柔柔的光撒在她的側顏,她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有點驚人。

男人看著她,眼皮微微下拉,似在思考什麼。

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下去,她知道,這個男人再一次地選擇了相信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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