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2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6367 字 2024-03-22

“那他們的夥食……”家家戶戶的糧食都金貴,其實打心底裡是舍不得給外人吃的,可他們又是在幫她們乾活,不給又不像話。

“那天司會長不是說了嗎,他們自帶乾糧,不能因為為人民服務就拿老鄉的東西,堅決不拿咱的一針一線是鐵的紀律。”

鴨蛋媽咋舌,“他說過這話嗎,我咋沒印象?”

安然趕緊走了,這人還真認死理。反正她才不管他們吃啥,以前從彆的“壞分子”家裡薅的東西,夠吃好幾個月呢。

***

驚蟄過後,村裡人的日子終於好過些了。雨水一下,山上綠起來,小野菜們一個個害羞的娃娃似的,冒出了土皮,終於有綠色菜吃啦!

種下去的藥材都露出嫩生生的尖尖,周圍用竹子編的圍欄圍上,以免放牛娃不注意,讓牛啊羊啊驢子啥的吃了它們。竹籬笆裡頭是藥材,外頭安然就讓大家種上爬藤的瓜豆,茄子辣椒,小蔥大蒜,一切能吃的蔬菜。

因為這是整個婦女生產小隊種的,成熟以後也是大家一起按工分分配的,又沒拿去賣,又不獨屬於某個人,完全符合國家政策,誰也說不出個不對來。

那嫩生生的瓜藤爬滿了竹籬笆,開出黃色的毛絨絨的小花,路過的看見,誰不羨慕嫉妒恨呐?

“媽你說安會計那腦子,咋就能想到這麼多招兒呢?”金蛋媽媽,每從藥材地邊經過一次,就得感慨一次。

“哼,不就幾個瓜瓜豆豆的,咱家自留地沒有?瞧你眼皮子淺成啥樣。”何老婆子心裡正酸著呢,凶巴巴地說:“你有那閒工夫,趕緊把自留地侍弄好。”

“那你咋不侍弄呢?整個村裡也沒你這麼享福的老太太,五十歲不到呢就不用上工了,啥都指派著咱們做,你說……”

“噓……你能不能小聲點,我不上工,可我工分一分沒少拿啊,你有個屁的意見!”

金蛋媽撇撇嘴,好吧,看在她還真沒少掙工分的份上,就不跟她掰扯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婦女小隊的瓜瓜菜菜,總感覺沒參加這個小隊就是最大的失誤,失誤到家了!

為啥?

因為啊,她姐姐嫁在市裡第三棉紡織廠,一家子工人,條件挺好,平時啥也不缺,就缺點她們農村人的新鮮蔬菜,每年她都給送不老少呢。

可家裡種的終究有限,婆婆又整天隻記掛著小叔子,有啥好的都摟他們懷裡,就說院裡那圃韭菜吧,明明是她天天燒火盆子蓋稻草精心伺候出來的,她姐沒吃上一口,卻讓小叔子吃了,你說氣不氣人?

可婆婆又是村裡第一潑婦,她惹不起,隻能從彆的地方想辦法了。

鐵蛋最近可是牛氣衝天了,他吃土豆不是快吃吐了嘛,安然就讓他去挖野菜,那肥嘟嘟的蕨菜杆兒,剛有巴掌高就讓他掐了,還有那嫩綠的蒲公英,每天都能摘滿滿一筐野菜。

大家都缺綠色蔬菜吃,上山的孩子那可真是太多了,唯獨他每次都能滿載而歸,安然誇過幾次,他尾巴都給翹上天了。

這不,今天更過分。眼看著村小要開學了,安然就準備把他送進去,已經做過很多天思想工作,眼看著就快成功了,今兒他忽然嘴一撇:“不去,我不上學。”

“嘿,怎麼回事,昨天不是說給你一天時間想想就答應我嗎?”

“我就是不想讀書,沒意思。”

“怎麼沒意思了,書裡有那麼多故事,那麼多人物,都是你在小海燕村裡看不見的風景……你每天撿糞挖野菜就有意思了嗎?”

“誰說我要撿糞的,我再也乾這個了,我要……”他忽然就不說了。

安然那個氣啊,她上輩子是真發號施令慣了,上至各級領導公司股東,下至家裡的司機保姆,就沒有誰敢不聽她的。對鐵蛋,她已經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哄了又哄,威逼利誘全用了一遍……結果他臨陣反悔。

“何鐵蛋,我警告你,彆跟我談條件。”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他撅著翹乎乎的屁股蛋,跑了。

孩子上學,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安然決定了,鐵蛋這家夥就不配民主,沒商量的份兒,等開學就給塞教室裡去。

她最近還有彆的事要忙,司旺八快被她榨乾了。她怎麼搞的呢?每天親自上山監工,名義是指導小將們開荒,實則監控司旺八,他但凡有想跑的苗頭,安然就堵上去,總得大聲吆喝著跟他說話,他的得力乾將們頓時將他眾(團)星(團)拱(圍)月(住),插翅難飛。

他要是想趁上廁所或者休息時間跑路,安然隻要一聲哨響,出村的各個要道路口就會有婦女等著他,將他客客氣氣的“請”(綁)回山上,“司會長走錯路,在外頭繞了一圈,差點兒讓母老虎吃了,咱們這一帶的老虎啊,那是能吃人的。”

他要是想躲個懶,陳大娘就哇嘰哇嘰罵“那麼大個男人屁用不頂,隻會吃軟飯”,彆問,問就是罵彆人,可所有人分明都在看他呀!

短短二十多天,他真是度日如年。

當然,他不在,國營飯店不能沒人,何寶花帶著她婆婆來找了兩次,都沒能見上人,就讓安然打發走了。

鐵蛋罷工,連小貓蛋也不帶了,說是妹妹老抓他頭發,這下,安然不僅要監工,還得帶上小貓蛋。最近她雙手的抓握力大大提升,見啥都得抓一把,經常是把鐵蛋的頭發抓疼了自個兒卻不知道,哥哥凶她她還以為是跟她鬨著玩呢。

為了頭發不遭她的毒手,安然隻能把她兜胸前,“你哥都讓你抓得受不了了,小壞蛋。”

“咯咯,咯咯。”

“鐵蛋是哥哥,那我是誰呀?”她摸了摸女兒白乎乎的小手臂,總感覺沒以前胖了。

“木——啊——”

“媽媽,媽媽,是媽媽呀。”要說不失望是假的,自從上次無意間叫出一聲“媽媽”後,安然耐心教了兩個月,可她的小嘴巴就像被封印住一般,怎麼也學不會。

不過,跟鴨蛋家的小糖妞比起來,小貓蛋的手腳非常利索,已經能夠扶著板凳慢慢地站起來了,聽說糖妞有她這麼大的時候,還不會站,隻會坐呢。

正想著,牛蛋噠噠噠跑進來:“安阿姨,那個人又來啦。”

“哪個人?”

“就是那個,死王八家那個老娘們。”

安然給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不許說人老娘們,說一次我打一次。”

牛蛋不服氣,“你老打人,我又不是鐵蛋,才不當你家小保姆。”

安然沒時間跟他鬥嘴,因為黃老太太來了。

這位黃老太太快五十歲的人,一套的確良衣裳,一雙綠色的散發膠味的解放鞋,頭發梳得光溜,露出一個跟偉人一樣的額頭,看起來倒是個挺正派的女人。

安然挺想不通,這樣的老太太怎麼會跟司旺八那樣的貨色結成夫妻,這年齡差距也不是一般大啊,說姐弟戀都不好意思。

“安會計你好,希望你彆見怪,我又來打擾了。”

安然還沒說話,她又非常抱歉地說:“我這次也不是要讓你為難,是這樣的,司會長不在,二食堂總沒個主事人也說不過去,下頭廚師收銀員和服務員大小也有二十來號人,沒個人管著我擔心要出事。”

“你看這樣行不行,司會長已經知道錯了,也為人民服務了二十三天,我相信他的表現應該不會太差,你們開荒的工期還剩幾天,我能不能算成錢給你們?人我先領回去。”

條理非常清晰,安然感覺黃老太太是真不錯一人,前兩次跟何寶花一起來,都是何寶花又哭又鬨,隻有她非常淡定的站一邊,這個“丈夫”回不回去,似乎不重要。

“那你一天補多錢?”

“是這樣的,他在單位一個月工資是四十八,相當於一塊六一天,你們還有幾天工期?”

四十八其實不低了,再加飯店福利待遇好啊,隨便帶點邊角料回家,家裡都不缺吃的。而安然的藥材地,當時說好的三十畝其實已經快開完了。

“老太太您也知道司會長是鬥天會的副會長,他在裡頭可是領頭羊,是其他小將們的奮鬥動力,精神力量源泉,他要是回去了,其他人群龍無首,我這兒的工作就得全部荒廢,畢竟當初是他拍著胸脯像主席老人家保證過的,這要完不成就是對主席撒謊就是對組織……”

“行行行,那你看一天三塊錢怎麼樣?”真是怕了她這張嘴,深諳“上綱上線”精髓。

“可以。”安然頓了頓,“但得是每人三塊,他一走,跑了幾名小將我就收幾個人的錢。”

那要是全跑光,豈不是一天就要收他們一百二三?黃老太太修養再好,也給氣歪了嘴,“安會計,做人沒這樣的,啊,咱們鄉裡鄉親,都是無產階級革命戰士,你怎麼能……”

“我怎麼能,我就是能,就憑他當著全體社員和小將得麵拍胸脯保證過的,主席老人家教導我們……”

“行行行,那你說吧,還差幾天。”要論背語錄,黃老太太也不差,可她現在沒心情。

“荒地開出來,還得把土筏子薅碎,打平,把草根草種曬死,再堆上底肥,才能種植作物,完成這些工作,少說也得一個禮拜吧。”

“安會計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安然笑眯眯的,她就喜歡看彆人討厭她又乾不掉她的樣子,“您要覺著多了,那就再耐心等幾天唄,如果他們不偷懶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完成工作。”

黃老太太,生平第一次,差點被氣死,她恨不得狠狠的撕碎安然那張笑臉,可是,一想到這次來的目的,她隻能深吸一口氣,“行,那你說吧,我總共給你多少錢,你才願意放人。”

安然伸出一個巴掌,“先給五百,要有人中途逃跑或者消極怠工,再加。”

五百塊啥概念呢?這年代娶個媳婦兒也就幾十塊,就是招個上門女婿也不過百來塊,有這錢黃老太太都能重新給自己找個小丈夫了。安然其實就是想賭一把,看自己的猜測對不對。

果然,黃老太太想了一會兒,“行,我現在給你錢,你把他帶來,我得看看他是不是全須全尾的。”

安然心頭一緊,知道自己賭對了,這老太太今兒是帶著足夠多的錢,誓要把人接走的。可據她了解,司旺八就是個廁所經理,壓根不懂經營管理,每天去了單位就是喝茶睡大覺,飯店真正的管理還得靠全體職工的自覺。

有他沒他,其實一個樣。

甚至說,其他職工還更寧願他不在的,因為少了個屁不懂還指手畫腳的上司,誰都痛快。

黃老太來了三次,從來沒問過一句司旺八的身體怎麼樣,吃住在哪兒,條件怎麼樣,對這個“丈夫”的關心,還不如身為兒媳的何寶花。

她急著把他接回去,是為什麼呢?

這得從司旺八的“作用”上來看,他不識字,典型的不學無術的光棍流.氓,再加上他鬥天會副會長的職務,這樣的人最適合乾見不得人的事,尤其是鬥人。

安然篤定,黃老太把他接回去,肯定是要讓他搞誰。

秉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安然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們要鬥誰,但她最擅長的就是給人添堵,尤其是這倆老王八。

“老太太,您想過沒有,他不回去,其實也是好事一樁。”

黃老太太急著接人走,不怎麼耐煩,“何以見得?”

“因為他要是不回去,或者回不去,您的兒子不就能去頂他的飯店經理了嗎?”

黃老太一頓,是啊,她怎麼沒想到!

男人,尤其是這種年齡差距挺大的小丈夫,要說感情是沒多少的,最重要的還是已經成年的兒子。

安然早就打聽過,何寶花的丈夫黃光榮,年齡隻比司旺八小兩歲,現在沒有固定工作,正在糧站給人當搬運工呢。工資低不說,還非常累,作為母親的黃老太,肯定想給他跑個工作。

“家裡已經有現成的工作崗位,您又何苦到外頭費勁跑?”安然羨慕的喟歎道:“多體麵一份工作啊,工資高,福利好,工作輕鬆還離家近,多少人擠破頭還掙不來呢。”

隨即,貌似無意的,她話鋒一轉,“如果頂不了飯店經理,那頂鬥天會也行,畢竟是副會長……”

“不行,我兒子不能去鬥天會。”黃老太刹住話題,把桌上的錢又收回隨身帶的綠書包裡,“我忽然想起來,家裡還有急事,我就先走了,彆跟他說我來過,啊。”

“好嘞,您好走不送。”

大概知道他們要乾什麼事了,不過,放心吧,她安然絕對不會讓他們乾成的。

說話的工夫,小貓蛋已經睡著了,臉蛋趴在媽媽懷裡,呼嚕呼嚕,兩個小拳拳虛握著,像一隻乖兮兮的貓崽崽。

而就在這時,陳大娘忽然神秘兮兮的趕來:“小安,小安,你男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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