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6495 字 6個月前

啥叫她男人來了?安然傻眼了。

“哎呀小安你愣著乾啥,快啊,你男人來啦,得你去照顧他去啊,這幾位是他的同事。”陳大娘那個激動啊,比自家老公來了還激動,但還是極力壓抑著,不敢大聲說。

走在最前麵的刀疤男安然過年前見過,當時好像聽宋致遠叫他“姚剛”來著。

“安然同誌你好,我是宋工的同事,我叫姚剛,能跟你單獨說幾句話嗎?”他聲音很大,很急。

小貓蛋被吵得哼唧一聲,安然趕緊拍了拍她,“來屋裡說吧。”

“是這樣的,宋工受傷了,需要家屬照顧,你快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安然頓了頓,“不是有護士嗎?醫療護理我也不會啊。”不過,她更關心的是,“他在陽城嗎,怎麼受的傷,傷到哪兒,嚴重嗎?”

可千萬彆出事啊,上輩子的這時候他們已經離婚,各過各的了,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受傷這茬,但按理來說如果命運沒受她的重生影響的話,這次的傷應該是不致命。

“受傷過程不方便告知,但他沒在醫院,需要家屬貼身照護。”姚剛真是個鋼鐵直男,說話又冷又硬,“這不是我的請求,而是陽城市委的安排。”

順著他的手指,安然看見院子裡還站著幾個穿解放裝和軍裝的男同誌,其中一個是曾見過的孔南風縣長。

看來,他沒說謊。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幾個都是孔南風的上級領導,那麼……宋致遠這次來陽城,應該是執行一項很重要的,需要保密的工作。

安然想起來,上輩子他死後披露的信息顯示,他曾在陽城市周邊的702軍工廠參與過一項關於第二代輕型戰鬥機的重要研究,就是這場研究讓他跨出了“軍工教父”的第一步。

當時她光顧著惋惜他的逝世,也沒細看到底是哪一年,莫非上輩子也有這茬,他其實一直跟她們母女倆在同一個城市?

姚剛等得十分不耐煩,恨不得提溜上她就走。

“你等一下,我跟家裡人說一聲,放心,我會保密。”安然當機立斷,他是為國家為科研犧牲的科學家,她不能讓他在未完成使命之前有一分一毫的閃失。

當然,她也沒跟包淑英說實話,隻說是原來插隊的地方有事她得去一趟,估計要半個月才能回來。不是她不信任母親,而是知道她性子太軟,很容易被人套話。要是鐵蛋在就好了,她得交代他幾句,看好姥姥。

可那臭小子,被她訓了幾句就跑了。

孩子還太小,不帶身邊肯定是不放心的,安然把小貓蛋的奶粉罐子帶上,收了幾塊乾淨尿布,攏共也就三套衣服全帶上,“走吧。”

姚剛看了看她懷裡白嫩嫩的小團子,皺了皺眉,似乎是不滿意她帶著拖油瓶。

安然護住小貓蛋,一字一句說:“我要麼不去,要麼去就必須帶著孩子。”

“走吧。”姚剛一把搶過孩子的包裹,出門也沒走大路,而是由陳大娘領著,走了一條安然也沒走過的小路,翻過後山,順著海子邊有一條環路。

那兒停著兩輛軍綠色的汽車,姚剛和其他三名市委領導上了前麵那輛,孔南風很貼心的幫安然拉開後車車門,“小安同誌,沒想到你就是宋工程師的家屬。”難怪寫得一手好文章,倆人簡直男才女貌,配一臉好嗎?

安然其實還挺好奇宋大工程師怎麼了的,也沒空聽他寒暄:“孔縣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去陽鋼。”也就是陽城市鋼鐵廠,在市區西邊。

安然心頭怔了怔,大概明白,這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找的養傷之處,應該實際就是宋致遠工作的地方。702軍工廠跟海城的709一樣,是整個華國最先進,規模最大的軍工廠,一直是各種敵對特務重點關注的地方,而在五十年後披露的資料來看,現在的陽鋼廠其實承接了702很多重要項目。

陽鋼有兩個分廠,一分廠擁有目前國內最先進的高爐、燒焦爐係統,最成熟的冷軋、熱軋和連鑄技術,二分廠表麵是為了處理廢鋼成立的冷衙門,其實卻是在做702的項目。

當然,這些信息,孔南風是不可能知道的。“小安同誌真人不露相,怎麼不早說你愛人原來在陽鋼工作啊,現在可是咱們市委的大紅人。”

“聽說你愛人可是陽鋼向部委申請,專門從包鋼給調來的,年紀輕輕就是二分廠的副廠長,將來前途無量啊。”

安然不能說她不知道自己丈夫乾啥工作,隻能裝得若無其事,其實內心的震動無人知曉——宋致遠居然當過陽鋼二分廠的副廠長?!

上輩子,她事業的起步,就是從一次跟陽鋼二分廠的合作開始的。整個二分廠一千多名員工的工作服由她來製作,這是她的成衣鋪子接到的第一筆大訂單,後來快交付時出了點問題,差點血本無歸,結果卻是他們一位姓宋的副廠長幫忙簽的字,才勉強完成合同。

她當時很想當麵感謝一下宋副廠長,可惜對方避而不見。

安然其實很自信,一直覺著自己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的努力和狠勁,沒想到在最艱難的起步的時候,居然還有貴人相助。

都說離婚見人品,即使是離婚後,他們也沒像後世很多離婚夫妻那樣魚死網破,他甚至還在無意間幫了她一把。“是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小貓蛋有個很好的爸爸。”

她麵容平靜而溫柔,眉眼彎彎,嘴角上翹,嘴唇上雖然什麼也沒擦,可天生的紅潤光澤,露出幾粒潔白的牙齒……當真對得起“明眸皓齒”幾個字,孔南風在心裡感慨。

好女人很難遇到好男人,而他倆,居然都給遇上了。

所以,他們的孩子,小貓蛋得是個多幸福的孩子呀?

***

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巧,陽鋼二分廠就在陽三棉旁邊,而二分廠的宿舍與陽三棉小白樓,僅一牆之隔。

隻不過,跟獨棟小白樓不一樣,二分廠的宿舍是剛蓋的三層小平房,分割成幾十套一室一廳,每一套隻有三十來平,所以裡頭沒有廚房衛生間。安然到的時候發現,樓道裡支著好幾個煤爐子,有幾個家庭婦女正在做午飯。

宋致遠的宿舍在二樓樓梯口左邊第一間,姚剛把門打開就走了。客廳裡光禿禿的啥也沒有,隻在門後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大紅牡丹搪瓷盆,盆邊上搭著塊白色毛巾……安然咽了口唾沫,他是怎麼做到,什麼家什也沒有的?不說彆的,吃飯的桌子,吃飯的碗,吃飯的板凳都沒一個!

哦,對,他這麼忙,應該不會有時間在家裡吃飯。

臥室的門開著,她還是禮貌的敲了敲。

宋致遠縮在一張簡易鋼絲床上,床隻有一米寬,一米五不到的長,他的長手長腳像幾根觸須似的耷拉著,無處可放。

不過,即便如此,他左手還是抬著一本書,看臉色和精神狀態,倒不像生病或者受傷。

宋致遠很禮貌的把書收起來,敏捷地坐起來,看了看她,“你好。”

又看了看她懷裡,隻露出兩隻大眼睛的小貓蛋:“你也好。”

安然吐血,有這樣生平第一次跟自個兒閨女打招呼的嗎?

“這是我們的女兒,小名叫貓蛋,彆整天你啊我的,孩子正在學說話,要給她個好的學習榜樣。”

宋致遠不接茬,“既然來了,就長話短說。”

原來,他這是剛從包鋼特聘過來,負責二分廠的廢鋼處理,因為一路並不是很順利,按照安排他就先假裝受了重傷,需要修養。其實還有彆的工作安排,叫家屬來照顧是掩人耳目,她不需要做彆的,隻用每天往醫院拿藥,買菜做飯倒垃圾……讓外人看起來像是照顧傷員的樣子就行了。

這不就是當保姆嗎?安然心說。

啥包鋼特聘過來,明明是海城709來的,什麼路上不順利,明明是有敵特和反動派阻撓,什麼“彆的工作安排”,其實是702的地下研究……安然全知道,但她不說,就認真的看著他麵不紅心不跳的撒謊。

果然,宋致遠撒謊的時候不自在,會把眼鏡摘掉,左手會無節律的敲擊膝蓋。

“我的意思,你聽懂了嗎安然同誌?”

“懂,就是做表麵夫妻對嗎?”

宋致遠覺著很有道理,可又覺著哪裡怪怪的,不管了,“從你走進這道門開始,你的任務也就開始了,現在你應該去買菜,不要辣。”

安然:“????”大哥你仿佛在逗我,說了一堆你的任務和我必須配合的地方,就不說說你閨女嗎?

安然是真怒了,“好,那我也得說兩句,宋致遠同誌你就不好奇你的女兒長什麼樣嗎?有多大了你知道嗎?出牙了嗎?會叫爸爸媽媽了嗎?有穿的衣服嗎?有奶粉喝嗎?”

宋致遠戴上眼鏡,走到她身邊,一低頭,跟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對上。那可是真大啊,黑多白少,光眼睛就占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一,小嘴巴紅嘟嘟的,皮膚白白的,像捏出來一樣完美……如果不是正在吃手的話。

假設她的手洗得很乾淨的前提下,依然存在凝固酶陰性葡萄球菌、棒狀杆菌類、丙酸菌、不動杆菌屬等多達二十多種固定菌種【1】。

“五官完美,習慣不好。”

安然:“?????”

不不不,她想打人,打死這個王八蛋!

剛才還說姚剛是鋼鐵直男,嗬,她真是看走眼了,這位才是,金剛鑽直男!習慣不好你有本事倒是你來帶啊?老娘辛辛苦苦半年多結果就換來這麼一個評價。

要不是上輩子他真的願意給孩子換腎,安然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孩子了。她告訴自己彆生氣,彆生氣,反正是表麵夫妻,他隻要能給錢,能讓她們過上乾部日子就行。

她掰著手指頭,儘量平靜地說:“第一,我和小貓蛋住哪兒?第二,這家裡空無一物,你覺著像是有女主人的樣子嗎?第三,你的女鵝才八個月,不能斷奶粉。”

她每說一條,他都點頭,“我‘受重傷’,你去廠辦找姚剛,他會安排。”

可眼前又多了一雙細細白白的小手:“買菜錢呢?”老娘才不要貼錢當保姆。

安然拿著他掏了一遍掏出的唯一一張綠色的兩塊錢,感覺命不久矣,不被氣死也要被餓死。“你前麵一年半的工資呢?”

“既然要給你當保姆,那自然得管家,以後你的每一分工資獎金都得如實上繳……彆急著拒絕,你去問問,哪家的女主人不管家?要是讓人知道我連你的工資獎金都摸不著,誰會相信我們是真夫妻?”

宋致遠隻能點頭。

“所以,前麵一年半的工資呢?”

宋致遠皺眉,“一半還在原單位財務室,一半給我媽了。”

“什麼,你媽?!”安然暴躁了,她在陽城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差點沒了小命,產後第二天拖著帶血的身體跑路就怕被人偷換孩子,她的小貓蛋連奶粉也不敢敞開肚皮的喝,他倒好,取一半就一半給了他老娘!

就問你,哪個當媳婦兒的受得了?!

小貓蛋,咱們走。

剛到樓底下,遇見姚剛正準備上樓,“安然同誌,相信宋工已經跟你說了他現在的‘傷情’,至少半個月不能動彈,組織安排你來照顧他,你有什麼需要隻管說。”

安然氣呼呼問:“貓蛋爸一個月多少工資?”

姚剛一愣,“好像是八十五。”

“那他獎金呢?”

“這個看業績,有的多點有的少點,但一個月最少也有二十塊。”

安然“啪”一聲扔下買菜籃子,“那我問你,他在包鋼這兩年攢下的工資和獎金有多少?”

“這……我,我不知道。”姚剛終於意識到,他好像說錯話了。

他們聲音不小,走廊上又正是做午飯的時候,再遇上下班的工人,男男女女全都圍攏過來。姚剛大家認識,是廠裡新來的秘書,跟副廠長一起從包鋼空降過來的,說話的女同誌還帶著個孩子,聽語氣……像是宋副廠長的家屬?

“我他媽算給你聽,他這一年半在包鋼至少得有一千八百塊收入,我和閨女在農村,他一個人吃穿住行能花掉三百塊頂破天了,剩下一千五他居然給他老娘了,我呸!有本事讓他老娘來照顧啊,有錢的時候想不到我們,受傷了想到我來當保姆,我呸!”

安然的潑婦氣質,那是渾然天成的,看熱鬨的職工和家屬無不咋舌,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麼漂亮個女同誌卻是個潑婦。

沒更想到宋廠長那麼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人,居然娶了個潑婦。

“你才是潑婦,你全家是潑婦,你家方圓十裡都是潑婦,我兩口子的事兒關你屁事?他把兩年工資全給了他媽,一分沒給我和閨女留,我罵他怎麼了?我連他媽我也罵!”安然捋了捋袖子,一副“你要再多事我就跟你乾一架”的架勢。

得吧,她陽鋼二分廠第一潑婦的位置就這麼奠定了。

氣衝衝出了廠子門,見沒人了,才小聲說:“媽媽沒嚇到你吧?”

小貓蛋一直趴在她懷裡,摳她衣服上的紐扣玩呢,這時抬頭,靜靜地看著她,忽然就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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