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21110 字 4個月前

劉解放為什麼這麼著急呢?因為事關重大,在到處都有可能存在敵特分子的時代,那麼大一艘不明不白的船,就在陽城市悄無聲息的藏了這麼久,上到陽城市委和革委會,下到平頭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抗日戰爭時期陽城是全城淪陷了的,鬼子的燒殺搶掠和各種生物毒氣人體實驗,給陽城人留下血淚教訓的同時,也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也不知道聽誰說那裡頭可是滿滿一船炸.藥,隨便一個火星子就能把陽城市炸個底兒朝天。膽子小的,經曆過那個年代的,害怕得整夜睡不著,囤糧囤油猶如驚弓之鳥。但更多的則是摩拳擦掌,想要一探究竟。

當天晚上,市公安局就來人了,說是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安然和趙銀花作為第一個發現沉船的群眾,自然也被公安找去問話,還做了一份筆錄。她們都下意識的沒有說是小貓蛋發現的,隻說是帶孩子去河邊尿尿,倆人一起發現的。因為她們曆史清白,又有非常正式和穩定的工作,再加上拖兒帶女的,公安問了一次就走了。

接下來兩天,幾乎整個陽城市的老百姓都把注意力聚焦在沉船上,公安為了防止有人偷偷潛進河裡,還在岸邊拉起兩圈警戒線,可饒是如此,岸邊兩塊長滿荒草的土地還是讓群眾們踏為了平地。

二華和小華、鐵蛋也被大人們威逼利誘,囑咐再囑咐,必須三緘其口,誰來問也不許說沉船有關的事。

安然擔心暗害鄭老的人還潛伏在陽城市,會不會跟沉船有關。

“姨,你說是不是無論誰問,我都不能說船的事兒?”

“那當然,這可是公安交代的。”

“那要是親戚呢?”

“啥親戚?”

鐵蛋轉了轉眼珠子:“有個女同誌昨兒問我,她說她是你妹妹,小貓蛋的小姨。”

安然一怔,安雅?她怎麼也來摻和這事?

“但你放心吧,我保密工作做得好,她問也白搭。”頓了頓,小子又說,“我說咋看她眼熟呢,原來是以前給咱們巷子裡賣辣條的阿姨。”

小貓蛋剛睡醒,迷迷糊糊問,“辣條在哪兒鴨媽媽?”一頭黑軟的頭發被壓得又卷又翹,小胖手揉啊揉,嘴巴先給吧唧上了,眼睛還沒睜開呢。

安然對鐵蛋“噓”一聲,倆人都不說話,小丫頭這才翻個身又睡著了。辣條這種東西,雖然她已經減少辣椒鹽巴用量,可跟常規食物比起來還是不健康,她現在頂多一個月給他們吃一頓解解饞。

正說著,小棗兒噠噠噠又來了:“安阿姨,鐵蛋哥哥,你們看見我哥哥沒?”

“小華哥不是在院子裡嗎,剛還看見的。”鐵蛋站起來指給她看。

“不是,是大哥。”

大華不見了。

趙銀花兩口子都是夜班,要夜裡十二點半才能到家,頭天晚上他們回來,發現大華不在床上,以為他是去哪個小伴家裡睡了,因為他們幾個常在一處玩的,好幾個都要麼父母下放,要麼上夜班,家裡經常有空床,人家一喊,他就去跟他們睡了。

每天晚上,銀花家的小屋子就跟下餃子似的,再加上男孩子年紀大了,跟奶奶和母親同處一室也不好,所以他們兩口子也不反對,隻第二天中午回家吃飯問一聲,昨晚去了誰家。

可這一次,他們中午回來沒看見孩子,吃晚飯也沒看見,銀花使著三個小的出去找也沒找著,兩口子趕緊跑他常去那幾個夥伴家裡問……人都說兩天沒看見大華了,還以為他回家了呢。

這才意識到,孩子不見了。

“小安你幫我看著棗兒,我們帶著二華小華出去找,晚上要是太晚我們還沒回來,你就帶著棗兒睡一晚,成不?”下半年,癱子老婆婆被小叔子接去養老了,家裡沒大人。

“你放心吧,你們趕緊出去找找看,騎著我的自行車去。”來不及說什麼,趙銀花一家子就出去了。

晚上,宋致遠終於能安安心心在實驗室待到十一點,回家一看,他的妻子正伏案疾書。

“回來了,要給你熱飯嗎?”

“不用,忙你的吧。”他居然把蜂窩煤爐子蓋兒擰開,煤一紅,將她們娘幾個吃剩的番茄炒雞蛋熱了一下,又自個兒下了碗掛麵,拌著吃起來。

當然,這得多虧他的妻子孜(脾)孜(氣)不(暴)倦(躁)地教他,兩年前的宋大工程師連煤爐子都不會用,現在炒菜那些還不會,但下麵條,熱一下剩菜剩飯卻是可以的。

不過,今晚的宋致遠格外奇怪,嘴巴吃著麵,眼睛還總是看著她,若有所思。

安然把正在寫的信簽紙拎起來:“怎麼著,看清楚,我可沒寫密電,也沒謄抄你的數據。”

宋致遠一噎,都這個份上了,其實他已經不懷疑小安同誌了,因為她說的每一件事全都對上號,而她為他做的事,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沒有她,他這兩年說不定已經幾次被下放了,更不可能擁有現在的進展,這不就是導師說的“賢內助”嗎?

能給他搞好大後方的女同誌,就是個好妻子。

她做好妻子,“待會兒,我會喂飽你。”

安然右手一抖,紙上畫了長長的藍色一筆,“你說啥?”

“到了炕……床上,我會喂飽你。”這樣你就不生氣了。

安然見鬼似的盯著他,“你是不是被人穿越了?”還是特自負,特自以為是的種馬文男主。

宋致遠聽不懂這個詞,鄭重其事地說:“我會……”

“打打打住!”安然把臥室門關緊,“宋致遠你是不是有毛病哦?哪裡學來的流氓話?”

宋致遠摸了摸鼻子,咽下嘴裡的麵條,才慢條斯理的說:“我也覺得怪怪的,以後不說了。”鬼知道,他耳朵都紅了。

安然忽然靈光一動,這傻子怕是不知道“喂飽”是個啥意思哦,鐵定是跟著姚剛那莽夫學的,忽然壞笑著問:“哦,你好好說說,怎麼喂飽我?”

宋致遠一噎,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發生那種關係。”

“不是,你以為隻要發生那種關係,女同誌就一定很滿足很開心了嗎?”

“不然呢?”

安然女士正襟危坐:“男同誌很容易得到滿足,機械運動就可,女同誌卻更在意技巧和質量。”

宋致遠點點頭,表示聽懂了,可下一秒他又問:“這就是你不願跟我發生的原因嗎,嫌我技巧不行?”

安然笑,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雖然記憶中僅有的幾次他確實沒任何技術可言,但……“既然你這麼在意,那有機會我教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宋致遠有點點氣餒,他能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是“今晚不想教你”。

而下一個問題是:“你的技巧誰教的?”

安然似笑非笑:“夢裡學的,誰你就彆問了。”省得你不舒服。

這一夜,宋致遠和鐵蛋躺在鋼絲床上,雖然覺著妻子沒說實話,他不僅好奇在“夢裡”她遇到彆的男同誌了嗎?還好奇,她到底經曆了什麼。唯有苦難能讓人迅速成長,她從一個懦弱、膽小的女孩變成如今這樣自信、潑辣的女魔頭,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那夢裡的他去了哪裡呢?為什麼會讓她一個人經曆苦難?

身為丈夫,他第一次覺著,自己或許並不合格,而這才是她不願接納他的原因。

***

第二天一早,安然給三個孩子每人泡了一碗熱乎乎的麥乳精,每人一根灌了雞蛋的油條,吃得那叫一個香,小棗兒從小到大還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早餐呢,居然悄悄把油條裝兜裡,想留著回家給媽媽和哥哥們吃。

可把安然心疼壞了,這孩子彆看耿直耿直的,可平時要是給她個桃兒梨子啥的,她都是啃一半,留一半回家,跟她媽媽一樣,是個非常非常棒的女孩。

當然,她三個哥哥也不錯,雖然調皮得要死,但要是誰給了個吃的,那是一口舍不得吃,要拿回家跟媽媽妹妹分享的。

趙銀花兩口子,昨晚壓根沒回來,找了一夜,淩晨兩點才從老家回來。

“怎麼樣?找著沒?”安然迫不及待問。

趙銀花眼睛紅紅的,眼圈黑黑的,惡狠狠地說:“沒,他要野,就讓他死在外頭吧。”

安然知道這是氣話,這年頭又沒網吧,他沒介紹信也住不了招待所,要麼就是在誰家,要麼就是露宿荒郊野外,“對了,他最近有沒有反常的地方?有沒跟你們吵架?”

“反常倒是沒有,我忙著上班,有也不一定知道。倒是他爸前幾天打了他一頓,因為偷車軲轆的事兒,但那我覺著是該打!”

要是因為自己做錯事,父母揍一頓就離家出走,那這樣的孩子還真不用心疼。想到這個可能,趙銀花也硬了心腸:“他要走就走吧,我不管了。”

安然知道,當媽的不過是說氣話,當即也不說什麼,下午跟辦公室打聲招呼,跑市公安局去了一趟,請嚴厲安幫忙留意一下,萬一抓到打架鬥毆的孩子啥的,先通知她一聲。怕這孩子嘴硬,不肯說父母是誰,不肯說住哪兒,到時候公安查不到籍貫隻能當盲流處理。

“姨,我姨父開車出去啦,是不是去打撈大船啦?”鐵蛋興奮得不行,他早就跟小夥伴們吹過牛了。

那艘大船啊,隻有他姨父能撈上來。

安然其實也好奇,他會用個什麼法子,反正下午單位也沒什麼事,她跟陳媛媛打聲招呼,抱著小貓蛋就往河邊去。

此時的清水河岸邊,已經擠滿了人從眾,安然帶著孩子壓根擠不進去,乾脆找個遠點兒的地方,正好有塊高地,娘倆眼神好使,雖然聽不清說啥,但能看見他們的動作。

“爸爸,爸爸!”

隻見宋致遠穿著一身普通的藍色工人裝,頭上戴著頂紅色的安全帽,又高又挺拔,站在一群公安中間,那叫一個醒目。

當然,專心致誌的宋致遠是不可能聽到孩子叫他的,他拿著直尺在圖紙上比劃著,負責此次打撈工作的是市公安局和水利局,還有幾個穿軍裝的是附近軍區的。守了一個禮拜,其實已經人困馬乏。

劉解放為了表示“幫手”是他找來的,一個勁強調:“這是我們廠的宋工程師,我讓他來試試,死馬當活馬醫吧。”

軍區的人不認識宋致遠,隻是看不慣老油條在這兒混了一個禮拜想不到辦法,覺著宋致遠怕不是也跟他一丘之貉?頓時說話語氣也不好:“趕緊的彆磨磨唧唧,要怎麼辦咱們聽著呢。”

宋致遠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寫寫畫畫。

軍區來的人是個團長,名叫孫誌祥,以脾氣火爆聞名,讀的書也不多,最看不慣的就是磨磨唧唧娘們兮兮的男人,就跟訓那些新兵蛋子似的,吼道:“老王你們還能不能行了,找的什麼人,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公安局王局長也不認識宋致遠,因為他整天待實驗室,不善交際,還真是沒啥名聲。“這位同誌你倒是快點啊,咱們這麼多人等著呢。”

劉解放這人吧,他狡猾,他官迷,但也有個好處,就是愛麵子,自己帶來的人被人這麼呼來喝去的,不就是不給他麵子嗎?當即就笑麵虎似的說:“哎呀王局長孫團長,你們都想了些什麼辦法?不會是啥辦法也沒想,就等著咱們宋副廠長來解決吧?”

“誰說的,我們想過用鋼繩拖,但陽鋼沒有這麼粗的鋼繩,也沒拖船。”

孫團長也黑著臉說:“不行就按我說的,把河流上遊堵死,咱們用抽水機把壩塘的水抽乾,不就可以了嗎?”

王局長雖然覺著哪裡不對,但也不好直接反駁。

宋致遠皺眉,直直的盯著他:“上遊沿岸有三個村莊,如果這裡的水三天不泄就會形成堰塞湖段,上遊村莊有淹沒的危險……你能保證三天之內把船隻完全打撈走,還把上遊積蓄的水放開嗎?”

孫團長一梗,“那大不了咱們就讓人下去挖底下的泥土,用人力把船抬起來,咱們的解放軍無所不能,他們堅強的意誌力一定能鑄成鋼鐵長城!”

宋致遠直接反問:“戰士的命不是命?”這樣高寒山區的兵,有幾個是懂水性的?讓戰士下水底把船給抬起來,虧他想得出來!

劉解放冷哼一聲,“孫團長你們家孩子沒當兵吧?”大家隻知道他現在有倆兒子,可其實他曾經有第三個兒子。

小老三從小年紀小,人也嬌氣吃不了苦,樊麗萍力排眾議把他送部隊,想著曆練幾年,說不定能練出男子漢氣概來。可這樣的脾氣在部隊也是不受歡迎的,在那樣的熔爐裡,一個小小的普通工人的兒子壓根不夠看,彆人不會因此對他刮目相看。

有一次感冒還沒好,可班長硬要讓他去負重訓練,結果爬到山頂缺氧時喘不過氣暈倒了,班長還不信他是真的不舒服,以為是裝的,嚴命不許同班戰士拉他,要看看他能“裝”到啥時候……沒人拉一把,他的小老三就這麼滾下山崖活活給摔死了。

可以說,也就是從那以後,劉解放才性情大變,迷上做官的。短短幾年時間他就從普通工人爬到二分廠廠長,雖然風評不好,可知道內情的,也不得不“佩服”。

雖然,當事班長已經受到了嚴厲的軍法處置,可他的兒子卻再也回不來了。劉解放現在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當軍官的嘴一張,戰士們就要出生入死。

孫誌祥說一個他們否一個,頓時也來了脾氣:“今兒天黑之前要想不到辦法,我就讓人下去把船艙破開,將裡頭的東西搬走,剩下一堆廢銅爛鐵你們喜歡就自個兒想辦法吧。”

宋致遠這下都直接懶得反駁了,就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老油條劉解放都知道:“你敢肯定船艙裡是什麼東西嗎?如果是炸.彈怎麼辦?地.雷呢?你想拆就拆啊?”

喲嗬,沒看出來,他居然還會懟人,而且還懟的是跟他同級的軍職乾部。

孫誌祥一跺腳:“老子不管了,老子就在旁邊看著,你們要能把船撈上來,裡頭的東西要能完整無損,老子叫你們爹,行不行?”

劉解放還就跟他對上了:“你是光叫我和宋工程師,還是見者有份,這兒的都是爹?”

孫誌祥爆是爆,但也是真漢子:“都叫,要能撈上來你們全是我爹行了吧?”

哄堂大笑。

這時,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一個人走過去,“你好,我是宋工程師的朋友,我能過去說幾句話嗎?”

蕭若玲穿著一身白襯衣解放褲,短發彆到耳後,整個人自有一股冰美人的傲氣。不過,在看見宋致遠的那一刻,她就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冰美人了,“師哥。”

宋致遠正忙著呢,聽見也隻是微微頷首,視線就沒離開過筆記本。

“師哥,你堂堂一名副廠長工程師,何苦跟這些不懂得尊重人的莽夫糾纏?”她的聲音不高,隻有他倆能聽見。

“無妨。”在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時候,哪怕是有人罵他祖宗十八代,他也可以不動不搖。

蕭若玲跺腳,“師哥你脾氣也太好了吧,這些土老帽……”

話未說完,宋致遠低頭,看著她的腳。

蕭若玲臉色一喜,師哥可終於注意到她的新涼鞋了。她的涼鞋肯定不是本地婦女那種黑色皮涼鞋,而是從日本帶回來的,米白色小羊皮的高跟涼鞋……哪個女同誌,不喜歡被異性注意到呢?尤其是優秀的異性。

蕭若玲有自信,她足夠了解宋致遠在工作上的專注,所以在實驗室的時候她堅決不會跟他多說一句非工作相關的話,更不會打探他的私人事務,但實驗室之外,她可以試探性的加深溝通。

哪個男人能拒絕得了這樣知進退,公私分明的女人呢?

然而,下一秒,宋致遠說出來的話就讓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自信。

“你跺腳把灰帶我本子上了。”

“什麼?師哥說什麼,我沒聽懂……”她有點懵了。

每天跟思維敏捷的妻子相處,宋致遠習慣了話隻說一遍,此時愈發煩躁,“能不能一邊去?”

蕭若玲:“……”

在幾百個土老帽的炯炯注視下,她臉一紅,腰一扭,走了。

安然遠遠的,隻看見兩個人似乎是不歡而散,心裡暗罵一聲傻子,都跟你說了蕭若玲將來會背叛你背叛國家,你還覺著人工作認真,我是嫉妒人家,我呸!

真是不吃點虧你就不知道啥叫蛇蠍美人。

小貓蛋看得興致勃勃,“爸爸,畫圖圖。”

“嗯,可惜是個傻瓜。”

小貓蛋表示讚成,拍著手說:“大瓜瓜!爸爸大瓜瓜!”

宋致遠真沒興趣關心他清高美麗的工作夥伴是不是生氣了,為什麼生氣,他抖了抖筆記本上的灰塵,迅速的算了會兒,直截了當的說:“初步估計船體加貨物和積水,一共四百噸。”相當於十輛滿載的農用車,戰士們抬一輛有可能,一次性,還是在水下抬十輛,這就是天方夜譚。

“你怎麼知道?”孫誌祥怔了怔,心頭大驚,他們守了一個禮拜,猜破腦袋也沒人說得出個大概。

“根據水紋線和下沉深度計算。”宋致遠頓了頓,“隻能用浮力讓它飄起來。”

這下,不僅孫誌祥和王局長炸,就是圍觀群眾也炸鍋了!二百噸的大家夥,用浮力,“自個兒”飄起來?這不是說夢話嘛!所有人都知道,抱塊碗大的石頭扔下去它也不會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