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084(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8722 字 10個月前

“她一小丫頭又不求婚,浪費,你賣給我我的終身幸福就……”話未說完,就見安然已經寶貝似的收好,揣懷裡了。

哼,這可是她閨女的第一件奢侈品,想得美。

可送她東西,並不能彌補安然的悔恨和愧疚,孩子受傷是她害的,要不是她為了救張怡的兒子,不讓幾個孩子看住他,小野也就不會受傷……母愛都是自私的,張怡的一百個兒子也比不上小野一根手指頭。

不過,最近聽說呂軍快不行了,沒死於車禍,也被爹媽折騰來折騰去,現在已經住進醫院搶救熬時間了。小野問過好幾次小軍哥哥怎麼樣,她都隻說好,甚至騙她說他跟著媽媽上省城過好日子去了。

小野還太小,接受不了一個照顧自己,並且自己磕破頭救下的哥哥即將離開人世這樣的現實。安然隻希望,當某一天她長大能懂得生離死彆的時候,能夠想起自己曾經是一個多麼勇敢的小孩。

***

掛上一個粉色的小項鏈,光頭小野能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

當然,安然不敢說這是在未來價值一棟樓甚至數懂樓的寶貝,隻騙她說這是粉色的玻璃,得來很不容易,需要她好好愛惜,不能拿出來給彆人看,更不能弄丟或者送人,畢竟這是媽媽跟蕭阿姨吵架才爭來的。

媽媽吵架才爭取來的東西,那就是好寶貝。

小姑娘鄭重其事保證:“放心叭媽媽,隻要小野在一天,這項鏈就一天不丟。”頗有種劍在人在的氣勢。

當然,安然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時不時就得突擊檢查,問一下東西還在嗎,有沒有亂給彆人看之類的……搞得孩子愈發把它當寶貝,棗兒都不知道她脖子上掛著的東西是個啥了。

安然其實挺矛盾的,知道東西寶貴,孩子再保證也難免還是會有風險,可又帶著一種補償心理,覺著自己虧欠女鵝太多,現在就想加倍的對她好,寵她,還有什麼是比掛一棟樓房在脖子上更寵的事嗎?

一連幾天,妻子不是買這就是買那,有幾天還抱回幾個大花瓶,一堆碗筷碟子啥的,宋致遠就是再遲鈍也知道,妻子哪是埋頭苦讀,分明是淘寶樂不思蜀啊。

安然最近是真花了不少錢,淘換來幾十樣東西,其中有一座榫卯結構的紅木雙麵浮雕屏風,一麵是國色天香,一麵是年年有餘,十分古典,她讓人直接送到了胡文靜家,祝賀他們去了省城喬遷之喜。

就這麼東買西買,給母親買點,給朋友買點,自家的占大頭,居然就花出去三千多塊積蓄。

快樂是快樂,趁現在錢還值錢,也不怕有人再來抄.家,囤點東西是好事兒,就是花費有點高。

宋致遠除了一分不少上交工資獎金,他還有什麼辦法呢?反正,妻子做啥都是對的,她忽然大手筆囤貨,肯定有她的理由。

隻是,他也沒想到,安然的囤貨癮一直到年後也沒過完,就連食品作坊分到的錢也讓她全換成了稀奇古怪的舊東西。

“真不考大學了?”宋致遠有點氣餒的問。

“嗯呐,確定。”安然學著閨女的語氣,嗲兮兮抱住他脖子,“宋工是不是嫌棄我不求上進不思進取呀?”

她曆來都是小辣椒一樣,忽然這麼嗲,宋致遠不僅不覺得受用,還雞皮疙瘩和恐懼齊飛:妻子不會是又要出什麼幺蛾子吧?

安然看他一臉防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怎麼著你老婆太凶了你嫌凶,嗲一點你又是什麼表情?”

“我不嫌。”宋致遠摟住她,在額頭上親了一口。

安然心裡頓時美滋滋的,“這還差不多。”不過,言歸正傳,她歎口氣,指指樓上的書房,“不是我不想考,是沒能力考了。”

數學課本她翻過不下一百次,每次剛翻開第一頁就頭疼,畢竟是五十年前學的知識了,很多符號已經似是而非,符號認識她,她不認識符號。

她找張衛東要過一套一中內部複習資料,自己計著時做了一下,文科類的能做八十分以上,可數學就不行,她做過一套居然隻有24分……加了一下,她的總分離大學還遠著呢!

人張衛東每科都能九十分以上,問她做了多少分,她尷尬得不行,估計讓小野去做,都不僅隻有24分。

“對了,後天我要去京市一趟。”

“去乾啥?”

宋致遠看著天花板,沉吟道:“要召開一場全國範圍內的科學大會。”

安然一問時間是3月18號,那就是全國科學大會,被譽為“科學的春天”的大會,也就是在這場大會上,重申“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這一口號,並將之實現在未來的五十年,一百年……甚至永遠。

去年他們去省城的時候,高書記把宋致遠叫書房裡聊了四個小時,其實聊的就是這件事。上頭很重視,要求各省市都是第.一.書記抓,光動員大會和廣播大會就開了不知道多少場,還在日報上發表報告文學《哥德巴赫的猜想》,以數學家陳景潤的事例號召大家重視科學,重視教育,尊重知識分子。

準確來說,這場大會從三年前就在準備,隻是中途波折頗多。

“行吧,那你記得給咱們帶點特產回來。”出差公乾這麼多次,這傻子居然一次也沒給她們帶過禮物,這話說出來誰信?

不是沒錢,安然每次都會多給他點錢,也有點期待的想看看他這次會帶點啥回來……結果,每次都是甩著兩隻空手大爺一樣回來。

你還不能跟他生氣,一生氣他還覺著你陰晴不定。

安然現在算是徹底看開了,跟一頭抽一鞭子走一步的驢就彆期待驚喜了,要啥直接吩咐就是。

果然,人眼睛都閉上了,立馬又睜開問:“要什麼特產?”

“我沒去過京市我咋知道,你看啥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唄,閉嘴,不許問我什麼有趣。”

宋致遠張了張嘴,把話咽回去,在心裡把這幾句話默背下來,千萬彆搞砸了。

***

他一走,安然才想起來年前本來說好要給姚老送點年禮的,雖然小貓蛋也沒機會上省城受老人家教誨,但該尊師重教就得尊啊。

宋致遠這家夥當時不以為然,還說讓她想送就送,不想送也沒事,姚老不會在意這些。可安然總覺著他太不通人情世故,雖不說要送多好多貴的禮物吧,終究是小貓蛋第一年拜入師門,總得在老師跟前露個臉不是?

安然問了問閨女意見,她想送的都是一些吃的喝的,安然覺著老人家估計不稀罕這些,因為牙口不是很好,很多東西送了也吃不了。

她想了想,就乾脆如找劉工農,讓他留意著,幫忙給淘一套好點的文房四寶,價格不是問題。

她現在已經是寄賣店的熟客,劉工農聽說是急用,當即四處打聽,沒幾天送來一套老朱砂墨的文房四寶,聽說是以前陽城市大地主家正房太太準備用來抄經書的,結果還沒來得及用就被抄.家了。

安然其實也不大懂,但她信劉工農一回,把東西包好,又帶上些土特產,這就開著車載著倆孩子上書城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姚老的幾個親傳弟子從全國各地趕來拜年……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小師妹”。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安然帶著孩子來到姚老門上,因為已經提前打電話給老人家問過他是否方便,方便的話來拜訪他。所以門裡的親傳弟子們都知道小師妹來了,一個個搶著去開門。

他們一直以為,能讓師父收為關門弟子的,肯定是個學數學的好手。而一般認知裡,搞數學的女同誌,腦海裡就浮現一個短發,厚瓶底,形容枯槁的婦女形象,因為他們幾個做師兄的也好不到哪兒去,一個個瘦得麻杆兒似的,又乾又瘦。

可誰知門口站著的,居然是個白皮膚黑頭發紅嘴唇的小女同誌,那一雙眼睛就跟會說話一樣,看得一群大老爺們傻眼了。

著小師妹也太漂亮了吧!

師父真是有眼光,招這麼漂亮個小師妹,這是全師門的幸事啊!對於一群二三十歲至今還沒談過對象的大老爺們,漂亮的小師妹就是機會啊!

安然被他們一聲又一聲熱情的“小師妹”搞懵了,正想說她不是,忽然小貓蛋就從身後擠過來,小手一背,小腿一踢踏,非常響亮地答應一聲:“嗯。”

眾人一愣,這孩子啥意思?

小貓蛋路上已經被媽媽教過了,知道自己師父還有好幾個學術傳承人,她應該叫師兄的,於是脆生生,乖兮兮的說:“師兄們好,我叫安文野,我是小師妹。”

“啥?!”有人叫了一聲。

韓啟明圍著圍裙從廚房過來,“哎呀你們乾啥,彆嚇到小師妹,咱們小師妹名叫安文野,咱們叫她小野就行。”

“小師妹是……是……是她?!”

“不然呢?”韓啟明瞪他們一眼,趕緊把她們請進屋。

這一年的春天,姚漢光這些未來在各自領域都將獨當一麵的大牛徒弟們,被驚得終身難忘:他們德高望重,年事已高的師父,居然招了個五歲半的小女娃做關門弟子!

而安文野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跟未來這群學術界呼風喚雨的“師兄”們的第一次見麵居然是……這麼奇怪。

說不上哪兒奇怪,反正,感覺就是師兄們看她的眼神挺複雜。

***

完了又去拜訪高書記一家,也沒在省城逗留,吃過晚飯就開車回去了,到家天還沒黑呢。

接下來一段時間,安然就天天聽收音機,關注京市的消息,這次大會還表揚了一批優秀科學工作者,除了陳景潤和其他幾位耳熟能詳的,宋致遠居然也在名單裡頭。

這可把安然樂壞了,行啊這家夥。

作為家屬,安然是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的,真正的實至名歸。

不過,他得這個獎並非代表他一個人,而是代表整個團隊,幾十個默默無聞的背井離鄉的工作者,軍功章上該有大家的名字。

這一次,宋致遠也算是長了點腦子,回來的時候買了很多京市特產,點心、酥糖、醬菜、果脯,量大管飽,家裡留點,剩下的全給實驗室分了,大家夥興致勃勃追著問大會盛況,這可真是“科學的春天”啊!

當然,他在京市其實也不怎麼出招待所,也不知道外頭流行啥,鐵蛋的禮物倒是好搞定,景泰藍的小擺件就行,閨女的則是一套數學書,關鍵是妻子的,他不知道買啥。買吃的吧她好像就隻愛麻辣重口味,京市的不適合她,可買玩的吧,她又不愛,她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哪怕是一分錢也必須花在實用的地方,像西方愛人那樣送花?

不不不,妻子肯定會怪他亂花錢。

思來想去,她不是沒什麼裙子嘛,就再買裙子唄。

直男的眼光有多致命,安然看著眼前一條粉色的燈草絨半裙陷入了沉思。

花了她三十塊巨款,千裡迢迢從首都帶回來的就這玩意兒?雖然這兩年大家都喜歡彩色的象征繁榮和活力的東西,可是,粉色的半身裙,這跟送死亡芭比粉的口紅有什麼區彆嗎?

安然懷疑,那年他給自己和貓蛋買的裙子到底是不是他自己挑的?這水平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過,她想發兩句牢騷也沒機會,因為自從回來後宋致遠更忙了,經常是天沒亮就出門,半夜三更才到家,安然白天也忙,一沾枕頭就睡,也沒時間管他到底忙啥。兩個大人自不必說,主要是包文籃和安文野也不得閒,聽說恢複高考了,鐵蛋覺著自己念書好像有了希望,哪怕他成績在班裡不是很出挑,但他總有種自信——努努力還是能考上大學的。

畢竟,就連在車間上了好幾年班的張衛東都能考上省立工業大學,他覺著自己怎麼說也要比衛東哥哥聰明叭?考個石油大學啥的不難叭?

他眼見著大院乃至於廠裡對張衛東的歡欣鼓舞,對他的認可和肯定,綠軍裝上背著大紅花,全廠敲鑼打鼓……這樣的光榮和風光,就是媽媽說的“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具象。

包文籃,他發憤圖強了。

每天拿著書本,不是背就是寫,寫啥也不給大人看,跟妹妹倆偷偷看了整天笑嘻嘻的。

而小貓蛋呢,自從正月裡人民日報刊登轉載《哥德巴赫猜想》後,她就入迷了。有些字不認識,哥哥就幫她注音,如果連哥哥也不認識,那就查字典,很快她學會了查字典,磨著爸爸媽媽,把凡是跟哥德巴赫猜想有關的文章書籍全看了一遍。

當然,一遍又一遍,想不通的事情她喜歡仿佛琢磨,不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張嘴問了。

人現在可是動不動就把“向青年數學家陳景潤學習”掛嘴邊的小丫頭,大人們本來不想揠苗助長,可哥哥二三年級的課本她已經自學完了,安然給找了兩套鐵蛋以前的期末試卷給她做,數學毫無疑問是滿分,隻不過語文差了點,但也有八十多分。

到1978年秋天新學期開學,本該按部就班上二年級的六周歲的安文野,就主動要求跳級了。

聽到這個消息那天,安然剛從市委宣傳部的辦公室出門,準備蹬單車去買菜……當然,我們的安然女士並不是進了宣傳口工作,她隻是來辦事。

本來去年國慶後沒幾天,組織部就找她談話,準備把她調到宣傳口,她也是喜出望外的。

可是,所有事情都有個“可是”。

調令還沒下來,隻是內部知道有這麼個事的時候,她就被人舉報了。

舉報信像雪花一樣飛到市委辦公室和組織部,舉報理由各不相同,五花八門,有說她帶頭搞投機倒把的,陽二鋼食品作坊就是證據,她們幾個創始人一年能分五百塊錢,不信有賬本可以查。

有的說她背景不清白,她的父親是被處分人員,她的妹妹是震驚全省的大投機倒把犯……並且一一附上證據,不是空口白牙編造的。

也有的說她自己作為一名黨外人士,不適合到宣傳口工作,否則會削弱無產階級政黨的領導屬性……巴拉巴拉,反正說的也是事情,她連團員的名額都被安雅搶了,這些材料是跟著她走一輩子的,一查就能查到。

於是,本來高高興興等著升遷的安然,就這麼眼巴巴看著賀林華升走了。

要說不鬱悶是假的,可舉報信的內容也不是假的,賬目她雖然有兩手準備,但終究是經不起認真查的;至於她跟安雅的關係,也是抹不掉的……她唯一能補救的,可能就是爭取先入團,再……

但安然忽然沒有那股衝勁了,即使真能補救,可要升走也難了。

這事,彆說她鬱悶,就是手底下的同事也想不通,總工會這麼多雙眼睛是明亮的,明明是她更有魄力和能力,怎麼跑來跑去折騰兩年反倒便宜了賀林華。

之所以這麼說,是她們認定舉報信是賀林華寫的。單從最大的獲利者來反推的話,她在整件事裡是唯一的贏家,她完全有動機,也有能力來做這件事。

作為工會一把手,她能輕鬆查看安然的檔案和人事資料,能輕而易舉知道她的情況,甚至因為二人私交不錯,她也知道安然帶頭搞食品作坊的事。

所以,賀林華雖然升走了,可在工會的名聲卻壞了。

安然也想過會不會是她,可以兩年多的接觸來看,賀林華不像這種會背後耍手段的人,她這點眼光還是有的,更何況她教育出來的廖星月是個好孩子,可以反推她的為人肯定是光明磊落的。

所以,安然把她排除了,還在單位給她正過幾次名,說過很多次好話。這麼優秀能乾的身殘誌堅的女同誌,安然打心眼裡希望她能越走越好,越走越寬。

上天不該辜負一個努力的人,無論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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