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094(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4932 字 6個月前

1980年1月3號,星期四,天氣陰。

經過一個月的準備,安然終於等到麵試的機會,一大早天還沒亮她就激動得自個兒醒來了,昨晚一直激動到一點多才睡著,現在又早早的醒來,雖然睡眠時間不足五個小時,可她精神特彆亢奮。

作為總是家裡第一個起床的人,宋致遠眠淺,再被妻子一雙火辣辣的眼睛盯著,居然難得的開了個玩笑:“我的妻子,需要你的丈夫嗎?”

安然踹他一腳,“滾!”

兩個人笑嘻嘻的起床,洗漱好分工協作,一個叫孩子起床,一個做早飯。

自從附近村子裡有人養奶牛後,安然就養成訂牛奶的習慣,每天訂五斤,四個人正好夠喝。

五斤的量其實挺嚇人的,一般人喝一杯就夠了,可小野喜歡這種奶兮兮的東西,自從聽說喝牛奶補鈣能促進身高發育後,她巴不得把牛奶當水喝,攔都攔不住。

一天至少兩頓,早餐一大杯,晚上睡前半大杯,有時中午回來也要來一杯,安然不多買點還供不上呢。

因為她買得多了,天冷也懶得跑,村民就直接送貨上門,正巧被蕭若玲李小艾看見,也都說要買,她們條件好,不僅孩子喝,大人也能喝。

再加前院的彭曉麗和蘭花嫂家,約上另外幾個條件好的有孩子的,都買。

反正一斤也就兩角錢,還沒孩子們的汽水貴呢!

汽水喝了不長個,但牛奶就不一樣啊,哪個當媽的不想把錢花在刀刃上呢?

有了牛奶,早餐就更簡單了,煮幾個草雞蛋,或者鴨蛋鵝蛋,紅薯放烤箱裡一會兒,熱一下牛奶,宋致遠做得輕車駕熟。

安然叫起倆孩子,穿衣服找鞋子襪子,找書包,漱牙洗臉,好一個兵荒馬亂。剛收拾好家裡就飄出一股香甜的紅薯味兒。

吃好出門的時候,天還黑著。

把孩子送到學校,宋致遠去了所裡,安然把吉普車開回來,這才有時間洗頭洗澡換衣服。雖然宋致遠說不用她送,但她一個人在家裡睡又睡不著,還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腦子清醒,稿子忽然就自個兒能在腦海裡動起來一般。

對於稿子,安然是一個禮拜前徹底完稿,用這一個禮拜背的。限時十分鐘的稿子,其實也就是三四千字,前提還是得語速快一點。

要讓小野背一篇三四千字的演講稿其實估計也就半天,可老母親安然不行啊,沒天才的命就要比天才勤奮努力才行。一個星期翻來覆去滾瓜爛熟,現在已經能達到倒背如流的程度了,安然一麵換上很多年前做的米白色的套裙,裡頭穿上肉色的連襪褲,再配上杏色粗跟鞋,把頭發盤至頭頂,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再畫個淡妝,整個人就收拾妥了。

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確保裙子不顯臃腫,又試了幾次坐下起立,確保裡頭的線衣線褲不會露出來,這才滿意的提上小皮包,出發……當然,注意養生的安然女士,肯定得穿個軍大衣,保溫杯裝一壺熱開水才行。

下樓的時候遇到蘭花嫂和彭曉麗,“哎喲小安這是要去哪兒?光著腿可彆凍壞啊。”

安然提了提“光腿神器”,“不冷,這是連襪褲,裡頭還有線褲呢。”

主要是人瘦,腿型好看,多穿兩層也不顯臃腫。大家都被這神奇的連襪褲驚呆了,湊過來問哪兒買的,她們也去買兩條,這也太洋氣了吧?簡直跟電影裡的日本女人一樣。

安然本來是笑著的,一聽像那啥也是哭笑不得,大清早的咋不說她像舊社會的上海灘千金呢?她寧願像“資本家”也不要像鬼子。

沒辦法,後人無法代祖先原諒,她也忘不了那滿船的有礦石和海子底的鈾礦坑,上輩子這些東西可是全便宜了他們,想想就心痛。

***

到達指定地點——石蘭省工業廳後,安然發現自己來得可真夠晚的,整個大禮堂已經坐滿了黑壓壓的人頭,雖說進麵的隻有一百人,可安然看那人滿為患的程度,怕不止二百人。

可惜這個會堂沒有後門,隻有一個前門,安然不得不在眾人或打量或驚豔或鄙夷的眼光中,施施然走到中後排,找到一個比較好進出的空位坐下,眾人的眼光可真是如芒在背啊。

高書記嘴裡的“年輕人”,基本都是三十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而且很明顯男性占了百分之八十,安然算是少有的幾個入圍女同誌之一,再加上她脫了軍大衣,一身淺白色,身形婀娜,臉又漂亮,還是漂亮裡偏明豔那種類型,就這麼踩著高跟鞋進來,眾人不側目才怪!

“同誌你好,你哪個單位的?”剛坐下,身旁就有人主動打招呼了。

安然順著聲音看過去,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同誌,看穿著是乾部裝,“我目前還沒單位,你呢?”

男人撫了撫乾部裝的兜,神色放鬆下來,“哦,那你還是在校大學生吧,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來咱們這場競聘的很多都是乾部,你們學生啊,希望不大。”況且還是穿成這樣的學生,不是好學生。

安然隻是笑笑,心說老娘也是有整整七年工齡的人了,再說了就是學生又怎麼著?有的優秀的學生比你工作十年的還能乾還厲害。但她懶得解釋,跟無關緊要的人真沒必要浪費時間。

她不說話,男人卻掏出幾張不知道是複習資料還是演講稿或者啥的東西看起來,安然不經意看了一眼啥也看不清,那字跡可真是太潦草了,比醫院大夫開的處方還潦草。

誰知就是這麼不經意看了一眼,那男人居然十分雞賊的,迅速把資料往右邊挪了挪,挪到他自個兒眼睛都要斜著看的時候,他還覺著不夠安全,又側過身子,把後背留給安然,完完全全將他的“寶貝”罩起來。

安然:“……”有點像某些學霸啊。

她笑笑,就靜靜地坐著,把自己的稿子又在心裡過了一遍,主要是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點,時間太短,想要出彩必須有特色,偉光正的台詞就不用背太多,但也不能不背,她的稿子是改過二三十版的,儘量把不必要的句子都刪了,重點放在自己的特色上,爭取讓主考官們能記住她。

正想著,忽然從身後傳來一聲“你好”,安然也沒注意,誰知那聲音又叫了兩遍,安然回頭,那是一個三十二三的年輕男人,很斯文很秀氣,看著還有點麵善,不知道在哪兒見過。

男人眼睛一亮,“我就說應該沒認錯,我見過你。”

因為態度還不錯,長相也沒剛才的油膩,安然就接話道:“我也正想說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呢同誌。”

“我是孔南風啊,你是不是陽城來的?”

安然一愣,孔南風,這名字還真是聽過的,可她真想不起在哪兒聽過,“是的,我叫安然,你也是陽城市來的嗎?”

孔南風的笑容就跟他本人一樣讓人如沐春風,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我想起來了安然同誌,1972年春節那個雪夜……”

見安然陷入回憶,他乾脆說:“我以前在紅星縣的時候去過你們家,就是紅星海子背後那個村,叫啥來著……你的文章被副主席表揚過,文章標題我還記得呢,是不是叫……”

安然一拍巴掌,想起來了!這就是當年冒雪去給她送獎勵信的孔鄉長,就是讓她大為震動的基層乾部,後來宋致遠回來派姚剛去接她的時候也是他陪同著的,也不知道他在哪兒高就,不知道怎麼稱呼。

幸好孔南風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笑著說:“六年前你們去你丈夫那兒後沒多久我就調書城來了,現在商業局,你在哪兒高就?”

“啥高就啊,在家當家庭主婦快半年了,我丈夫調到書城來我就一直沒上班了。”

當時安然就對他挺有好感的,此時一看居然還是來競爭同一個崗位的,倒是很開心,說明高書記的策略走對了,招來不少真正的優秀人才啊,這樣競爭才有意思不是嗎?

跟一群油膩的雞賊男,沒什麼好競爭的。

這幾年不僅安然自己有了長進,孔南風進步也很大,現在書城市商業局已經是一名副處長了,“我看見省裡出的通知就想著來試試。”

雖然話說得很溫和,但安然覺著他本人的工作能力應該是很在線的,甚至是雷厲風行的。作為非常有力的競爭對手,雙方都默契的不詢問對方筆試成績怎麼樣,這次準備的主題是什麼,準備得怎麼樣。

一會兒,就有勞動廳的人上台來,按照考號念名字,每念到十個去門外抽簽,安然運氣好,不在前頭但也不靠後,抽到了第35號。

抽簽結束後,就是十個一組進另外一間會議室備考,當然,考官所在又是另外一間會議室,肯定不會在大禮堂裡的,這可是省委組織的非常正式的場合,又不是真正的演講比賽越熱鬨越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陸陸續續有考生被念到姓名考號出去,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有的是掐著點十分鐘出來的,有的則是苦著臉兩三分鐘就出來了,出來有的直接回家,有的則是進大禮堂來溜達一圈。

而每進來一個,所有考生的沸騰著上去問考得怎麼樣,考了啥,考官說了啥,仿佛從考生的神色和隻言片語裡能推斷出點什麼來給自己增加一分兩分似的。孔南風是第67號,沒叫到名字的時候兩個人也不說話,不像其他考生一樣四處打聽,就靜靜地坐著過自己的思路。

其實想打聽是聽不出個啥來,因為考生們都是一樣的反應,又不是有具體的題目,所有人都是同一個題目——談一談對未來紡織廠的設想規劃。

唯一一道題,沒有標準答案,任何人說的都是答案,隻是看你的設想能不能打動考官,得到考官的認同罷了。

但一共十二名考官呢,有男有女,還有兩個秘書負責記錄考生說的話,十二名考官每人滿分十分,最後會去掉一個最低分一個最高分,最低分沒有規定,萬一答不好被打零分也有可能,而且眾口難調,想要讓一個兩個讚同自己不難,可十二個……這可太難了!

安然要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她知道緊張沒有任何作用,所以乾脆也就不去管彆人考得怎麼樣了,一遍又一遍在心底過自己的稿子。可人在這種環境下是很難專心的,她腦海裡忽然出現小貓貓的身影。

小丫頭最近好像跟身高杠上了,就是想長高,瘋狂的想長高,吃根青菜要問:“媽媽青菜會讓我長高高嗎?”

聽她爸爸說胡蘿卜吃了能長高,以前不愛吃胡蘿卜的人,現在一天不吃就想念,看見飯菜上桌總得問“媽媽我的胡蘿卜呢”,以至於包文籃給她取了個外號——安小兔。

她還喜歡得很呢,整天就是“本小兔”自稱,就那樣幼稚的樣子,哪裡像五年級的學生喲?難怪班主任對她評價是“天真浪漫”,她成績是上去了,可心智還停留在七八歲的樣子。

安然很有成就感,她覺著是自己和宋致遠對她保護得好,她才能保持幼童的天真,畢竟要是像明朝一樣超越年齡的成熟懂事,那做爸爸媽媽的也不好受啊。他們夫妻現在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要讓女鵝快樂幸福的長大,任何人也彆想傷害她,如果被傷害,他們會拚命的!

其實每一年的生日,安然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就會想起上一輩子的她,那個小女孩在山裡人家,在一個不把女孩子當人看的家庭裡,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她每一年的生日在乾什麼呢?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親人環繞,閉著眼睛幸福的許願,不會有蛋糕,不會滿懷期待的從一睜眼就在轉圈圈,不會一個個拆開大家送她的禮物……現在越幸福,安然那一天的心就越痛。

所以,安然為什麼會走上跟上輩子完全不一樣的道路呢?這個問題宋致遠曾經問過,但安然沒有回答。

一開始,她隻是想給閨女買奶粉,後來就是想保護她,自己站得越高越能好好保護好她。雖然上輩子她也曾是風光一時的女企業家,也曾腰纏萬貫,可隻有被劉美芬和宋虹曉聯手對付的時候才知道,光有錢是不行的,她還要有點彆的才行。

敵人,永遠比自己想象的陰險狡詐。

現在,她不僅是為了那點可以保護閨女的“權”了,她發現自己站得越高,宋致遠科研的阻力越小,國家發展越快……雖然她也不敢臉大的認為是自己推動了曆史進程,但抓出的間諜、找到的鈾礦、找回來的小石榴、步步高升的石萬磊,石萬磊破獲的案子越來越多……這些都是上輩子沒有發生的事。

而正是這些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一點一點改變這個世界,這種不經意間改變環境改變他人命運,變得更好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不是嗎?這種自己為國家強大添磚加瓦的滿足感,是掙多少錢都無法獲得的。

終於,在她越想越激動的時候,終於輪到他們這個小組了,安然起身,按順序昂首挺胸走到小會議室,靜靜地等著,前頭的選手都很快,因為要求必須是脫稿,在十二位專家麵前,很少有人真能堅持十分鐘,一般都是六七分鐘就結束了。

很快,安然來到小會議室外候場,“下一號,35號,安然。”

這時候的考試還沒後世那麼嚴格的講究“雙盲”,不需要考生辨認認識的或者直係三代內的排除考官,考生的名字也不需要保密……安然進去之前居然腦海裡還冒出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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