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出手極為隱蔽,淩厲至極,在門外之人心思放鬆的一刹之間,施以雷霆霹靂般的手段。
這一瞬間,隻有寒芒破空。
王安風未曾料到如此變故,一時有些措不及防,卻又回想起來,自己此時正是易容之後的模樣,被川連誤會,以為是不老閣中的武者,也情有可原,當下未曾拔刀出手,隻是後退半步,避開長劍鋒芒淩冽之處。
隻因其右肩在四日之前,傷於趙正勇搏命一劍之下,此時隻以左手出手。
手掌微抬,屈指彈在劍鋒之上。
但聽得錚然鳴嘯不止,那劍鋒上勁氣登時被打散,王安風腳下身法變動,身子側過避開劍鋒,左手三指自下而上,拈在劍身之上,運起如來十力,此劍登時如同刺入石壁山岩當中,再動不得半分。
劍身勁氣彌散開來。
王安風手指指腹處隱有刺痛,抿了抿唇,隻以原本少年音色開口,道:
“是我,川兄……”
劍鋒震顫微止。
說話時候,王安風麵上神色頗為複雜。
兩年之前,離開扶風郡城,前往藥師穀的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川連夢月雪,都未曾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也沒有人能夠料到,那日一彆,再見已是兩年之後。
沒甚麼對錯可說,隻能夠說世事弄人。
那劍身上力道消散了去,王安風順勢鬆開手指,微鬆口氣,溫聲道:
“川兄,先開門罷。”
“我們進去再說……”
聲音未曾落下,那原本已經消散了力道的長劍突猛地前刺,勢極淩厲猛烈,王安風神色微變,突然傳來喀拉喀拉的聲響,原本閉合的木門自連著牆壁的兩側直接朝著他衝撞而來。
王安風心中一沉,知道事情不對,腳尖點地,已經朝著後麵掠出。
隻因為這處地方較為偏僻,巷道狹窄,縱然他輕功再高,亦是才能避開砸下的木門,卻未曾想到,突然兩道寒芒直接從中間,將左右兩扇木門破開,喀拉聲中,一左一右,直取少年雙臂,而那劍則自中間直刺,如同草叢之中竄出的毒蛇。
身為武者,縱然修為通天,也還隻是個人。
若被刺穿要害,就算趙正勇那種六品武者也要登時斃命,遑論王安風這等七品武者,而若以金鐘罩硬抗,則耗氣甚巨,更落入被動之中,實屬不智,電光火石一瞬,王安風左手抬起,已經落於肩膀刀柄之上。
心誦佛經,力士移山,如來十力的法門再次出現。
源自於二十七連幫之主的無名墨刀錚然呼嘯聲中,橫斬虛空,旋身而過,舞出了一圈寒芒,但聽得哢擦數聲脆響,那顯見銳利的三柄兵器直接被這柄重刀斬裂開,倒插於地,鳴嘯不止。
所謂圍殺之局,不過轉瞬即破。
而在此時,出手之人亦是出現在王安風眼前。
並非是王安風先前以為的川連,木門後頭,站著個身材消瘦的青年,身著錦衣玉帶,看年紀約有二十七八歲數,手持著劍柄,似不敢置信,滿臉怔然呆愣之色。
而其左右則各站著個粗矮漢子,身長不及五尺,麵目醜惡,長得一般無二,此時卻甚是機敏,見狀撒手扔下斷刀,自身後各自抽出了一柄樸刀,神色警惕,盯著門外手持墨刀的青年武者,左邊兒那個扯著嗓子,高聲叫道:
“不知是哪門哪派的兄弟?也想來這裡吃一杯羹?”
其麵目凶惡,可心中實是震動非常。
他們兄弟二人,因為生地醜陋,自小受人欺辱,可卻心有靈犀,宛如一心雙體,學會武功之後,憑借些下九流的刀法,配合默契,也曾經放翻了不少江湖武者,闖下了不小的名聲,縱然不敵,也總吃不了虧。
像是方才那樣,暗中偷襲,卻被人一刀之下,直接斬碎了兵器的情況,著實罕見,在這扶風一地的江湖之中,唯獨那些有名有姓的高手才能做得到,眼前青年看著年輕,竟已經有了如此驚人的技藝。
此時握著刀的右手虎口處,依舊還是酸痛不止。
一身氣力,尚不知能發出幾分,心中早已升起退意。
王安風聞言並未回答,視線掠過這三人,落入了這處院落當中,就如方才在外所見一般,這院落雖地處偏僻,卻頗為幽靜,收拾地也十分乾淨,前院裡還開墾了一塊小田,著實適合隱居藏身。
可此時那院子裡木屋卻已經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