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在一起沒有好下場,卻也控製不住朝著對方走去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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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三冬走後,時綠受不了頭疼,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窗外大雨磅礴,天黑得像是打翻的墨汁,黑灰不勻,煙雲朦朧。
時綠看了眼時間,才下午四點半。
她起身坐了會兒,等頭沒那麼痛了,穿著純黑的絲質吊帶睡衣下床,光腳走到落地窗前坐下,看著窗外的大雨,摸出一支細長的煙,點燃。
時綠沒開燈,臥室裡光線昏暗,隻有她蔥白的指尖夾著零星火光。
窗外,視野所及之處,樹林被雨水打濕,蒼翠欲滴,空氣中都泛著蔥蘢的水汽。
恍惚間,有種自己並非身處城市中,而是處在深山老林裡,靠著山洞口往外看雨的錯覺。
抽完一支煙,時綠額頭貼著冰涼的玻璃窗,放空眼神發呆。
手機響了一下,是江承發來的信息。
江承:【大小姐,彆不理我啊,我昨天是不說錯話了?】
在此之前,他還發來了三四條信息,是關心她有沒有安全到家的。
隻是時綠之前沒看到。
現在看到了,卻也不想回複。
她正準備關上屏幕,忽然想起什麼,點開撥號界麵,輸入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猶豫著撥了出去。
打不通,她的號碼還是沒被那人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時綠關掉電源鍵。
她閉上眼睛,用力呼吸了幾下,才重新打開手機,在微信搜索框裡,再次輸入這串號碼。
出來的搜索結果是空白的微信頭像,昵稱隻有一個句號。
她捏了
捏冰涼的指尖,一狠心,點擊發送好友驗證。
發送完,時綠就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在她靠著窗戶快要再次睡著的時候,屏幕再次亮起,同時響起提示音。
時綠拿過手機,看到那行“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頭腦瞬間清醒。
她雖然發送了好友申請,但並沒抱太大期望,沒想到許宿野居然真的同意了。
四年前,是時綠先把他刪除的。當時她滿心以為,許宿野很快就會像之前那樣主動低頭,即使不是他的錯,也會低聲下氣地道歉。
但是那次之後,許宿野再也沒主動聯係過她。
時綠的驕傲不允許她低頭。
無數個夜裡,她搜索出許宿野的微信,都隻是看著他的頭像和昵稱發呆,從沒發送過好友請求,不知道在跟誰較勁。
點開許宿野的朋友圈,空空蕩蕩的,隻有幾條跟其他公司的合作宣傳,看不出任何生活的痕跡。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許宿野隻發過一條朋友圈,配圖是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什麼文案都沒寫。
她見過許宿野的大學室友半開玩笑地跟他要照片,每次都被他拒絕。
時綠知道許宿野不是不想公開,是太沒有安全感,太想藏著她了。
現在那條朋友圈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被刪掉了吧。
正在時綠糾結發什麼消息的時候,許宿野倒是先說話了。
許宿野:【有事?】
時綠打出一行一行的字,再全部刪掉清空,很久都沒有回複。
而另一邊,許宿野盯著手機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握著手機的力度逐漸加大,骨節微微發白。
等了幾分鐘,終於等到了回複。
時綠:【對不起。】
時綠:【這些年,還有昨晚。】
許宿野死死地盯著這行字,唇線抿直,眸光晦暗不明。
他從沒怪過她。
在一起那些年,時綠是把他的一顆真心踩在腳下踐踏,但機會是他給的,是他心甘情願的。
他怪不了任何人。
許宿野不知道怎麼回複。
時綠又發來一句。
時綠:【你還恨我嗎?】
許宿野瞳仁輕顫,胸前劇烈起伏幾下,最終還是心緒不穩地關掉手機,把它放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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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
上臨睡前,時綠終於收到回應。
許宿野:【不恨。】
時綠心下微鬆,彎曲左手食指的第二個關節,輕輕壓著下巴尖,右手敲下一行字:【沒想到我們會成為鄰居,挺巧的。】
微信聊天,比當麵聊要容易很多。
至少,時綠沒再像之前那樣,被糅合了懊悔和愧疚的各種複雜情緒,緊緊地纏裹住,連呼吸都困難。
而且沒有許宿野看過來的極具壓迫感的視線,她心裡的壓力也小了許多。
許宿野回複得很快:【是很巧。】
打出這行字的時候,他有些自嘲。
之前看到時綠跟中介一起出現在小區樓下,他還可笑地以為,時綠選擇租這個小區,是因為依然記得那件事。
這棟樓還沒有建成的時候,他們一起走在街上,曾經收到過彆人發來的宣傳單。
當時,時綠隨意看了眼這棟樓的設計圖,說很喜歡。
她還說要買兩套對門的房子,她心情好了,就讓他跟她一起住,心情不好,就讓他去對麵自己住去。
那時候許宿野沒錢買這裡的房子,隻在心裡默默記下她的喜好。
現在他能買得起了,她卻已經把這些事都忘了。
許宿野不恨時綠,不恨她從來不上心,也不恨她不愛他。
他隻恨自己,把相處的所有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可笑又可憐。
所以接下來時綠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許宿野毫不猶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