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不,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顧寶莛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在不站出來說話,說不定會釀成一樁家庭的悲劇,“薄先生,厭涼他心裡其實不是這樣想的,他現在口不擇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借兵之事是我的主意,原本厭涼也是猶豫了許久的,見我這邊實在是需要,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念在水泥路之事是為了曙國上下之百姓謀福,才答應的,並非是因為我個人。”

“薄先生不要和厭涼一般見識,他在我麵前和我說的最多的話題就是您了,怎麼會不停您的呢?他隻不過因為我在場,愛麵子,才會表現出如此叛逆之態,還請薄先生全當耳旁風就是了。”

顧寶莛說完,見身邊的薄厭涼還有想要說話的意思,直接一腳踢在對方腳跟上,用眼神警告薄厭涼:你要是再說一個字,就死定了。

薄厭涼沉沉地望著小七,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那充滿魅力的深邃眸子裡有著顧寶莛隱約捕捉到的厭惡,厭惡誰?厭惡薄先生?

顧寶莛無法深想,就聽見薄先生輕笑了幾聲,站起來說:“太子殿下不必護著厭涼,他是怎麼想的,我很清楚,老臣隻是很失望,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哎……假若他母親在天之靈知道他現在這副不思進取,成日遊手好閒的樣子,也不知道會多失望……”

說罷,薄先生微笑著伸手拍了拍顧寶莛的肩膀,一邊告退一邊說:“好了,我這個老頭子在這裡,大概是不受歡迎的,太子殿下自便吧,老臣去後頭閣樓上賞月去。”

顧寶莛尷尬地笑了笑,送走了薄先生後,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埋怨般問薄兄弟:“你真是出息了,你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敢和薄先生那樣說話的?!”

小時候你可是對薄先生言聽計從來著。

但是薄厭涼緘默著,隻擼起袖子給顧寶莛看了看自己那被掐了好些指甲印的小臂,說:“你什麼時候學會掐人的?”

顧寶莛才不心疼他呢,說:“誰要你亂說話的?你可以掐回來。”

他一邊說,一邊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比薄厭涼細一圈兒的白花花的手臂,但薄厭涼的目光則落在顧小七那被他捏過後便落下深紅色痕跡的手腕上,淡淡道:“少來。走去飯廳吧,吃過晚飯可以小憩片刻。”

顧寶莛實在是佩服薄厭涼這剛和薄先生正麵剛完就一副無事人模樣的強大心態,若是他和老爹吵了一架,他先不說吵不吵得過,就算是贏了,估計也得傷心好幾天,躺在被窩裡麵不見人。

兩個少年各懷心事地坐去飯廳,飯廳裡麵裝飾簡約,完全沒有什麼多餘的配飾,就連花瓶什麼的,也沒有擺出來,仆人上餐的時候,也一臉嚴肅,府上鮮少見到顏色明亮的人物,仿佛每一處都沉悶不堪,是另類的蒼白牢籠。

從前因為顧寶莛從沒有見過這對父子爭吵,所以對這些微妙的氣氛並不在意,隻當尋常,今日再看,卻是發現了許多他漏掉的細節,他的好兄弟薄厭涼這些年好像和薄先生之間的關係從上下級變成了奇怪的平級,這是怎麼做到的?薄先生那樣的人看上去並不像是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性格,薄厭涼剛才的表現也和平常不大一樣。

平常在他麵前的薄厭涼,一板一眼又好勝心極強,雖然從沒有說過什麼很喜歡和自己一塊兒玩兒的話,但卻用行動瘋狂告訴他,他喜歡和自己一塊兒進行各種秘密活動。

從小到大,薄兄像是他的影子,隻要他需要,薄兄就在的,薄兄知道他一切秘密,薄兄會給自己分析所有他看不到的真相,他們無話不談,可現在看來,隻是自己無話不談,薄厭涼則很少與自己講心事。

為什麼呢?

當簡單的白粥端上來,顧寶莛屏退了周邊所有下人後,一邊用勺子攪著晶瑩剔透地白粥,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厭涼,我的請求如果讓你為難,你可以告訴我的,不要勉強……”

薄厭涼抬眸看了一眼一麵欲言又止,明擺著很想和自己談心的少年,直截了當地說:“不勉強,不為難,吃你的粥。”

顧寶莛吃了兩口,不死心地又說:“你如果有什麼心事想要和我說,我保證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薄厭涼撩起眼皮,十分正經地說:“你想太多了,小七,我沒有心事,也沒有秘密,假如我有一個藏著秘密的箱子,那箱子鎖了十幾道鎖,派了成千上萬的人保護它,那也是因為箱子裡的東西都關於你。”

顧寶莛一愣,雖然知道薄兄這話的意思是他自己沒有秘密,即便有也都是幫他保密的,可這話怎麼聽怎麼讓人有點奇妙的感受,顧寶莛處理不了那奇妙的觸動,便姑且將之放在兄弟情誼的感動欄裡,笑道:“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薄厭涼搖頭,給顧小七夾了幾塊兒泡蘿卜,說:“應該的,不辛苦。”

“那……你剛才做什麼那樣說?”顧寶莛端著碗,“說什麼隻要我想要的,你都答應,雖然咱們的確是那種關係,但是你說出來就不好了啊,你爹肯定會想‘我養大的兒子,到底是給誰養的?’,覺得我搶了你,你爹就要討厭我了。”

薄厭涼:“他都老了,你還喜歡他?”

顧寶莛臉蛋一紅:“什麼跟什麼啊?都說了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薄公子笑了一下,說:“就要。”

顧寶莛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要開導薄兄簡直就是自討苦吃,這貨主意大得很,還學會了調侃他,真是不知道跟誰學得這樣壞!

“算了,懶得理你。”顧寶莛撒開手不管了,反正如果薄兄當真需要找自己說心裡話,自己一直都在就是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兩人吃過晚飯,宮裡來人傳話,是坤寧宮來的太監,和顧寶莛說皇後娘娘本來晚上做了一桌子菜,想要單獨和他吃飯,勸他要不還是回去雲雲。

顧寶莛當即腦袋裡麵警鈴大作,他可還沒有想好怎麼婉拒老娘的‘好意’,老娘大概是從他還小就幻想著給他找個好媳婦,抱抱他的孩子,希望他成家,讓他有個幸福的小家,顧寶莛太清楚老娘心中所想,但也正是如此,才不敢輕易曝光自己的性向,即不敢曝光又不願妥協,隻好一拖再拖。

打發走坤寧宮的太監,看著太監送來的老娘給他的一小袋子的銀子,顧寶莛真是心裡堵得慌。

和薄厭涼一塊兒在榻上休息的時候,他把雙腿翹的老高,抵在牆上和自己的身體呈九十度,一邊進行每日瘦腿運動一邊唉聲歎氣,手指頭卷著老娘給的錢袋子,忽地問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薄厭涼,說:“那個,厭涼,你有沒有半夜睡覺的時候,被人……摸?”

薄厭涼敏銳道:“昨晚有宮女上你床了?”

“沒有!”顧寶莛矢口否認,“她剛把手伸到被子裡,我就醒了!嚇醒了,一晚上沒睡覺,心裡都在想,假如下回我被下了藥,根本醒不過來,有人霸王硬上弓怎麼辦?你知道的,我覺得那種事情隻能和喜歡的人做……”

“所以你今晚才想要留在我這裡?”薄厭涼雖是說著問句,但卻語氣肯定。

“唔……如果可以,你得多收留我幾晚上,等我準備好了,就去和我娘說。”

“說什麼?”

“就說我隻願意和未來妻子有肌膚之親。”這是權宜之計。

“那估計立馬你就要開始看各位大臣之女的畫像,要你年前成親了。”

顧寶莛苦笑了一下:“那我就告訴娘,說我一個都看不上,要和我顧寶莛成婚,第一必須比我好看,第二得比我高,第三得抱得動我,哈。”

薄厭涼也從喉嚨裡發出充滿磁性的低笑:“那估計京中女子們就都要開始習武了。”

“習武便習武吧,能拖則拖。”顧寶莛和薄厭涼說了這些,總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把大長腿從牆上歪著放下來,側躺在榻上,一邊用手指頭百無聊賴的戳著薄厭涼的後背,一邊說,“你呢?我好像從未聽你說過這方麵的事情,薄先生沒有讓人幫你長大嗎?”

京中習俗就是如此,顧寶莛的六哥都有房中人的,是教導房中事的年長六哥一點的姑娘,這種姑姑需要在教導房事的時候一直服用避孕的藥物,即便被主子喜歡,也是不能在正室懷孕之前擁有小孩的。

薄厭涼搖頭:“鮮卑沒有此例,但是兩年前給過一冊春-宮圖,當時我看過就丟在書房沒有動過,你要看嗎?”

顧寶莛搖頭:“不感興趣。”

“我記得上麵有男子與男子的姿勢教導。”

顧寶莛立即緋紅著臉蛋,盯著回頭看自己的薄兄:“我突然覺得看看你們鮮卑的房事啟蒙有助於我了解你們鮮卑的文化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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