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結果之前,我總是做好了贏的打算的。”沈臨安聳聳肩,他在旁聽席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朝夕的身影,歎息,“竟然沒來。”
陸程安:“誰?”
“朝夕啊。”
他眸間一凜:“你和她很熟?”
沈臨安:“前幾天見了一次,聊得挺開心的。”
她和他倒沒幾次聊天是以愉快收尾的。
陸程安的臉肉眼可見的陰沉起來:“聊什麼了?”
“聊了你。”
“我?”他挑眉。
沈臨安收拾好東西往外走,邊走邊說,“是啊,聊了聊你,我那天還問了她,覺得這場官司誰會贏,你覺得她站在誰那邊?”
陸程安眼風一掃:“我。”
“……你猜對了。”
他的臉依然陰轉多雲。
沈臨安又說:“我問她,為什麼站你那邊,你知道她怎麼回答的嗎?”
“這麼回答的?”
這他倒是猜不出來了。
“她說,因為你穿製服很帥。”沈臨安樂了,“她看著也不像是外貌協會的啊,怎麼還按照外貌定輸贏了呢?”
陸程安的臉多雲轉晴。
他拍了拍袖子,嗓音帶了幾分慵懶,緩緩道:“不照外貌,你也還是輸。”
“……”
離開法院,陸程安先回檢察院給案子收尾。
隻不過把收尾的時間一縮再縮,陸開棠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關上電腦準備走了。陸開棠在樓梯口叫住他:“你去哪兒呢?”
陸程安:“有事。”
“你奶奶念叨了好一陣了,讓你晚上回去吃飯。”陸開棠走到他麵前,見他把製服都脫了,領帶鬆了一寸,鬆散地係在脖間,“你是不是忘了這檔子事了?”
陸程安原先還記得,在和沈臨安聊完之後,頓時將這事拋之腦後了。
他抿了抿唇,“沒忘。”
“真沒忘?”
“記著。”陸程安低頭看了眼腕表,他剛才給梁亦封打了個電話,朝夕六點就回醫院上班,醫院到老宅要開將近一個小時,一家人吃飯,他總歸不能遲到,滿打滿算,他和朝夕最多能見十分鐘。
可是有十分鐘也好,他匆忙道,“四伯,我還有事先走了,待會家裡見。”
陸開棠在他身後喊:“早點回家。”
陸程安頭也沒回地往外走。
正好是下班的時間,市區內車流交織,夏末黃昏欲頹時分,晚霞璀璨,火燒雲荼蘼了半邊天空。夏日喧囂又炙熱,像是人遇到心愛之人時——燥熱細胞鑽進血管,不斷瘋狂又肆虐地叫囂。
他有太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像個毛頭小子般,衝撞急躁,為了見她一麵,從城東跑到城西,又得從城西開一個小時的車回家。
就為了那幾分鐘,值嗎?
陸程安,值嗎?
陸程安略一思忖,怎麼就不值?
彆說是幾分鐘,就算是一眼也值。
但緊趕慢趕,他到醫院的時候到底也晚了。
他站在神外辦公室的門口,往裡逡巡一圈。交接班時間,又是晚餐時間,辦公室空蕩蕩的,隻零星幾個人坐著,見到他站在門外,好奇不已地站起身來,問他:“請問你找誰?”
陸程安:“朝夕在嗎?”
“朝夕被梁醫生叫過去了,有一會兒了,估計快回來了,請問你是?”
陸程安的唇邊勾起一個寡冷的笑來,他沒回答,隻說:“那我等一會兒她吧。”他說完,就靠在辦公室外的牆邊,低頭看著腕表,邊倒數時間,邊等朝夕。
朝夕回來的路上路過護士台。
護士們都吃完飯了,此刻窩在裡麵閒聊。
小夢:“哎,你們看到了嗎,有個人來找朝醫生。”
小想:“看到了!好——帥——啊——”
小成:“那人是誰啊,他有說嗎?朝醫生的朋友?家人?或者……”
小真:“我覺得是朝醫生傳說中的未婚夫。”
朝夕:“……”
她默默地繞了個彎,準備從另一邊繞回辦公室。
結果等她從另一邊回來,就看了站在辦公室外的陸程安。
他背抵著牆,微弓著腰,此刻夕陽已經隕落下去,廊道儘處有微弱的霞光,他的身影被光影暈出模糊輪廓。
一隻手拿著西裝外套,一隻手拿著手機。
身形挺拔,側臉線條冷淡清瘦。
朝夕腳步一滯。
還沒等她上前,就看到小夢走到陸程安麵前,“那個,你好?”
陸程安冷淡抬眸:“你好。”
小夢搓了搓手,局促又緊張地問他:“那個,你和我們朝醫生是什麼關係啊?”
他嘴角扯出一抹寡淡笑意。
見他不回,小夢又問道:“我們朝醫生有個未婚夫,你該不會是她的未婚夫吧?”
朝夕的眉心狠狠一跳。
她上前,準備打斷這個對話,結果在她離他還有五六米距離的時候,就看到他倏地抬起頭來,他似乎越過小夢,視線筆直地穿了過來,落在朝夕的身上。
她和他隱晦不明的目光撞上。
她的心猛地一緊。
陸程安勾唇,道:“我確實,有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