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選擇檢察官呢?
陸程安喉結滑了滑,那句“因為你”就在嗓子裡忽上忽下地飄忽回蕩著,即便到最後,他也沒說出口。
很多事情真的沒必要說。
就像這十年苦等一樣,說出來會令她良心不安。
她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的回答。
她古怪地看著他,“就,這樣?”
“就,這樣。”
“……”
朝夕緊繃著的脊背鬆開。
醫院裡的人越來越多,探病的、上班的、送外賣的,她看了眼四周,抬手想看看時間,手腕上一空。
手表似乎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裡了。
隨即,她動作自然極了,抓住陸程安的左手手腕,低頭,靠近他的胸口。
“七點三十五。”她念了遍時間,剛想放手的時候,就聽到頭上男人懶散的嗓音響起,語氣玩味,“怎麼就,摸上了?”
她嘴角僵住。
陸程安慢條斯理道:“不過未婚妻摸未婚夫,也算合情合理。”
“……”
抓著他手的地方溫度驟然升高,像是抓著燙手山芋似的,連帶著她和他觸碰到的地方,溫度也隨之上升不少。
她闔了闔眼,想要抽回手,又聽到他說。
“但是未婚夫不止想摸你,還想親你。”
朝夕怔住,她剛才為了看時間,往他站著的地方靠了靠,二人的距離被拉得很近。在她低頭看時間的時候,陸程安也俯下身,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耳邊,瑩白耳廓上有著細小絨毛,耳垂很小,卻圓潤。
他盯著她的耳垂,在陽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的輪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紅暈。他唇角勾起惡劣的弧度。
就在這個時候,朝夕突然抬起頭來。
她隻矮他半個頭,抬頭——
“咚——”的一聲,在二人中央響起。
頭撞下巴,更疼的自然是下巴。
陸程安低聲輕吼:“嘶——”
朝夕揉了揉頭,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你還好嗎?”
他姿態彆扭地捂著下巴,雙唇抿成一道平滑的線,寡冷的臉上裂開縫隙,但即便如此,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微微挑起,笑意無奈。
影影綽綽的碎光散在他的眼底。
朝夕像是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抹類似於“寵溺”的笑意。
陸程安笑著:“你覺得呢?”
朝夕皺了皺眉,把責任都推給他:“誰讓你低頭的。”
“哦,我的錯。”他仍舊淺淺的笑著,鬆開手,下巴明顯泛紅,陸程安問她:“是不是很紅?”
朝夕:“嗯。”
陸程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眼眸微垂,看向她的眼底滿是笑意,用一副很欠打的語氣說:“彆人看到之後,會不會覺得我這是被家暴?”
“……”朝夕心裡的歉意退了大半。
陸程安沉默了下,一雙桃花眼輕佻又浮蕩地勾起,拖腔拉調地說:“或者,這是情侶之間的情趣,種草莓?”
朝夕沒有一點兒歉意了。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突然朝他喉嚨處伸手。
陸程安看她一副要掐死他的樣子,也沒往後退,尾音微揚,“親脖子?新情趣?也不是不——”還沒說完的兩個“可以”硬生生地被憋回喉嚨裡。
朝夕有強迫症,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就發現他領帶沒係正。
原本她想提醒他讓他自己整理的,但直到剛剛——
她發現他真的越來越得寸進尺。
朝夕惱羞成怒,雙手拎著他的領帶,一手扣著領帶結,一手拉著自然下垂著的領帶,力度沒有一絲控製,惡狠狠地往上往下拉。
勒的他話到中途就消聲了。
陸程安:“……”
朝夕擠了個笑出來:“新情趣,喜歡嗎?”
陸程安伸手,動作散漫又隨性地拉了拉領帶,他衣著斯文,隨意拉扯著領帶的動作卻格外的雅痞,不氣反笑:“喜歡啊。”
他忽地又低下頭,靠近她的臉。
語氣曖昧又溫柔,道:“原來我家朝夕喜歡玩兒這種刺激的。”
“……”
朝夕轉身就走。
身後,陸程安的嗓音如初秋晨風般溫潤,“晚上我來接你下班。”
朝夕伸手在空中揮了揮,冷冷地回他:“我值班。”
“我陪你值班。”
“不要!”
“好的,那就這麼說定了。”
“……”
朝夕停下腳步。
轉回身,陸程安站在樹下,身形挺拔,一身黑色的檢察官製服穿在他的身上,無比合身,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以及視線往下的頎長雙腿。
朝夕的腦海裡想起早上,他語調慵懶又輕佻,似笑非笑的神情說著,他是為了滿足女人的製服誘惑所以才當檢察官的。
她深以為然。
畢竟他穿製服的樣子,實在——
斯文,又敗類。
正經,又輕浮。
上一秒讓你入天堂,下一秒也能讓你下地獄。
他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來,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揚起一抹很淡的笑來。他站在樹蔭下,影影綽綽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從地獄深處來人間的使者。
而她是他地獄名單上唯一存在的那一位。
她終將和他一同上天堂、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