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暇的過了頭。
那本該有著朱紅色守宮砂的位置一片雪白。
陸渟微微一怔後,快速低下頭,不敢再看。
然心裡卻已是如雷在擊,慌亂無措。
南慶女子的守宮砂皆在左手,而公主抬起的正是左臂。
嫡公主大婚乃南慶大事,該普天同慶,以三公主受寵的程度,就是大赦天下亦不為過,是以若三公主大婚定是全國皆知,所以他很確定三公主殿下並未大婚。
未招駙馬守宮砂卻已消失,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要麼,是幸了貼身侍衛,要麼,是已與旁人...
以公主之尊,幸了貼身侍衛的可能性更大,但曆朝以來極少有公主在大婚前幸貼身侍衛,這是對未來駙馬爺的輕視。
所以不論是何緣由,公主都不會在大婚前碰貼身侍衛。
除非,公主的這位貼身侍衛,得公主全心愛慕。
陸渟沒有見過公主的貼身侍衛,不知那人是何模樣,為何會如此幸運。
“陸大人喜歡梧桐。”
賀北妱捏著自陸渟肩上取下的樹葉,輕淡道。
手臂落下,錦袖將半截玉臂遮掩,公主神色平靜,仿若剛剛隻是一個意外。
陸渟抬眸瞥了眼公主手上的落葉,忙道。
“微臣來此之時,已有梧桐。”
恰得他心,便存留至今。
“本宮有一事好奇。”
陸渟恭敬頷首:“微臣知無不言。”
“你被困白玉縣,那封血書又是如何到了京城府衙。”
賀北妱轉身背對陸渟,手指一鬆,梧桐葉緩緩落入地上。
“本宮聽聞,是一支箭帶著血書直接飛入的府尹寢房。”
公主說是好奇,語氣卻隨意至極。
陸渟聞言微微一頓,沉默了好半晌,才道:“微臣曾結識一位江湖好友,血書是托他送至京城。”
他說的風輕雲淡,像是當真有這樣一位江湖好友一般。
起碼前兩個字是真的。
不過,如果那位不想要他的命,他們或許倒還真能稱得上好友二字。
賀北妱淡淡嗯了聲,沒有深究。
京城至白玉縣,馬車尚需半月,一身傷痕,身無分文還被人追殺的陸渟又是如何安穩回的白玉縣。
這裡頭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緣由。
公主不問,自然是因為這不是她該關心的。
她亦並不想知曉。
“如此,當好生謝過陸大人那位朋友。”
陸渟麵色平靜道:“微臣遵命。”
就算這是一樁交易,他也確實該謝他,用他一人換了一縣百姓之命,值得。
“夜已深,陸大人早些歇息。”
“是。”
陸渟剛要抬起的手頓住,遲疑片刻後行了全禮。
這是無聲的致歉,為剛剛的失禮,亦會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梧桐葉在他的左肩,他們相對而立,公主卻伸了左臂。
他不愚蠢,自然明白公主這是故意而為。
他自以為隱晦的心思,早已被公主看穿,讓他窺見那潔白無暇,是公主給他留的餘地。
陸渟折身離開前,不舍的望了眼公主的背影。
初見是絕望中的驚豔,再見是意外之喜。粥棚前的怦然心動,此情此景的不舍與不甘。
到最後都隻剩下一句無聲的祝安好。
眼前之人是他情竇初開的心動歡喜,亦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之光。
陸渟離開許久,賀北妱才回了屋。
夜色下,她從始至終都未瞧見轉角處那個紫色的身影。
彼時,月光剛好落在院中,臧山的眼力又極好。
所以瞧見公主細白手臂的不止陸渟一人。
雖然早已知曉公主那夜留了雲眠,但親眼看見,心中的妒火仍舊不可控製的燃燒,灼過每一寸肌膚,痛的鑽心。
這一夜的風,似乎格外涼。
有人無眠,有人靜靜的沉睡。
次日,天露魚白,昨夜的一切仿若從未發生,皆被藏在那個帶著秋風的夜裡。
瘟疫已配出治愈的藥方,糧食也儘數發放。
時隔數月,壓在白玉縣頂上的霧霾終於散去,死局得以重生,這個似乎命運多舛的小縣再次迎來了曙光。
猶如從陰暗的地獄踏入光明的人間。
空與功成身退,在一個月夜裡銷聲匿跡。
來時雲淡風輕,如救世神明,走時悄無聲息,不染半點塵俗。
白玉縣沉浸在一片重生的喜悅中,縣衙的幾人卻優思重重。
唐嬌嬌自馬背落下後,睡到了第二日黃昏。
這讓眾人心裡猶如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來氣。
而路山之後的診斷更是讓人如鯁在喉。
安魂十三年後會陷入昏睡,如今已快十一年。
而因唐嬌嬌的身體幾次受創,昏睡的時間已經提前。
最多,隻剩一年。
且這一年中,每日昏睡的時間都會逐漸增長。
唐嬌嬌醒來後的幾日,每日日落後昏睡,次日午後方醒。
沉睡的時間已經過半。
就在眾人沉重的心情下,太子收到了京城的求救信號。
信號是卓烽傳出來的,這是攻打北周時,他們用來傳遞情報的特殊方式,隻有太子,卓烽,江澈能懂。
太子收到信號後便急召眾人回長風寨,準備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