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應該是受過傷,既然是有瀧旭的好友,那大概做過警察,但應該已經辭職了,他記得納霍德卡行動中有個非官方的人參與協助,人脈廣泛,消息靈通,對納霍德卡的形勢很是了解,他們的行動很大一部參考了對方提供的情報。
會是他嗎?
降穀零摒去雜念,也伸出左手,和清原飛鳥握了下:“哪裡哪裡,我也沒做什麼,有瀧君很懂事,是他幫了我很多才是。”
他實話實說,但清原飛鳥隻覺得他在客氣,是個謙遜不做作的好人,確實很靠得住。
清原飛鳥左手握住沒有鬆開,一秒切換到沉著穩重,琥珀色的雙眼裡可以窺見硝煙的痕跡,他誠懇開口:“可以和我單獨聊聊嗎,降穀先生?”
降穀零莫名感到了壓力,他明白這人應該是誤會了,如果對方知道把有瀧昭搞成這樣的是他,態度絕對不會這麼平和尊重還帶著感激……感激?
他現在心虛極了,硬著頭皮露出笑容:“當然。”
要坦白嗎?
有瀧昭接收到他的訊號,默默搖了搖頭。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還是讓這個誤會延續下去比較好。
*
“那我先走了。”清原飛鳥按捺住擔憂,看似大咧咧地拍了拍有瀧昭的肩膀,實際力道像對待什麼易碎品一樣,他湊上前,壓低聲音,“那個姓降穀的確實很不錯,怪不得你這麼相信他,但是以後有事第一時間要跟你清原哥我說,知道嗎,不然我會傷心的,吃醋給你看哦。”
有瀧昭:……
他點點頭。
“我這段時間一直都會留在這邊,有什麼想吃的需要的就給我發消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他其實更想直接住在有瀧昭這,但顯然不太可能。
清原飛鳥內心淚流滿麵,覺得之前的他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竟然敢讓釘宮扇那家夥照顧人,結果這下倒好,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個月,降穀零在有瀧昭心裡的地位都比八年的他要高了。
清原飛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門關上的瞬間,有瀧昭和降穀零同時鬆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同時露出了略顯複雜的笑容。
“這種負罪感,真是……”降穀零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歎氣,“你和他的關係不錯?”
至少比釘宮扇好。
他對有瀧昭過去的了解僅限於收錄於檔案的部分,原本覺得不急於一時可以慢慢來,但是現在看來時間上其實非常緊迫。
“小學和國中的時候見過幾麵,他和我哥是好友,但是和我也隻能算是熟人吧。”有瀧昭中肯評價,有些困惑,“我也不太清楚他為什麼這麼……緊張我。”
就算是因為有瀧旭的緣故,想替他哥照顧著點他,這表現也有點誇張,他原本以為對方在看到他過的不錯之後就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了,畢竟清原飛鳥也是個大忙人……啊,有瀧昭靈光一閃,“應該是這個的緣故。”
他往自己脖子上示意了一下。
清原飛鳥原本沒打算做什麼,但是看到他這副慘樣,所以臨時改了主意吧。
罪魁禍首降穀零:……
“我覺得我們應該聊一聊,你看過漫畫,對我的過去了如指掌,但你的事我知道的很少。”降穀零嚴肅道。
有瀧昭摸了摸下巴:“所以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你是我看著長大的?”
“……”降穀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嚴肅的氣氛像氣球被針紮了一下。
“正經一點,”他捏住有瀧昭沒有紗布的一邊臉頰往外扯,鬱悶道,“禁止嬉皮笑臉。”
“是、是。”他們坐到沙發上,並排著其實不太像談話,而且兩個人的腿幾乎要疊到一塊,不過倒也沒必要太嚴肅就是了。
“我哥知道我在這裡的好友應該就這兩個,媽媽的朋友都在宮城縣,至於我的話……”有瀧昭頓了一下,“我的朋友其實還挺多的哦,不過在東京的很少,應該也不怎麼會再來找我了。”
他輕鬆地說:“你也不用有什麼壓力啦,我真正認識的那些人都在彆的世界呢,比起這些你還不如想想怎麼跟你的那些熟人們交代,對吧?誘拐清純大學生的公安先生。”
降穀零感覺心裡柔軟的地方像是被鈍器砸了一下,酸澀的感覺蔓延開,他把旁邊的有瀧昭撈過來,讓他坐到自己腿上,手按著他的後腦壓向自己,細小的塵埃在光中沉浮,降穀零像給貓順毛一樣在他單薄的脊背上撫摸:“是我這個男朋友做的不合格嗎,所以在我麵前還這麼逞強。”
有瀧昭沉默了一下:“……下意識。”
“……這不是更糟糕嗎?”
有瀧昭不說話了,降穀零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臂一點點收緊,眼淚打濕的布料涼涼的,貼在肩膀的皮膚上,於是他也沒再開口,隻是一下下輕拍著對方的脊背。
“……我媽媽,是很溫柔的大和撫子那一類的女性,她會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照顧我和哥哥的生活,她很愛我們,即使不理解我們的想法也不會去質疑,她相信我們,所以無論我們做什麼選擇她都會支持。”
有瀧昭悶聲開口,“哥哥一直很有主見,他很早就定下誌向要成為和爸爸一樣的警察,他很崇拜他,但我從沒見過爸爸,不知道他說的目標到底是怎樣的,在我看來哥哥就已經很厲害了,他是適合做英雄的那種人,雖然他喜歡看少女漫、特彆有少女心——他一直藏著,但我其實早就知道了,我還幫他在媽媽那邊打掩護呢。”
“你知道我小學的夢想是成為警察吧?”
“……嗯。”
“我和哥哥是相反的類型,他坦率、正直、無私,共情能力很強,富有同理心,而我從小就可以麵不改色說謊,我在乎的隻有自己和家人,自私又冷漠,但我的夢想還是成為警察。”
這份冷漠的本質他掩飾的很好,和他朝夕相處的家人都沒有發現,他們以為的善良又真誠的兒子和弟弟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他隻是不想看到他們失望,因為不管是有瀧昭還是有瀧旭,都對他從沒見過的西海枝英稱讚有加,毫不掩飾的崇拜和愛。
後來口號喊久了,讓他也產生了這就是他真實想法的錯覺。
“如果我真的在那個時候活下來。”有瀧昭開了個玩笑,“說不定我會變成那種警察最討厭的罪犯,每天即興犯罪來報複社會,他們找不到規律,我就可以逍遙法外。”
降穀零揉著他軟乎乎的黑發,低聲說:“你不會的。”
他那麼愛他們,即使他們不在這個世上了,他也不會舍得讓他們失望的。
有瀧昭和他過去的推測有些偏差,但也相差不多。
有瀧昭眨掉眼淚,笑嘻嘻偏過頭去對男朋友的耳朵又舔又咬,一邊還往裡麵吹氣:“追查了那麼久的可惡罪犯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誒,但是降穀警官忍心逮捕我嗎?”
“唔……”降穀零小小吸了口氣,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感覺到男朋友濕濡的舔吻順著下頜線一路來到喉嚨,要害被咬住的致命危險感令他下意識繃緊肌肉的同時,酥麻的電流也沿著尾椎骨一路攀爬向上,血液卻一瞬間集中向下。
他雙手抓住少年纖細的腕骨扣到身後,像是擁抱又像是拘捕的姿勢,然後帶著笑意開口,“看你表現。”
有瀧昭故作驚訝:“正直無私的降穀警官要為我徇私枉法嗎?”
“不是徇私枉法。”降穀警官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糾正道,“隻要你想,我們可以是共犯。”
“……哇。”有瀧昭感歎了一句,“那我魅力可真大,竟然把敵方老大給策反了。”
降穀零貼著嘴唇問他:“買的東西你藏到哪了?”
“臥室。”
於是降穀零直接抱著他站起來,剛往臥室的方向跨了一步,令人煩躁的門鈴又響了。
有瀧昭&降穀零:…………
所以才有句話說白日宣那啥不好,原來是這個不好法嗎?
降穀零方向一轉,通過門禁係統看了一眼外麵的人,視線落到兩個大學生後麵站著的精英西裝男身上時眯了下眼。
很好,風見。
背後一涼的風見裕也:……?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