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Case 13(2 / 2)

兩姐妹有些驚訝,宮野明美叫他‘零君’,妹妹則冷淡地點了下頭,少了外表加持的那份稚氣可愛,宮野誌保成了當之無愧的冷美人。

降穀零看著她們將花束放下,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還記得救你的人是誰嗎?”

“是秋澤君。”這樣的回答令他心跳微滯,宮野明美笑起來,帶著濃濃的傷感和淡淡的困惑,“明明我都沒有見過他的,名字也是現在才知道,但是為什麼……”

心臟會這麼難受?

簡直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眼眶酸澀極了。

她眨了下眼,聽到宮野誌保擔憂的聲音,下意識露出安撫的笑容,胡亂擦了下眼睛:“沒事,隻是覺得很遺憾而已,秋澤君如果還活著的話,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

話音中的停頓非常突兀,她覺得自己想說的不應該隻是這個,可再怎麼思考也沒有結果,最後輕聲道:“如果能見一麵就好了……”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降穀零自嘲一笑。

結果每次都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問出口。

宮野姐妹沒有在這裡留多久。

“零君……”臨走之前,宮野明美忍不住勸他,“預報說今晚會有暴雨,早點回家吧。”

“我一會就回去,你們路上注意安全。”降穀零平靜回複。

宮野誌保就要簡潔且直接一點,“逝者已矣,節哀。”

她們很快離開了。

宮野明美沒忍住回頭望向那道身影,陰雲之下,他淡金色陽光般的發絲也隨之暗淡下來,男人站得筆直,她卻覺得他像繃緊到極限的弓弦,仿佛哪個瞬間就會崩斷一樣。

接著他忽然低了低頭,左手也舉到胸前,因為角度的緣故,宮野明美並不清楚他在做什麼,但她看到了對方重新垂下的手上,無名指閃著銀光的細條金屬。

6.

第五個人是赤井秀一。

宮野姐妹離開的不久,他就出現了。

降穀零立刻意識到這家夥就是那兩姐妹的司機,和蒙特斯接觸極少的對方會來這裡,大概是因為聽說他在。

“節哀。”赤井秀一言簡意賅,換來降穀零的一聲冷笑。

“赤井秀一,我不記得你的品味有這麼糟糕,這身衣服是穿出來搞笑的嗎?”

淺棕色格子衫,內穿白色衛衣配牛仔褲的男人坦然接受他審視的嫌棄目光,回答道:“明美幫我選的搭配。”

降穀零:……

他不想多說,就此下達逐客令:“你可以滾了。”

他心情本就和現在的天氣一樣,雖然含水量多點不著,但著不代表赤井秀一的出現不會令他心情更加糟糕。

赤井秀一當然沒走,他甚至假裝沒聽見這句話,道:“我不記得日本公安的工作有這麼清閒,你是特意每天翹班來這裡發呆嗎?”

“關你屁事。”降穀零罕見地粗俗。

現在對組織餘黨的清理正火熱進行,確實不是他結束工作的時候,但是說實話,能夠堅持解決完主乾已經是他足夠理智、有大局觀了,更何況之後又出現了‘秋澤曜不存在’這種詭異的事件,會被判斷為‘不適合繼續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你來是為了看笑話,在我忍不住動手之前,你最好趕緊滾蛋。”

“不。”赤井秀一當然不是來挖苦降穀零的,他反而是在關心對方,“我隻是認為你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了,這不像你。”

他認識的波本也好,降穀零也罷,都不是心靈脆弱的家夥,脆弱的人也不可能做得了臥底,而且這麼成功。

說實話,在意識到蒙特斯和波本是那種關係的時候,赤井秀一第一反應絕不是‘真愛不分陣營’,他隻是恍然大悟——為什麼蒙特斯叛變?答案原來如此。然後感歎波本手段了得。

所以蒙特斯的死會給降穀零造成這麼大影響,的確是赤井秀一始料未及,並且極其不理解的,“你記得他殺了多少人嗎?那裡麵有多少是你發誓要保護的?”

降穀零笑了一下,眼神冷的像冰:“你想說什麼,不妨直接一點。”

出於對死者的尊重,他不想在這裡動手,但如果赤井秀一不識好歹的話,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問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罪犯,已經發生的事實再去追究原因就沒有意思了,可能是太長時間的角色扮演,波本影響了降穀零,也可能是他故意放任,畢竟真心才能換真心。

赤井秀一默然望向眼中閃爍著冷光的金發搜查官。

此時對方倒有了幾分生氣。

他想起來時看到降穀零的第一眼,淺金色的發絲暗淡無光,紫灰眼眸空茫無神,像是已經燃燒殆儘,尚殘留著一絲餘溫的灰燼殘渣,不知道什麼時候連僅剩的溫度也將冷卻。

“你應該知道。”赤井秀一在降穀零最後一點耐心告罄之前開口,平靜地闡述事實,“以蒙特斯和你的關係,如果他還活著,你會成為某些人眼中的汙點,對嫉妒你年輕有為的人來說則是上好的抨擊點,你的前途到此為止,而且恐怕很難離開前線。”

降穀零冷淡地‘哦’了一聲,“所以?”

“你不在意這些,但是蒙特斯不行,顯然他愛你勝過自己。如果他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害你遭受輿論、不斷在危險中死裡逃生,或者乾脆你犧牲在某個任務裡,他隻會生不如死。”

降穀零和蒙特斯之間無論如何都看不見未來,赤井秀一說這些不是為了往對方傷口上撒鹽,他繼續道:“蒙特斯不會想不到這些,他走上了對他來說最輕鬆的一條路,留給你不光有痛苦,還有前程和未來,他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當個活著的死人的。”

如果在這裡就一蹶不振的話,蒙特斯的死就真的沒有任何價值了。

降穀零深深望了他一眼,轉頭將目光重新投向墓碑。

赤井秀一言儘於此,最後道:“你好好想想吧。”

雲層翻滾,暴雨前的風到了,針織帽男人轉身預備離開,邁出第一步又忽然停住,降穀零在他身後開口:“你知道世界上有種解除勞動關係的行為叫做辭職嗎?”

赤井秀一現在是真的驚愕了,如果他沒理解錯,降穀零的意思是打算放棄一直以來為之拚命的事業,為了……蒙特斯。

“我重要的人都生活在這個國家,這是我堅持到現在,始終沒有倒下的動力和支柱。”正義是一張空頭支票,降穀零自認不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做不到為了空頭支票拚死拚活到遍體鱗傷還一往無前無怨無悔,雖然有些現實,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戰場上大部分士兵拚命的原因是他們的身後就是家人,他也是一樣。

“我要的是什麼,這點我從來沒有搞錯過。”

保護他們、守護他們所生活的這個國家的方法有很多,公安並不是必要的選擇,甚至有了做波本的這十四年經驗,他在灰色地帶反而更加得心應手,到那時候公安說不定還要向他尋求合作、購買情報。

降穀零像是在回複赤井秀一,又像是自言自語,“達成目標的路不止一條。他卻隻有我了。”

赤井秀一遲遲沒有說話,最後也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被風吹亂的發絲落到臉上,帶來細微的刺痛,降穀零低喃的聲音出口的瞬間就破碎在狂風中。

“你回去了嗎……A?”

7.

【節哀。】

降穀零彎腰將威爾帶來的花束拿起,低頭時終於笑了出來。

真正的死亡不是□□的腐敗,而是記憶的消弭。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或者至少有點傾向,因為他竟然因為自己不斷延續的痛苦感到了高興。

節哀?

當然不。

這證明我不會忘記他。降穀零輕鬆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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