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們沒問。”舒爾頓和大麥克一塊搖頭,他們問的當然就是目前案子的情況,和案子不相關的就沒多想。
“他們為什麼從瓦特米城跑到索德曼來?還有他們的買家是誰?”
“沒有……”
“那就繼續去問吧。”
奧爾發話,當然是繼續問。而且奧爾這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提醒,犯人嘴裡偶爾帶出來的事情,警探們也開始深挖。
所以,這天下班的時候,奧爾是搬著一摞口供回家的。
瓦特米城也屬於諾頓帝國的大城市,紡織業發達。從去年開始,就陸續有小紡織廠倒閉,到了今年年底,倒閉的小紡織廠越來越多,大量女工失業,連帶著男性的生存壓力大增。他們都覺得這是加大“進貨”的好機會,但胖貓卻很篤定的表示,繼續留在那,會要了他們的命,所以帶著人跑到了索德曼。
他們倒是知道獨眼孚德羅和瘸子喬南,胖貓來這時,就是獨眼接待的,這地方也是獨眼讓出來的。所以胖貓才那麼堅定地認為,這地方沒問題。
據他們所知,現在獨眼的地盤在白襪區,而喬南的地盤在希克林區。
至於買家,這些嘍囉們都不知道,他們跟著胖貓乾,從來都是隻要拿到錢就沒問題。
他們還交代了其餘幾個人販子,老媽媽卡傑娜、灰喜鵲塔卡、鼴鼠莫瑞等等,確切知道外號,以及大概了解地盤的人就有十幾個。而這些人販子,相對於整個索德曼龐大的人販子群體來說,隻是九牛一毛。
其它的就是諸如他們知道某個通緝犯住在什麼地方,他們聽說過誰在哪兒藏了一筆錢,還有某某人糾集了一夥人準備乾一場大買賣。
奧爾和達利安坐在一塊,把這些總結了出來。奧丁鴉鴉站在桌子上,邁著大佬的步伐,走來走去,有時候會專注地看著奧爾或者達利安寫字,好像它真的能看懂,然後兩人就會擼一把奧丁光滑的羽毛。大多數都是黑區要發生的事情,涉及到魚尾區的極少,但他們還是會分派人手出去。
達利安把報紙塞進奧爾的手裡:“休息一會。”
“嗯……”奧爾伸了個懶腰,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拿起了報紙。看了兩眼頭版頭條,他就知道達利安為什麼會讓他看報紙休息了。
——炸.彈客又出手了,這次他炸的不是公共場所了,而是西德尼酒店的汙水管道。‘糞水噴泉在酒店門前的小廣場上嘩啦啦地噴著水,無數女士們慘叫著,尤其當一個孩子蹲在糞水形成的水坑邊,向著他的家長撩水時,尖叫聲更是刺破人們的耳膜。’
奧爾忍不住捏了捏鼻子,他依稀都能聞到那股惡臭了:“看來我們的同行先生們沒能做出什麼成果。”
“或許不久後,就會有人邀請你去破案了。”
奧爾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我還沒有那麼大的名氣。”
說這句話的奧爾,第二天就上報了——他正抱著一位哭泣的小女孩,誰能想到在昨天的混亂中,人群裡竟然還有個抓拍的記者呢?不過這位照相師顯然沒有《諾頓晨報》的那位出色,他拍攝的畫麵很模糊,奧爾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
“沒那麼大的名氣?”達利安哼哼了兩聲。
奧爾給了他一個白眼。
當他們到達警察局,舒爾頓立刻迎了上來:“蒙代爾警官,有兩位女士要見您,呃,彆誤會,局長先生。其中一位女士是緞帶殺手案中的幸存者,她是來道謝的。另外一位女士則說她有案子,是來尋求幫助的。”
“沒那麼大名氣?”達利安聳了聳肩,轉身離開了。
奧爾:“……”
兩位女士還是都要見的,首先見那位幸存者的女士,之後就能全心地放在第二位女士的案子上了。
會客室裡坐著一位身穿黑裙的女士,她的左臂上搭著一塊同為黑色的蕾絲手帕,但奧爾知道,那是為了遮擋斷手的。這是那位被奧爾從緞帶殺手地下室裡救出來的女士,她的手臂因為潰爛和感染嚴重,不得不截肢。
看見奧爾進來,她站了起來,摘下了黑色紗帽的她依然是美麗的,但她的唇角下撇,眉眼無力,看起來絲毫也不像是一位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未婚女士,倒像是一位守寡了多年的寡婦。
“貝莎·斯塔尼斯。日安,蒙代爾警官。”她的嗓音有些嘶啞,很可能是那段時間門的經曆,弄傷了她的嗓子,“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我……”
她低下頭,過了十幾秒才重新抬起來。
“很抱歉我現在才來向您道謝,我其實早就已經能夠動彈了,但我竟然對您拯救了我生命這件事,產生了怨恨。因為……有那麼多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甚至有男人偷偷闖進了我的病房裡,讓我說說被囚禁時的經曆。
更糟糕的是我竟然懷孕了,懷了惡魔的後裔。
您將我救出地牢時,我以為已經從地獄裡逃離,但在那段時間門裡,我卻又踏入另外一個地獄。我甚至希望就那樣死在地牢裡,或許瀕死時,我會就做一個獲救的夢,就此在最幸福的時刻逝去。
很抱歉,我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我竟然曾經有過那麼無恥和卑劣的想法!”
“您不該抱歉,斯塔尼斯女士。您沒有做錯任何事,您是一位純潔無辜的天使。”
“不,您才是天使。”貝莎吸了吸鼻子,“您總是踏著光明而來。當我徹底陷入絕望時,我想起了那天您是如何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於是我第一次看了那篇報導,我知道了,您是如何不眠不休的,隻是為了找到凶手,為了拯救更多的人的。
我不想有一天,您回想起我,這個您那麼努力救出來的女人,腦海裡浮現的會是一個‘不值得’。您第二次將我從地獄裡拽了出來……謝謝,蒙代爾先生。
我要離開這個國度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為您祈禱的。”
“您的堅強和勇敢,值得幸福的人生。”奧爾彎下腰,托著貝莎的手臂,行了一個吻手禮,但他托的不是貝莎健全的右手,而是空無一物的左手,他托起的,是那條黑色的蕾絲手帕。腰還彎著的奧爾側頭對著貝莎擠擠眼,“這可是一個王子的吻。”
貝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著的她,看起來又是那個年輕而堅強的姑娘了。
貝莎離開了,她其實不是獨自來的,在警局門口等她的馬車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那可能是她的兄弟。
對方還是很關心她的,會下車來扶她。但從始至終,他都用另外一隻手抓著手帕按在口鼻處,貌似是咳嗽時的禮貌,實際上卻是遮擋住自己的臉。
但這不能怪他,誰讓這個世界總是少不了逐臭者呢?這種情況,即使是藍星也依然改不了。
“犯人怎麼就不找彆人呢?”“一定是這女的出軌了!”反正直到奧爾摔破腦殼之前,這樣的句子也依然在無數女性為受害者的案件彈幕中堅強地活著。
女性被毆打,被傷害,被侵犯,直接就會在某些人的腦海裡,換算成一個簡單的等式:女性受害者=蕩.婦=活該
但反過來,如果是女性傷害男性,那就是另外一個等式:女性傷人者=蛇蠍毒婦=沒談攏價錢=潘金蓮
奧爾不是女性,但他的媽媽是一位女性的加害者。案情公布後,無數人都在同情他的父親,“有那樣一個瘋子老婆,出軌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也不認為母親那樣做是對的,隻是和那些人的理由不同,他更想要和媽媽活下去,給那樣一個畜生陪葬,不值得。但媽媽……還是不甘心吧?
這些男人往往還都是怒斥女性打拳的先鋒軍……
而且gay裡這樣的人也很多,就像之前案子裡的被害人勞倫,藍星裡厭女的gay也不少,尤其那些同婚的。自願同婚的就是把女人視為子宮,非自願被逼迫的很多也像勞倫那樣,不恨自己的家人,反而恨妻子。
扯遠了,奧爾把思緒扯回來,他默默地祝福貝莎,願她能夠幸福快樂地活下去。
在街邊站了一會兒,奧爾回到了局裡,那裡還有一位女士在等著他。
另外一件會客室,這裡坐著的中年女士披著一件已經嚴重變色的綠色羊毛披肩,穿著一條舊格子長裙,但著裝雖舊,卻很乾淨,她的儀態雖然達不到端莊優雅,但也謹慎禮貌,她曾經或許是一位中產家庭的女性,但很可能家中已經破產。
“您好,蒙代爾警官。”奧爾一進來,她立刻站了起來,“我是丹娜·博恩特。”
“您好,博恩特夫人,我聽說您是來報案的?”
“是的,警官。非常感謝您願意與我見麵,我……我的家並不在魚尾區,我住在梧桐區丹佛大道。”她小心地窺看著奧爾的表情,神情中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絲哀求。
“您住在梧桐區?案件發生在魚尾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