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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周日, 理所當然的銀行不開門,但就如奧爾所說的,假如有一群人去砸銀行的大門, 惶恐地散播奧瑟爾兄弟銀行破產的消息,那會是怎麼樣的結果?
那些把錢存在銀行裡的人可不會認為銀行關門是合理的, 他們隻想要回自己的錢。那種狀態下, 警察都不敢去管——當然也因為奧瑟爾兄弟銀行不是大銀行。
銀行隻要開門, 就麵臨著擠兌, 奧瑟爾兄弟銀行根本撐不住十二小時。
至於諾頓帝國的陪審團……反正奧爾是沒見過《十二怒漢》那樣儘職儘責並且有能力提出正當質疑的陪審團。甚至現在有一種買賣,就是“陪審團替身”,就是一群把自己打扮得還算能看得過去的地痞無賴, 代替那些被抽中但又不想去浪費時間門的紳士們,去當陪審團。
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 但就連法官都不會追究。
隻有那些重要的,或者上了報紙的案子, 才能確定陪審團坐著的是本人。
但即使是本人也沒什麼用, 陪審團的宣判首先看的是犯人的身份地位, 有權有勢的人殺掉一個地位低的人,一定都是誤殺, 最多付出些金錢上的賠償。如果受害者與被告地位相當, 你就要看控辯雙方誰更會編故事了。
比如上次《諾頓晨報》那個倒黴記者牽涉到的案子。
當奧瑟爾兄弟還是銀行家時,他們是陪審團紳士們的自己人, 就算知道這兩個人掀了桌子, 他們也不會被判有罪的。警察們無論使用任何手段, 也都沒用。
但當兩個人破產,他們成了窮光蛋,還連帶著讓很多紳士的錢打了水漂, 那雙方地位就逆轉了。無論他們使用什麼手段,就算他們倆真的是無辜的,那也得去牢裡待著,甚至直接走上絞刑架。
“第一次開庭時,法庭的旁聽席上,就會坐滿了因為銀行破產也同樣破產的可憐人。或許,有人的兜裡還揣著一把水果刀,就為了在見到奧瑟爾兄弟時,來為自己複仇。
而隻要站到辯護席上,你的律師生涯也完蛋了,你的行為,不止加速了主家的破產,同時破壞了全世界警察與銀行業家的信任——你真的認為你們的這點小手段,沒有人能看出來嗎?而且,對,不隻是皇家警察的,我們皇家警察不靠那點額外收入生存,更不隻是索德曼警察的,是整個世界的警察和銀行家的。
你覺得那些銀行家會怎麼想你?認為你給他們提供了一條穩賺不賠的生財之道?不,他們對你隻有憎惡。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無能、貪婪又帶著糟糕運氣的下三濫。你確定你能在律師界混下去嗎?或者,我更誠懇地問一聲‘你覺得你還能活得下去嗎?’”
目前全世界警察們的薪水都過於微薄,而會去乾銀行搶劫這份工作的歹徒,必定是悍匪。抓住一個,平均得賠上四五個警察的性命。所以,不但警察從贓物裡順走一些,失主不會管,甚至他們還會給與警察一定百分比的獎勵。
這是一條還算良性的潛規則。
小奧瑟爾和律師的行為,不隻是汙蔑了魚尾區的警察們,讓那兩位巡警的犧牲成了笑話,還徹底破壞了這條潛規則。
在沒有監控的世界裡,還有警察敢去抓搶劫犯嗎?不是所有警察局都像魚尾區警局一樣有個富有的奧爾,還有一群同樣小有資產的警察的。一旦被訛詐,他們付不起,隻能背著黑暗的名聲去坐牢。
對銀行家,不隻是銀行家,也包括所有小有資產的商人們,這都是一個很壞的先例,警察不敢給他們查案了。
“你們就是兩個蠢貨。特彆是你。”奧爾毫不客氣地說,他看向律師,“你是一位律師,是靠著規則吃飯的人,結果呢?你竟然通過破壞規則來為自己謀求利益。為什麼在你之前,沒有人,至少沒有記錄在冊的人,做過同樣的事情,因為其他都比你們蠢嗎?不,恰恰相反。”
“……”
當奧爾說完最後一個單詞,這個站了八個人的審訊室,陷入了異常的寂靜中。
直到那位律師站了起來,他係好扣子,對小奧瑟爾說:“奧瑟爾先生,看來我無法為您繼續服務了。”
律師是真的不知道他要做的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嗎?不,他知道。所以,他根本沒想過做這件蠢事,他比警察們更害怕對簿公堂。他隻是認為魚尾區的警察們不知道到底誰更怕,他可以反過來嚇住他們,然後從他們的身上榨出一筆油水來。
——狼人們大多是軍隊裡出來的,血族們包括克拉羅斯和馬克西姆在內,也都還年輕,人類警察在此之前麵對的也都是底層的事情,他們不是被嚇住了,而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是眼界的問題,不是膽量的。
而奧爾……奧爾他就是個BUG。
律師顯然認為自己沒有繼續留在這的必要了,不是因為被揭穿之後沒臉,隻是因為繼續留在這對他沒有任何利益了。
小奧瑟爾點了點頭,他的臉色有些沉重,但並沒有絕望,看來他還在圖謀著什麼。
“等等。”直到律師叫上了助理要離開了,奧爾才叫住了他,“稍後還有需要你的地方。”
律師站在那,臉色陰沉得就像是下雨。可最終,他回去坐下了,他不敢對奧爾翻臉,走出那扇門。
就在律師重新坐穩的一瞬間門,小奧瑟爾開了口:“我無意為自己開脫,確實,我因為貪婪做了一件蠢事。但我哥哥雇人搶劫騙保這件事,真的和我無關,您的同事聽到了麥斯唐納先生和我哥哥的交談,其中也包括這一點。他親口承認了,他咬著我不放隻是為了讓我幫他。
當然,台風確實是我‘無意中’透露給哥哥的,因為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將大筆的錢財投入到了期貨中。我以為他知道這件事後,會在周一開市的時候,去賣掉所有期貨,這不會給他造成損失,恰恰相反,這會讓他小賺一筆,並填補上銀行的虧空。
誰知道他被嚇得直接瘋了,竟然做出了這種事來!”
奧爾聽著小奧瑟爾聲情並茂地說完:“你哥哥到底買了多少錢的菠蘿?直接說周一可能達到的價錢。”
“三萬五千金徽的本金,周一至少有二十六萬金徽,我們可以……”
“所以他其實並沒動用銀行的整體資金,對吧?銀行大體上都控製在你的手裡,除了我們隔壁的那個分行。”奧爾打斷了他。
“對……”小奧瑟爾的眼神有些驚慌,他有著不好的預感。
奧爾已經轉頭看向了馬克西姆:“翻了八倍?我知道你為什麼說菠蘿漲得可怕了。他剛才找我們要多少金徽來著?”
“四萬五。”
“我看你們的情況,是大概湊夠了?”
“呃……是的。”
“所以到底是怎麼樣的蠢貨,放著一頭價值二十六萬金輝的豬不要,卻對一頭狼索要四萬五金徽?”奧爾感歎了一句,“或者……胃口真大,想把豬和狼都吃了?律師先生,請起草文件吧。”
“……什麼文件?”
“奧瑟爾兄弟銀行的股份轉交文件,兄弟倆的全部股權,四萬五金徽。”奧爾指著馬克西姆,“轉交給他。”
馬克西姆:(O口O)
“您不能——”
“我能!”奧爾一個眼神把他瞪了回去,“如果拒絕,我會把你們倆在這關到下一個周末,同時我會把你們要乾的事情在皇家警察中間門傳出去,警察知道的事情,律師也不會不清楚。沒有律師敢來給你這個蠢貨辯護,沒人會來幫助你們。
下一個周末當你出去的時候,你覺得你的銀行還存在嗎?那時候你的老婆孩子是否還會在等著你都要打一個問號。四萬五?還是一文不名?”
小奧瑟爾的嘴巴張張合合,最後徹底癱在了椅子上。
“很好,看來您做出選擇了。馬克西姆,叫個我們的律師過來,然後,這裡的事情就由你負責了。”
“是的,先生!”馬克西姆的聲音有點發飄,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已經悄悄掐了自己好幾次了。假如是個人類,他的大腿早就一片青紫了。
明明幾個小時前,他還和幾個人商量著該怎麼拿出四萬五千金徽,好讓分局憋屈地度過這場災難。然後現在,他們還是得拿出四萬五千金徽,但這次卻是心甘情願朝外拿的。
他剛要坐下,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我這就去叫人!”
他也讀過法律,畢竟不是專職的,他得去找族裡的律師過來。
馬克西姆雖然是血族,但此刻卻有些呼吸困難,因為太幸福了。
奧爾起身離開,他不認為還有必要繼續留在這間門辦公室裡了,更沒必要讓人看著屋裡的兩人。
“去找一塊毛巾,還有弄一個水壺和一桶水來。”奧爾對著安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