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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代爾警官, 那兩位老師來了。”一位希克林的警官說。
“這麼快?”
“實際上……很多老師現在都在教堂外邊。”
“讓他們進來吧。”
兩位老師一男一女,男的是四年級班主任,女的是五年級的。奧爾回到了小禮堂中接待他們, 邊上除了達利安,還有鼻青臉腫麵目全非的校長。
“看見護士們和校醫了嗎?”奧爾問。
兩人點點頭,女老師說:“我還和她們……說了幾句話。”
“嗯。”奧爾點點頭,又指著校長,“那麼再加上看見了他的樣子, 我想你們對現在的局勢已經有所了解了。那三個學生的命, 你們所有人的身上都得記上一筆。”
女老師發出一聲抽泣聲, 她吸了吸鼻子, 忍住了眼淚。
“謝羅斯·塔賓是您班裡的學生?”
安靜聽著女老師和奧爾對話的男老師有一瞬間的茫然, 奧爾問的竟然不是去世的學生:“啊,他、他是的。”
“您對他的了解如何?請不要誇大,坦誠地告訴我,據您所知, 他和誰的關係比較親近?”
“很抱歉,我不知道。謝羅斯是一個很內向的孩子, 他喜歡繪畫和讀書,經常自己一個人帶著寫生板獨自坐在花園裡。和他在一起的,大多都是那些和他的性格相近的孩子, 他們一塊讀書,一塊繪畫。”
“……和他一塊讀書和一塊繪畫的人,都是誰?”奧爾很奇怪。這麼一個理解都做不好的人, 到底是怎麼成為班主任的?
“那些都是高年級的……”
“所以, 名字。”
“唐德路·西斯卡絡……”男老師匆匆忙忙地開始報學生的名字, 一口氣報了十幾個, 他還在努力地思考,看起來他正在把所有他已知的和謝羅斯在一起的學生都告訴給奧爾。
“誰最經常和他在一起,按照你所知道的,從多到少報名字。”
男老師鬆了一口氣,再次開始報名字。
這次他給的名單,前五名裡有三個和傭人給他的嫌疑人名單重合了:湯姆·列克希、內特·沙瑞特、莫瑞·諾克金斯。
“在謝羅斯·塔賓頻繁‘感冒’後,這些人也依然和他相處得很近嗎?”
“這……我不知道了。”男老師搖頭,“其實,孩子們私下裡的事情,我們很少去乾涉。”
“好了,不用解釋了。據你們所知,這三個學生裡,有沒有誰對於藥物、植物、化學,或藥學這方麵感興趣的?”
“莫瑞·諾克金斯!”兩人異口同聲。
“呃……可他是個好孩子,十分聰明好學,他隻是自己弄了一個化學試驗室而已。”女老師說。
“犯人就是那些在廚房乾活的傭人,一定是他們嫉妒那些好孩子們!特彆是異族!”
“閉嘴!化學試驗室?”奧爾站了起來,看向門口的納德普,“你們搜了嗎?”
“……”納德普臉紅地回答,“我不知道。”
奧爾又看向那些老師:“真相就擺在那,你們也都能知道,但就是不說,對嗎?”
“我們隻是回答您的提問。”那個聽不懂人話的男老師禮貌的笑著,女老師緊緊抿著嘴唇。
這真不是一個多複雜的案子,確定是下毒,就找毒源,大麵積下毒學生們的進食和飲水沒有交叉,那就考慮多毒源,從一個點開始,最容易確定的就是食堂,那裡也是僅有的發現死亡的地點。
負責食堂的傭人需要工作,在不知道有人要下毒的情況下,沒有死盯一個地方,所以不能確定凶手,隻能劃定一個大概的範圍,是可信的。
但這不是第一次下毒事件,第一位受
害者已知,且受害者多次被下毒,那凶手必然是和他長時間有親密接觸的人。
假定兩邊案子的凶手是同一個人,即使事後證明找錯了,那真凶也必定和現在發現的這個人有著緊密的聯係。
這件案子和過去的很多案子一樣,麻煩的不是案情本身,是人。
奧爾剛來時,以為所有人都是為這裡的學生服務的,或許這學校創辦之初也確實是這樣,但是現在,這所學校裡的成年人們,早就已經因為貪求這裡的福利或金錢,變成了掛在那些孩子們的身上吸血的水蛭。
——孩子們,無論是死者或活下來的,都是不完美的,也有糟糕甚至惡毒的表現,但這不代表著他們這樣死去就是理所應當的。
“我們去化學試驗室,請叫四年一班、五年二班,還有六年一班的生活導師過來。”
在前往藝術翼的路上(對,化學試驗室屬於藝術翼,或者說是課外興趣類),納德普向奧爾解釋,他們對於教學樓進行的是“非破壞性”搜查,畢竟學生們很可能還要回來上課呢。而且這裡的所有財物,都屬於貝爾東教會,沒人會進行破壞。
但是,這個所謂的“非破壞性”搜查,就隻是看一看,聞一聞而已。有些看起來就金貴脆弱的東西,比如藝術品或實驗器材之類的,警察們搜的時候甚至都不敢靠得太近——那些進行化學實驗的各種器材,可是十分昂貴的。
所以納德普才會回答不知道,因為搜肯定是搜了,但……和沒搜可能也差不了多少。
實驗室在三樓的一間教室裡,打開門後,能看得出來裡邊的玻璃器皿裡已經凝結了一層灰。奧爾攔住了納德普,達利安獨自走了進去。
奧爾其實也很擔心,怕這雜亂的化學藥物傷害了達利安的鼻子,但看起來應該沒事。他走向靠牆的大玻璃櫃,取出裡邊的玻璃瓶,挨個打開。第一個櫃子沒什麼發現,第二個櫃子,當達利安拿出一個茶色瓶子後,對著奧爾點了點頭:“這些都是顛茄液體。”
稍後,他還從另外一個櫃子的下方取出了一個標著“棉花”的麻布袋子,他把棉花從上麵掏出來,下麵是已經放成得又乾又脆的植物,是顛茄。
“一個孩子?為什麼?”納德普看著那些東西,發出了疑問,不是質疑,一步步走過來,他也確認了這就是真相,他隻是難以理解,“這……默多克的行為我還有點理解,但他……這有什麼好處嗎?他的家族和其他孩子也沒有仇怨啊,更何況是全校學生的家族。”
“不能確定犯人是他,這是一間對外開放的實驗室,很多人都能來,我們還需要當麵詢問。”
“是的。當然。”奧爾的話讓納德普鬆了一口氣,顯然他是希望著,這裡有什麼隱情的,“在前往諾克金斯家之前,我想,您該把目前已經得知的情況總結一下,通知給其他學生的家長。至少……通知給三位死者的學生家長。
不然,隻有我們前往諾克金斯家,很可能連這位學生的麵,都見不到。”
“您說得對……那我們明早見?您可以……”
“我還有事,那幾位生活導師,校外的護士和校醫應該也都來了,另外,我還想見見那位被辭退的校醫,我記得他叫陶德?”
“非常感謝,各位。”納德普表情嚴肅地向眾人鞠了一躬。
納德普暫時離開,去整理這幾個小時的發現。
他給奧爾他們留了個助手,就是剛來的時候,那位總是話多的副局長,查起案子來,這位副局長就不怎麼說話了。現在讓他配合奧爾,他也很老實。
奧爾首先見到的,是那群校外的護士和校醫,以及那位被辭退的校醫。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要在淩晨把我們叫來?!”
“我們能知道
什麼?我們那時候甚至不在學校!”
“你甚至都不是希克林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的事?”
來是來了,但這些醫護人員的態度都比較強硬,還沒等提問,就開始提出抗議。
“我能理解諸位的心情!”奧爾揚聲說,“你們在這嚷嚷也沒辦法回家!請靜下來,先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