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的證詞下,您現在隻有兩條路。一,承認一切都是您的個人行為。在未得到家屬允許的情況下,焚毀一位貴族的遺體,這是嚴重的侮辱與毀壞屍體罪。我不知道會不會有第二個人站出來指認喬伊女爵士是魔鬼,但您的這種行為毫無疑問是要被視為惡魔附體的。
您可以在絞刑與聖·伊麗莎白終身遊之間,做出一個並不艱難的選擇。
另外一個則更簡單,說出指使者或同謀。”
“……”福萊帕醫生看了看奧爾,又小心地將視線偏倚,去看威廉。而威廉用最嚴肅冷酷的眼神回應他。
“休伊·托特。”福萊帕歎氣,“我、我也不想的。”
“卡斯汀醫生參與了嗎?”
福萊帕好像是沒聽見奧爾的問話,他抓著奧爾的胳膊,還在為自己解釋:“他給了我20金徽,我沒辦法。所有的屍體都是我來驗屍的,可是卡斯汀教授不但拿走了他的那份,甚至把我報酬也拿走了。他說‘這是讓你免費解剖屍體的費用,不用感謝我’。但我正常的正常上課還是需要交學費的,甚至,因為我缺課太多,還要上交‘補課費’。
非常純粹的補課,就是拿錢補上課時。”
“簽字。”伊維爾遞過來了一張筆錄。
還在講述自己如何被導師壓榨的福萊帕猶豫了兩分鐘,還是簽上了大名,按上了手印,然後他就被帶下去了。
奧爾轉身向威廉敬禮,以示事情完結。
威廉看向佩迪耶督察:“托特人呢?”
佩迪耶滿頭是汗,他後悔了,剛才應該他自己去找人的,但現在也沒辦法了:“還不知道……”
砰砰砰砰的激烈腳步聲傳來,謝察來了:“哦!光明啊!光明啊!”他嚷嚷著,上半身都濕透了,右手還草草地用手帕裹著,跑到了眾人麵前的他扶著膝蓋,喘著上氣不接下去。
佩迪耶立刻衝向他的搭檔:“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在來的路上被清潔工的水桶絆倒了,還刮破了手。”謝察說,佩迪耶的關心立刻變成了鄙夷,但接下來謝察宣布了一個重磅的消息,“殿、殿下!托特自殺了!”
“!!!”
托特是在一間小休息室裡被發現了——這也是總局比分局高級的地方了吧?總局裡有很多大小休息室,它們有的是棋牌室、吸煙室、桌球室,還有的就像是一間旅店客房,或者單人閱覽室。
托特就是在其中一間被裝修成閱覽室的休息室中被發現的,他坐在單人沙發上,身體歪向左側,頭向後仰,左臂下垂,指尖的下方有一把□□落在地毯上。而他的左側太陽穴,有一個要了他命的血洞。
在他右側的小茶幾上,則放著一頁字跡潦草的遺書,奧爾拿起這頁遺書看了看,現在隻有他在室內,光著腳,靴子放在門外,達利安和錢德勒占據了門口,走道上擠擠挨挨站滿了警察。
“托特警官是左撇子嗎?”
“對,他是。”謝察回答。
“沒人聽見槍聲嗎?”
“這個房間是閱讀室,裝修的時候,特意加裝了隔音層。”這是錢德勒回答的。
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高級的東西,奧爾承認他土老帽了。
“沒人動過現場。”謝察在外邊探著頭說,他跑過去報信時的樣子雖然看起來狼狽慌張,但再怎麼樣他也是一位副督察,該有的基本素養還是有的,“是他們倆最先發現的屍體。”
“確定沒有人碰觸過房間裡的物品?”奧爾大略打量了周圍的情況後問。
“是的,沒人碰觸過。”站出來回答的是一位奧爾不認識的人類警官,他也是個副督察,“這點事情我們還是很明白的,蒙代爾警官。”
他看起來很激憤,對此刻在場的狼人和血族都懷有仇恨。
“那麼,休伊·托特警官,確定為他殺。”奧爾宣布。
人類那邊的警察們瞬間亂了起來,托特如果是自殺,那逼迫他走上絕路的就是今天一來到總局就四處搞事的血族,這點很符合人類的仇恨習慣。但如果是他殺,那就是自己人乾的,這可就破壞人類之間的信任與團結了。
“您有什麼證據,蒙代爾警官。”還是那個不認識的副督察問的,他眼睛裡的仇恨稍小了一點,但懷疑更多了。
“請把靴子脫在門口,小心地走進來,我就可以將證據出示給您了。”
這位副督察毫不猶豫地脫了鞋走了進來——他脫鞋的時候達利安他們都皺了一下眉,當他走進,奧爾也挑了挑眉。副督察臉有些紅,但還是一直走到了奧爾麵前。
奧爾憋著氣,把那封遺書舉了起來:“這有三個血點,這裡是遺書的正麵,這裡是遺書的背麵,背麵暈染開的血跡比正麵暈染開的大,這代表著血跡是從背麵滲入的。而桌麵上也確實有三處對應的血點殘留。您見過有人在給了自己的太陽穴一槍後,再乾乾淨淨地把遺書放下嗎?”
副督察點點頭,沒等他說什麼,奧爾走到了托特的正麵,他指著托特的臉說:“他的臉上也有血跡飛濺,但是這一塊,對,這一塊,很明顯缺失了一塊,這是有一隻手按住了他的嘴,大拇指應該在這。”
副督察湊近了仔細觀看,托特左額頭挨的這一槍有點歪,血噴了他自己的大半張臉,還有血跡從上麵流下來,但細看的話,確實能依稀辨認出,托特的嘴巴附近確實有個空白的區域:“是不是手我不確定,但那之前確實應該有東西。”
“第三個證據。”奧爾在副督察“還有!”的驚呆臉中,抽出手帕從地上撿起了槍,他指著槍的後部說,“擊錘上有一小塊肉皮,射擊者的虎口被夾傷了,死者的左手沒有受傷,倒是指甲縫裡有人的皮膚,他應該是把凶手抓傷了。”
——擊錘就是左輪手.槍彈巢後邊的那個“小尾巴”,射擊時,要用大拇指把它扳下來,但假如因為各種原因握槍的姿勢不大正確,虎口很可能卡在這位置上,傷到自己的皮肉。
“……”=口=
第一個證據時,副督察還有幾分想和奧爾爭辯的想法。
第二個證據時,副督察覺得確實沒辦法爭辯了,得承認奧爾是正確的。
第三個證據時,副督察看著奧爾已經不像是在看一個人了,雖然奧爾確實不是人。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確認那頁遺書是否是托特的真實筆跡,這些就已經夠了。
“我……啊……我得說,您果然是名不虛傳。”他身上不再充滿仇視與懷疑了,甚至對奧爾有些尊敬。
“謝謝誇獎。”奧爾微笑著看向屋外,這時候高瘦的謝察正想躲在佩迪耶的身後,但他一抬頭,就對上了達利安的眼神,而奧爾也在房間裡說,“警官先生們,很遺憾,殺害我們同事的大概了就是我們的另外一位同事,所以,現在請大家都將右手伸出來,展示一下我們的虎口。
如果你的虎口恰巧也受傷了,不需要擔心。那塊被夾下來的肉皮就在這,它還很新鮮,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形,我們可以將肉皮與你受傷的傷口進行比對。
我們不想將罪名安在無辜者的頭上,隻想把有罪的人從人群中分辨出來。你也不想過兩天像托特一樣,明明是來上班的,但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警局裡吧?我先來展示我的雙手。”
雖然沒必要,但奧爾做了。
錢德勒也做了,並且這個時候的他,也意識到謝察的不對勁了。
——同時,包括錢德勒在內的很多人,都明白奧爾有一個證據還沒說,就是火藥味,以及血腥味。衣服能換,但味道短時間內是沒辦法去除的。那麼,誰的身上有足以遮掩火藥味的氣味呢?
謝察站在那,越來越多的人在看向他,不知道他異樣的人,也在大家都展示了雙手,但隻有他仍舊用左手緊緊握住右手時,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謝察副督察,請把你手上的手帕拆下來。”
謝察的眼神有幾次在看向錢德勒時流露出瘮人的凶狠,但在看到以達利安為首的狼人,和波羅斯泰等血族時,那凶狠就消退了下來。最終,他歎了一口氣,將手帕拆下,展示了左手虎口的夾傷,以及左手手背上的抓深。
“是我乾的,我有罪,奧洛索·喬伊在案發當天,我們趕去現場時,給了托特兩千八百金徽,請他將案子做成鐵案。我聽見了,參與了進去。分到了一千三百金徽。並且說好的,事成之後,還能得到至少四千金徽。”
他看了一眼奧爾:“貪婪蒙住了我的是雙眼,喬伊家的人就是一群貪婪的蠢貨,是拉我下地獄的魔鬼。”
奧爾聽見血族那邊有人笑了出來:“確實是蠢貨,他們竟然找了先生。”
謝察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大概很認同這句話。
“我會把喬伊家的和你關一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