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讓雪莉把那位受到驚嚇的女仆帶走,又交代了安卡兩句,趁著這個空閒,子爵好奇地湊了過去:“接待客人?你們食罪人要怎麼接待客人?”
“不是接待我們的客人,是接待他的,先生。”米莉笑了起來,已經撕掉偽裝的臉上,露出幾分慈和,“他是個英俊的壯小夥子,很多女人喜歡她,而且他的孩子很漂亮,能賣個好價錢。”
“……”子爵都因為過於難以置信而愣住了,“你們……你們難道不是因為他要被男人包.養而要殺了他嗎?”
“當然是因為這個。”
“他要和那個男人離開,竟然不想再管他可憐的父母。”
“他不想生孩子了,這簡直太糟糕了,男人怎麼能不生孩子呢?”
子爵張嘴,他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來,隻是一臉的毛骨悚然。
兩個老人則有些迷惑,看來是不明白自己說的什麼嚇到了這位貴族。米莉溫和地說:“您是貴族,先生,您不知道我們這些窮苦人想活下去,多麼的艱難。我們也賣掉了很多孩子。”
老考特:“我們最喜歡他,隻留下了他,畢竟他是個最漂亮的孩子。”
子爵的嘴巴閉上了,但他再次後退了兩步,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架勢。
這種情況變化,奧爾也很意外,但他已經習慣了穩住:“你們和沃倫經常爭吵嗎?”
“是的。我們供他上學,上學之外的時間裡,他該回來給我們乾活。可他總不回來。”
“知道你們吵架的人很多?”
“我們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些壞朋友,應該也都知道吧。”
“你們的食罪人生意都是怎麼來的?這次是誰把你們找去的?”
“……”
“如果你們死了,那這個中間人也隻能給彆人介紹工作了。”
兩人立刻露出“那怎麼行?”的表情,米莉:“是小巴德·約尼,他爺爺就開始乾中間人的買賣,後來他爸爸,他,都乾這些活。”
“你們之前去過類似於公爵這樣的貴族家裡做食罪人嗎?”
“我們去過很多……”
“彆說謊,我稍後會調查的,你們的謊言隻是浪費我的時間。”
米莉:“我們之前隻去過富商的家裡,這麼大的貴族家我們是第一次來。”
“你們當時沒好奇?”
米莉:“有好處為什麼要向外推?”
老考特:“那女人來對我們說沃倫的事時,我就大概知道小巴德為什麼要找我們了,所以我們沒按她說的跑。”
“她還對你們說了逃跑路徑?”
米莉:“不!沒有!當然沒有!她隻是讓我們跑。”
奧爾聽見了腳步聲,沙友娜回來了——認人當然是毫無收獲的,因為犯人在這。
“搜身。”奧爾對她招了招手,一指老太太,奧爾自己走向了老考特。在兩個食罪人吱哇亂叫的情況下,從老考特身上搜出了一條金手鏈。
脫光了搜身有些冷,老考特打了個噴嚏,金手鏈就順著他的腿掉了下來。畢竟年紀大了,底氣不足。
奧爾掏出手帕……達利安先一步用手帕把手鏈撿了起來:“子爵閣下,請將它交給奎克萊先生辨認一下。”
子爵看著那條手鏈,表情略扭曲:“你們稍等,我把迪文叫過來,這個案子事關他的家族,我覺得還是跟著你們一塊更方便些。”不等奧爾回答,他已經轉身就跑了。
“兩位,偷盜公爵的財產……還算是那句話,不想死就請配合吧。”
“你這個多嘴的老混蛋。”重新穿好衣服的老夫婦徹底沒有了剛才的互相依賴。
“如果你剛才不是那麼著急地補充,也不會被他們發現不對!”
“停下!我們沒時間在這看你們打架!這東西從哪兒來的?那個女人對你們說的逃跑路徑是什麼?”
“是那個女人給我們的,我們不知道這是公爵家的東西,她隻是可憐我們而已。不過……不過我們確實猜到了這東西有問題,才把它藏了起來。”看著奧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米莉總算是沒有繼續狡辯。
老考特:“她讓我們找到了沃倫就朝外走,到了門口就對仆人說,‘我們有急事要立刻離開,叫拉索特子爵的馬車過來’。然後馬車就能帶著我們離開了。”
警官們交流著眼神,六個進入那條走廊的人當中,除了這對食罪人夫婦外,還有某子爵的夫人與某男爵、一位公爵家的小姐帶著她的貼身女仆,那個“某子爵”,就是拉索特子爵。
奧爾拿了個小證物袋將那條金手鏈裝起來,老夫婦與仆人被分彆看押,他和達利安到一邊研究案情。
過了一會兒,子爵帶著迪文來了,這位準公爵應該在路上已經了解到了案件的進展,看見奧爾的時候滿臉的興奮:“名不虛傳,我必須得說名不虛傳,蒙代爾警官。”他把讚美說了兩遍,“實在是太感謝您了,真應該早點請您過來。”
奧爾展開物證袋將金手鏈遞給迪文,迪文捂著鼻子沒接,站在他們身後的一位中年仆人接了過去,他戴著手套的手拿出了金手鏈,仔細端詳之後,點了點頭:“是五十年前,主人送給夫人買的生日禮物。”
迪文臉上的惡心更明顯了,他不記得了,但畢竟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結果被那樣對待。
“去清洗。”迪文命令,老仆人向眾人行禮,帶著手鏈離開了,“蒙代爾警官,接下來要做什麼,請您說吧。一切都聽您的。”
“接下來確實需要您的配合。”奧爾說,“在葛雷帕子爵離開後,我們又得到了一些線索……”
雖然案子的進展最好不要告知給被害人,但沒有這位準公爵的幫忙,是不可能的。即使他說了會全力配合,但比起事到臨頭這家夥因為不理解而做出錯誤的行為,奧爾覺得還是一開始就和他說明白了吧。
畢竟,他們雙方有著最共同的利益——找回信件。
“那麼是拉索特子爵……”
“請您彆著急,聽我把話說完,您再提問。
拉索特子爵與夫人是一定要請來問話的,他們應該並非同謀,但大概率和犯人有一些恩怨,因為這是很明顯的陷害行為。
當時在門口待客的仆人,請全部叫來。
還有,請您允許我打開公爵的棺材。”
“!”迪文被嚇得朝後一仰,他稍稍冷靜後,問,“您懷疑那些人褻瀆了我父親的遺體,將他們偷盜的物品藏在了棺材裡?可是……可是他們難道不是通過馬車偷運的嗎?”
“來客名單確實有漏洞,但那個漏洞更適合讓人進來,而不是出去。
您書房中失竊的珠寶首飾與金徽加起來的總重量,在50磅上下。所有客人的馬車都停在街道上,想抬著這麼重的東西一路走到大門口,再搬上車,不可能沒人發現異常。
想把它們藏匿起來,難度比搬出去稍弱,但這是您的家,我相信,您對這個家的掌控,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
迪文當然必須點頭,這確實是他的家,如果他的掌控力糟糕到那個地步,那他也彆活著了。
實際上,奧爾相信的是皇家警察與禁衛軍裡,與奧爾多次合作過的狼人們的鼻子。他們事發的第一天就來了,把整棟宅邸查了個遍,沒有聞出任何不對勁的味道。
失物在彆墅內,可以用香水之類的遮掩味道,但他們沒在外頭發現重味區域。那就隻剩下了三種可能:一、東西沒有離開彆墅;一、東西被拆散了分彆遮掩;三、它們被封在一個能遮掩它們味道的封閉空間。
“當然,也可能分散由人運送出去。但參加葬禮的女士們並沒有穿著誇張繁複的大裙擺,而是身著桶狀的長裙,這種裙子在裙擺內側掛小件的東西還能遮掩住,掛得多了一定會察覺。況且50磅的重物……除非是女性狼人或極少的女血族,否則有幾位人類女士能承擔這麼大的負重?”
奧爾直接說出了狼人和血族,讓迪文和子爵都有一瞬間的不適。
“而一口棺材至少有500磅,加上公爵的體重,這時候再加50磅,增加的重量並不是很明顯。”
氣味也不明顯,公爵的遺體當然做了防腐,他的棺材本身材料上乘,內部的墊材應該也經過各種處理。很容易隱藏味道。
“……520磅,我父親196磅,確實增加了幾十磅並不明顯。”迪文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子爵也是一臉的心有餘悸,看來這兩位都是抬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