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了他們屍塊的包裹情況,他們說包裹得十分小心,外層是結結實實的帆布,內層墊著報紙。箱子在那放了一天,沒有任何的血水流出來,更沒有任何的異味。”
“~”娜塔莉吹了聲口哨,手上拿著一根完整的線,“出色的處理方法。我好了,然後,我們來看看……真惡心。”
雖然不知道娜塔莉誇獎的是誰,但眾人也都沒時間多想了,他們的目光集中在了死者的軀乾上。對方腹腔內的情景,讓所有人一塊露出了惡心的表情。
那是一雙手,連帶著小臂。死者目前的軀乾雖然沒有雙手,但有一段右小臂,即使這個死者也可能是一位畸形,但這兩條連著手的小臂十分粗壯,骨骼突出,手指粗短,它們與死者苗條的身軀很明顯不搭調。
讓眾人惡心的不是手臂本身,而是凶手的這種行為本身。
“這是正常的活人能夠想出的行為嗎?這些惡魔!應該讓他們掏腸而死!”
掏腸是一種酷刑,人被束縛在特製的刑床上,腹部的上方駕著一個手搖杆。行刑時,劊子手將人的腹部切開一個口子,把腸子掏出來,卷在搖杆上,轉動搖杆後,人的腸子會被一點點地卷出來,假如是有經驗的劊子手,那麼受刑者最終將不會是死於流血或傷重,而是活活疼死的。
這種刑罰過去是用在獵魔上的,倒退一百年,現在在驗屍房裡的人,除了錢德勒之外,都有可能挨這個。
不過,現在所有人都在點頭。
做下這一切的人,毫無疑問“值得”這個。
奧爾對安卡說:“叫比爾來。”接著繼續與娜塔莉檢查屍體。
女性受害者目前的屍塊上,沒有任何明確的特征,沒有胎記,沒有大的傷疤,她身上甚至連斑點都很少。而且……她身體上的毛發都被剃過,剃得十分乾淨。
女性受害者徹底交給娜塔莉,奧爾去看那雙男性的手。
“隻有一雙手,能看出什麼?”因為奧爾看得時間有點長,錢德勒好奇地湊了過來。
“能看出很多,我懷疑這是一雙漁民的手。”
“怎麼看出來的?”
“指甲和汗毛幾乎全部掉光,這是因為長期泡水。看他的關節,毫無疑問死者患有嚴重的痛風。他的掌心與虎口處,還有常年拉網磨出來的厚繭。船舶上的水手一般都會在手臂上紋身,他沒有,所以我懷疑他是一位漁民。
但是……我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啊!這雙手雖然有痛風的痕跡,但是他太健壯了。手臂沒有汗毛,但有一層脂肪。辛苦工作的漁民,可有不起脂肪。”
魚尾區有很多做水上買賣的,索德曼更多。
水手和漁夫是沒有胖子的,他們大多乾瘦乾瘦的,渾身肮臟胡子拉碴。胖的是艦船上其它職務的人。
“暴富的漁民?”
“比爾來了後,問問他吧。”
比爾還沒來,大概是他沒在常去的地方,但有兩個意外的客人到來——《諾頓晨報》的羅森伯格和攝影師塔尼。
“稿子有問題?”
“除了你每次給的稿子太少之外,沒有其它問題。我來,是因為五點多的時候,有人給我們寄了一封匿名信。對方說,在索德曼火車站發現了一具可怕的女性碎屍,屍體的情況他曾經見過。在飛利浦王國的哈斯特羅市,也曾經有過那樣一個瘋子。這個案子一定要交給魚尾區的蒙代爾警官,請一定抓住這個混蛋。
我們先是確定了,火車站確實發現了一具碎屍。接著又去其它報社打聽了一圈,壞消息——超過一半的報社都收到了這位‘熱心人士’匿名信。甚至《索德曼日報》還收到了內.幕消息,說這個屠夫向你發出了挑戰。”
羅森伯格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遝信封:“能找到的信都給你找來了。”
“《索德曼日報》?我以為它已經徹底涼了。”奧爾一邊說,一邊接過信。
“涼?這個形容詞可真是十分的形象,很遺憾,它還有些溫度。所以,你準備怎麼辦?”羅森伯格眼睛亮閃閃地問。
他的表情奧爾覺得眼熟,眼神稍微一掃就看見了錢德勒。
他們倆現在看起來確實很像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奧爾決定還是低頭看信吧。他微微側身,好方便達利安和他一塊看信,看完了回頭遞給錢德勒和安卡。
每封信的筆跡都有區彆,有花體,有印刷體,有的用詞粗鄙,有的斯文客氣。
羅森伯格:“你對這些信怎麼看?”
“受過良好教育的歹徒。”
“果然,這家夥騙不過您!”
錢德勒發現了兩人言談間的小盲點:“為什麼你們用的是單數?我當然知道,會乾出這件事的必然是有相同目的的人,但為什麼你們認為這是單獨個人乾的,而不是團夥作案?”
問完了就發現,好像隻有他有這個問題。
“用詞粗鄙到這個地步的男人,不可能寫信卻一個錯彆字都沒有。更不可能信紙保持得如此乾淨。而且他每一封的信紙都很乾淨,還有折疊的方式,雖然他找了不同的紙張。可全部都是五分之二的位置向下折疊,五分之一的位置向上折疊,然後塞進信封。
哦,對了,還有!即使更換了墨水,它們都有相同的,帶著一點腐臭味的漂白.粉味道。”安卡看了一眼驗屍台,“跟那些屍體的味道幾乎一樣。對嗎,先生?”
QAQ我的鼻子真的已經管用了。
“還是有錯彆字的。對方在多封信件上,都努力地想把自己裝成一個以飛利浦語言為母語的人,但有些單詞,飛利浦人是不這麼用的。”奧爾為安卡補充。“還有這幾處連筆,粗看不同,可細看,其實都有著相同的特點,這些信都是同一個人故意扭曲自己的筆跡書寫的。對方的外語不太好,但書寫上必定有些研究。”
奧爾最近確實在學習外語,老師是阿爾弗雷德和達利安。
阿爾弗雷德作為出色的管家掌握了六門語言(不包括諾頓語)。而達利安在殖民地期間精通了飛利浦語、匈塞語與普士頓語,這三國都是屬於老牌殖民帝國,南大陸那邊的殖民地多是屬於這三個國家與諾頓帝國。
現在,奧爾說完,就看向了達利安。果然,達利安對他笑了笑。
“我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錢德勒歎了一聲,他同樣精通多國語言,但卻沒能發現,“看來我確實算是無法成為一名好偵探了。”
奧爾剛要安慰錢德勒,他就笑了:“不過我是一名好觀眾!”
羅森伯格舉手:“真巧,我也是。奧爾,所以,這件事你要怎麼辦?”
“登報吧。”
“號外!號外!火車站驚現分屍屠夫!”“號外!奧爾維茨卡·蒙代爾警官接受屠夫挑戰。”“號外!蒙代爾警官宣稱一周內找出連環殺人犯!”
第二天早晨,報童們四處吆喝著。最近的號外可真不少,民眾們很樂意喝茶的時候多買上一份。
比爾和幫派成員們走過報童,走過議論紛紛的人群,走過街道……
下午四點,錢德勒坐在奧爾的辦公室裡,看兩眼小說,再看兩眼正在辦公桌後,和各種文件、報表搏鬥的奧爾。已經過去一個晚上,再加幾乎整個白天了,但案子看起來依然沒有任何的進展。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據他所知,奧爾總是會不分日夜地追查線索,尋找犯人。可他昨天與那位魚尾區的幫派大佬說了些什麼後,就直接回家睡覺了。也讓錢德勒先回家,今天再來找他。
可是,直到現在,依然無事發生。
“唉……”錢德勒歎氣。
同樣坐在這間辦公室裡的葛雷帕子爵一臉委屈地看著錢德勒,他甚至連歎氣都不敢。昨天奧爾舉著那可怕的殘肢,問了他兩個問題,就讓他滾蛋了(話雖然很客氣,但就是這個意思),今天他為什麼要因為不甘心和好奇而過來呢?他應該找情人去的啊!
“先生!”比爾突然推門而入,“我們找到您說的那個人了!”
三分鐘後,警車坐得滿滿的。
錢德勒問奧爾:“我們這是去抓捕凶手嗎?”
“根據比爾帶回來的消息,大概率是的,但也有小概率不是。”
錢德勒:“……”
“奧爾,我比威廉知道得更多些,畢竟我聽到了你對比爾說的。”達利安說,“但我也很想不明白,這個案子你是怎麼得到目前的結論的?”
“我從頭開始說吧。死者的職業是一位舞場的舞.女,凶手認識她,並與她關係親密。這不是一次有預謀的案件,而大概率是一場意外。他是索德曼本地人,對我本人以及警察辦案有一定的了解,但不多,甚至部分了解是道聽途說的誇張。
他應該不超過三十五歲,很可能正在失業中,出身普通,受過高等教育。假如他真的失業中,那他一定認為自己遭受了不公的待遇而憤世嫉俗。在鄰居看來,失業後的他很顯然變得越來越乖僻。
我認為可能性較高的即是這些了,其餘的猜測不確定性太大。”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