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嗣心裡頗不是滋味, 手中動作不慢,飛快爬上了馬車。
馬車往前駛動,他還聽到妻子聲音雀躍:“讓李管家去衙門, 趕緊把婚書廢了。”
楊興嗣:“……”
他心裡忽然有種哄不回她的預感。
一路去了郝家, 剛進門就看到下人來去匆匆。楊興嗣攔住一個管事:“出了何事?”
看到他,管事滿臉歡喜:“姑爺, 您可算來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姑娘她尋死, 好在被救了回來。”
聽到這個稱呼,楊興嗣皺了皺眉。
從他第一回上門,下人都這麼稱呼他。他糾正了幾次, 這些人當時認錯,可過後又照樣稱呼他姑爺。
再想強調, 又是不給郝婉君母子的麵子。以防有人低看她們,他便也由他們去了。
“帶我過去。”
管事急忙把他帶到郝婉君的院子, 裡麵郝母正哭得肝腸寸斷:“你個傻丫頭, 你這是想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你怎麼這麼狠的心?母子連心,你知道為孩子考慮, 你有沒有為我考慮?”
邊上郝父也在偷偷抹淚, 郝家其餘人麵色都不太好。
看到楊興嗣進來, 郝大哥飛快衝上前:“楊少東家, 你看看我妹妹都被你折磨成什麼樣了。為你生下孩子非她所願。我們郝家是比不上你們楊家富貴,但也衣食無憂, 從來沒想過要貼上你們楊家!你求妻子回頭, 能不能彆帶上我們?”
進門就麵對一通指責, 楊興嗣張口想要解釋, 可在看到床上女子蒼白的小臉時, 便又覺說什麼都是多餘。
良久, 他憋出來一句:“我和離了。錢家不會再管我。”
郝大哥一怔,半信半疑問:“真的?”
楊興嗣點頭:“回頭我就跟母親商量,儘快找媒人上門提親。孩子是楊家的,我不會讓人欺負他。”
郝母早已經沒哭了,聽到這裡,趴在床上嚎啕:“我的婉君,可算是苦儘甘來了……”
郝婉君默默流淚,眼神裡滿是歉疚:“你們夫妻恩愛多年,我從未想過拆散你們。若不是有個孩子,那次的事我隻會當沒發生過……”
“事已至此,彆再說了。”楊興嗣聽她提起錢嬋兒,頓時滿心焦躁:“大夫怎麼說?”
“還好救得及時,沒有性命之憂。”郝父出聲接話,又道:“楊少東家,咱們去外麵吧。讓婉君好好歇會。”
*
秦秋婉在半個時辰後就拿到了兩人的婚書,還不忘讓人送一份去楊家。
不提楊家人看到婚書是個什麼心情,她反正挺高興的。夜裡睡覺時,唇邊都帶著笑。
翌日早上,秦秋婉又起了個大早,跑去請安時。錢母好幾次偷偷瞄她。
秦秋婉好奇:“娘,您有話要說?”
“昨天我聽說你給一個先生打賞了二十兩?”
秦秋婉頷首:“他長得很好看。”
錢母:“……”
她麵色一言難儘:“嬋兒,你雖然嫁過人,可人一輩子那麼長,你以後肯定還要找個人陪著你。否則我跟你爹死了也不安心。女子名聲要緊……”
錢父雖然不知道女兒以後該如何,可對於妻子如此擔憂也不甚讚同:“夫人,嬋兒手握大把嫁妝,不就是個說書先生麼,愛捧就捧了。”
秦秋婉失笑:“爹,他長得那麼好看,如果跟他生個孩子,那孩子肯定也長得好。”
錢父:“……”
剛接受女兒捧角,沒想到女兒已經在想跟人生孩子了。他試探著問:“你認真的?”
秦秋婉一本正經:“很認真。”
錢家夫妻對視一眼。
良久,錢父長長歎一口氣:“也行吧,至少,他身份低,沒人敢欺負你。”孩子什麼的,女兒嫁人幾年從未有好消息,也被孩子折騰得夠嗆。夫妻倆已經不再想那回事。
女兒之前在楊家過得水深火熱,很多時候怕他們擔憂還故意隱瞞。錢父私底下經常派人打聽,越是打聽,越是心疼。如果女兒留在家中選幾個男寵……名聲是不好聽,可日子舒心啊!
秦秋婉隻是試探著提,沒想到錢家夫妻連這都能接受,心下感慨,麵上笑靨如花:“謝謝爹娘。”
女兒嫁人之後,臉上笑容越來越少,最近兩年更是滿臉愁苦。夫妻倆本以為女兒會像一朵花一般枯萎在楊家,已經很少看到女兒這般愉悅。
隻這笑容,離開楊家就不虧。
早膳後,秦秋婉又去了茶樓。
每日說書都是午時後,還沒到時辰,高長瑜已經到了。看到秦秋婉馬車過來,他上前深施一禮:“多謝姑娘。”
秦秋婉掀開簾子:“謝我什麼?”
高長瑜再次一禮:“姑娘昨日的打賞,解了小生燃眉之急。日後姑娘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秦秋婉揚眉:“哦?你什麼都願意做?”
高長瑜頷首:“不違背道義的話,什麼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