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嘛自然要慢慢愈合,但是保證人幾天之內能自理。”院長說,“這對於我們的醫生來說真不是什麼要緊傷,請齊總放一百二十個心,先到搶救室外麵去吧!我馬上通知給他安排單人病房,您就到病房裡去等,那邊環境還好些。”
齊北崧便俯身小聲告訴程幾:“我暫時出去了,一會兒我喊人來陪你。”
沒想到程幾掛上點滴後體力恢複了一些,腦力還沒有,突然反扣住齊北崧手腕,恨聲說:“操……彆想走……”
“什麼?”
程幾說:“我沒錢……住院要錢……”
齊北崧掙紮:“放心,我這就去繳費。”
“你捅我……”程幾抓得更緊,而且更糊塗了,“你賠錢……我媽都快死了……你居然這時候捅我……”
“不是我!”齊北崧苦笑。
“我認識你……媽的……”程幾咕噥,“就你……你捅我……”
齊北崧問護士:“你是不是給他打麻藥了?”
護士說:“沒有啊,不過等會兒清創是要局部麻醉的!”
“那他怎麼回事?”
“這小孩是不是酒量挺差?”護士問。
齊北崧想了想說:“好像是。”
但這和酒量也沒關係,目前快速滴注入程幾血管裡的是葡萄糖,從來沒聽說過有人磕葡萄糖磕HIGH了的,隻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見怪不怪吧。
程幾大概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抓齊北崧了,生怕他跑了不賠錢。
齊北崧也不忍心當真甩開,又聽護士催促他出去,隻好哄著:“你先放開我,不然我怎麼給你交錢去?不交錢醫院怎麼救你?”
程幾不放,而且趁著齊北崧貼近,突然抬起上身,雙臂環住他的脖子!
“想走?嗬嗬……”程幾半眯著眼睛,“……我弄死你……”
眾目睽睽,齊北崧真沒了主意!
程幾火熱又紊亂的氣息噴在他的頸側,帶著點兒霸道和無理取鬨,他禁不住被他的氣味和呼吸頻率所纏繞。
他喜歡男人,血氣方剛,所以他經不起這種,雖然不知道全世界會有幾個人叫他真正心動,但他向來對美人兒來者不拒。
毫無疑問程幾是美人兒,再凶也是,能讓絕大部分人都黯然失色。
所以齊北崧的反應直接而敏感,呼吸一下子粗重,心臟開始在胸腔中按捺不住地狂跳,隱秘的熱度從內部迸發出來,像是筆直的一條線往肚|腹下衝。
他忍耐著,把程幾從脖子上摘下,說:“行了行了……”
程幾說:“操……就是你……”
齊北崧說:“是我是我,我去交錢!”
“不行……你要跑……”程幾說,“你得……得押我這兒……”
他此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將用整個餘生來後悔這件事。
——他在人來人往、爭分奪秒的搶救室,當著十幾名醫務工作者的麵,光著屁|股吊在齊北崧身上不許他走,嘴裡還“操”個不停。
然後他還哭了,對,哭了……
不哭說不定還好些……
院長果斷出手!
他已然認定齊北崧和程幾的關係是大金主和小情兒,程幾受傷的主因是情殺未遂,動手的就算不是齊北崧也是為了齊北崧而爭風吃醋的另一位情兒,為了保全齊公子的臉麵,必須其脫困!
程幾被幾名醫生護士一哄而上扒開,摁倒,蓋被,肢體固定,連接儀器,上鎮靜劑,止血包紮……好生利索。
院長請齊北崧出去,後者站著沒動,因為要等那兒的反應下去,幸虧冬天穿著大衣,否則支起帳篷來還真有些尷尬。
他從來沒被這樣投懷送抱過,特彆荒誕,超出常識之外,因此也顯得尤其……刺激。
他突然想起上次和這個人打架時,底下就有蠢蠢欲動的勢頭,上次沒在意,以為是拳□□鋒導致,眼下分析起來果真沒那麼單純。
他和雷境打架會硬麼?一定不會。
和王北風,和陳川、趙家銳?……想想都有些惡寒。
和過去的那些男孩兒?
那應該打不起來,沒人敢真的對他揮拳頭,小拳拳捶胸口倒是有可能。
這其實是一個悖論。他喜歡男人,不耐煩那些小情小調,骨子裡掠奪欲和征服欲極強,征服柔弱和順從的東西沒有快感,必須征服更結實、更強硬,更有力量的東西,然而所有人到了他麵前,都變得扭捏和馴服起來。
這個時代人們傾慕美貌,跪拜權勢,俯伏在金錢的高台下,甚至都不管那軀殼裡麵是個什麼物種。
隻有程幾,他打的是齊北崧本身。
上次他靠對抗能讓齊北崧燥熱,這次居然靠耍賴也行。
齊北崧有些粗暴地呼了一把臉,大步出去了。院長、副院長和醫務科主任都隨扈似的跟著。
院長問:“齊總累了吧,要不要到我辦公室喝口茶?”
齊北崧斷然拒絕,示意救治好程幾就行。
院長當然不會放過這巴結的機會,連說一定一定,確保無恙,單人病房已經準備好了,並當著齊北崧的麵把服侍程幾的重要任務交給了一般人絕對住不進去的十八病區即高gan病區。
齊北崧也拒絕了去病區等候的建議,找了個空離開人群,走到一邊給雷境打電話,說:“你送幾套衣服到某某醫院來,內衣外衣都需要。”
雷境問:“怎麼了?”
“程幾被趙小敬給捅進搶救室了。”齊北崧說。
“誰捅誰?”雷境一時想不通那兩個人怎麼會有交集。
“應該和我有關係。”齊北崧歎氣,“我也沒想到趙小敬會這樣胡鬨。”
“我馬上來。”雷境說。
“讓王北風去守著程幾他媽,程幾兩三天內恢複不了。”
“知道了。”
齊北崧收了線,望向自己的路虎車,眼神一下子變得凶悍起來,現在他要去收拾趙小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