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2 / 2)

“什麼?”

“護士問你有對象沒。”

“你怎麼說的?”齊北崧不知為何緊張。

“我說我和你不熟。”程幾說。

“不熟?”齊北崧問。

“熟麼?”程幾反問。

他在齊北崧的對麵坐下,淺笑道:“咱倆回回見麵都打架,我感覺說認識都高攀了。”

齊北崧皺眉道:“什麼叫做和我不熟?你以為有幾個人敢和我打架?有幾個人輪得到我親自動手?你以為我是個隨隨便便就能認識的人?你知道為了見我一麵,很多人需要在公司前台預約,然後排十天半個月的隊嗎?”

“啊,這麼厲害。”程幾一邊疊床上堆放的衣物,一邊隨口答道。

“你看著我!”齊北崧吼。

程幾心想這人怎麼了呀?他隻好看向齊北崧,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無所謂張揚,更沒有暴烈,連前幾天被趙小敬陷害時的那份委屈和不甘都沒有了,就是這麼平坦寧靜,帶著無奈,還有隱約的包容和忍耐。

齊北崧像是被冷風激了一下,腦子裡的熱度倏忽直降,眩暈散去,一個苦悶而尖銳的念頭終於刺破了表象:

他差點忘了,程幾覺得他幼稚。

他,宏城的太子爺,宏晟集團的總裁,最奪目、最顯眼、最高居雲端的一個人,在這個比他小五歲多的男孩兒眼中,是個傻子。

齊北崧是傻子嗎?顯然不是。

他除了個性有些桀驁不馴,論家世、論樣貌、論頭腦、論才能沒有任何可指摘之處。

但是人和人之間講究第一印象,他第一次被程幾撞見時就在做傻事壞事,所以往後無論他做什麼,程幾都覺得他傻。

以及壞。

齊北崧當即決定什麼都不說了。

他和程幾性向不同,之間原本就隔著高山鴻溝,他不能讓自己說出的話在程幾聽來就像蠢材的囈語。

他是蠢材麼?或許還真是,他的情感背叛理智,背叛所有不應該背叛的東西做出了今天這個決定,說明他就是蠢!

他要麵子,蠢也得蠢得好看!

“我走了。”他說。

程幾不解:“這就走?”

“嗯。”齊北崧又恢複了那份冷淡。

程幾心想你到底是來乾嘛的啊?

“我往後不來了。”齊北崧說。

程幾嚇了一跳:“不來了?為什麼?”

他的反應讓齊北崧高興了些,那種驚訝和略帶失望的表情沒有摻假。

“我明天要出國。”

“出了國就……不回來了?”程幾遲疑地問。

“當然回來。”

程幾頓時放心,暗道你說話彆大喘氣啊!

他其實是把齊北崧當朋友的,嘴上說不熟那叫裝蒜,是怕齊北崧多想,畢竟自己是什麼身份,人家又是什麼身份,誰願意屁股後麵跟著一窮棒子掃把星啊?掉價不說,多厭煩。

但程幾沒自卑,自卑的話他腰杆也不會始終挺這麼筆直,窮也行,累也行,苦也行,倒黴也行,放在他身上都無所謂,他是真心實意為齊北崧考慮,不想讓這哥們為難。

齊北崧觀察著他:“可能一周,可能十天。”

“啊,行。”程幾說。說完又想打自己的嘴:什麼行不行的?人家大公子出國,你發表什麼意見?

“我走了?”齊北崧這次用的是征詢語氣,仿佛程幾不答應,他就不走。

程幾點頭:“那祝你一路順風啊。”

說得那麼客套,而且居然伸出手來要和對方握。

齊北崧白了他一眼,在他腦袋上狠狠呼了幾下:“回見吧!”

程幾笑著吩咐:“給護士們一個好臉,她們喜歡你呢!”

不行,因為隻我喜歡你,齊北崧想。

他邁開長腿往長康醫院外走,經過護士站時目不斜視,那個向程幾打聽他有沒有對象的年輕護士鼓起勇氣喊:“哎,先生……!”他卻充耳不聞。

外麵雪大瘋狂,氣溫早在冰點之下,但他的手上就像攥著一塊烙鐵,連心和喉嚨都發燙。

程幾大約最近又剃了一次頭,頭發真短,穿過手指間時紮紮的,麻麻的,帶著酥癢。

越是短發越顯出他長得好,他就算紮在人堆裡,齊北崧在八百米外也一眼能看見他,還有他雪白後脖子上那顆紅痣。

為什麼有人會在那兒長一顆痣?這不是勾|引著彆人去親,去舔,去啃|噬麼?

齊北崧想得腦漿都要沸騰了,仰著頭讓雪花飄到臉上,逼自己冷靜。

他走入風雪,走向自己的車,並給保鏢趙家銳打電話:“明早出國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趙家銳是個特精乾的小子,說:“我和川子的都好了,明天我提前一小時去家裡接你。”

齊北崧掛了,又打給雷境:“跟他們說,我出國這些天彆去騷擾程幾。”

雷境說:“最會騷擾他的家夥不是已經讓你帶走了嘛?海平派王北風和另外倆小子到東南亞替他物色小島去了,也是明天走,都不在家。”

齊北崧說:“你照顧一下程幾,不用出現。萬一他媽在這期間走了,你和海哥幫他料理,如果趙小敬那傻逼還來找他麻煩,來一個往死裡打一個。”

“放心。”雷境說,又問:“要不乾脆幫小程他媽換個條件更好的醫院?”

齊北崧搖頭:“不行,一來他媽經不起再搬動,二來他肯定不願意沾我的光。”

“那倒未必。”雷境察覺到齊北崧的不自信。

“你那邊還有什麼事嗎?”

“哦對了,”雷境說,“我把趙小敬那幾個一起陷害小程的同夥——叫什麼亮子,光頭,馬三,小張飛,還有個女的——都抓來了。”

“挺好啊。”

雷境說:“小程臉皮薄,我和川子套了他半天話,他都不肯說這裡麵還有個女的,倒是他們自己人狗咬狗咬出來了。這幾個人該怎麼處置?”

齊北崧說:“女的放了吧,其他人該怎麼處置你還用問我?他們怎麼得罪程幾,你就怎麼對他們,一報還一報。”

“嗯。”

齊北崧又說:“對那個亮子尤其得狠狠教訓,連植物人都欺負,還要不要臉了?多讓他吃點兒苦頭,長長記性,省得以後殺人放火。”

“好。”

齊北崧掛了電話,長舒一口氣,呼出的白煙飄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明天一早,他就得和幾個公司下屬和保鏢一起坐上飛往歐洲的班機,他得先把公事了了,然後還有許多許多私事要做。

齊爺要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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