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1 / 2)

雜魚求生[穿書] 微笑的貓 14252 字 11個月前

大年三十下午, 齊北崧歪在齊宅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懷裡睡著他閨女兒。

他捧閨女兒就像捧著個地|雷, 戰戰兢兢, 如履薄冰, 生怕動靜大了把她鬨醒, 然後不得安生。

今年他爸他媽也從嵐省趕回來過年, 大宅裡幾十口人齊聚一堂, 熱鬨非凡,高峰時期麻將都能湊七八桌。

這待客迎賓的活曆來都是他乾, 從年二十九有人回家,到年初五請了財神, 他天天都要露麵,用齊家人的話叫做“出樣”。

首先因為他是長房長孫, 義不容辭;其次因為他長得帥,雖然不怎麼喜慶,好歹有排麵。

他今年仍是是忠孝兩不誤,一邊抱著閨女守大門, 一邊用頂多三十分貝的聲音重複說三句話——“回來啦?”“挺好?”“都在會客廳。”

等到他姐姐齊北岺第八次風風火火地路過, 他小聲埋怨:“輕點兒行嗎?我好不容易把這小祖宗哄睡了!”

齊大姐吼:“一大家子過年!彆人都忙得滴溜亂轉,你丫屁事不做光躺著嗑瓜子,還要怪彆人吵!”

齊北崧趕忙捂住他閨女兒的耳朵,低聲警告道:“彆把你侄女吵醒, 她醒了我就得累死, 瓜子也嗑不成了!”

“你個廢物。”齊大姐小小聲。

“你個豬倌。”齊北崧說。

齊大姐當年被老爺子送到部隊曆練, 原本想當個女特戰隊員,結果陰差陽錯養了兩年豬,她愛崗敬業,乾一行鑽一行,攢了幾大本母豬和仔豬護理心得。

齊大姐說:“齊北崧,你隻要有豬一半的善解人意,我也就滿足了!”

“……你在家好歹換雙鞋吧?”齊北崧無奈,仰躺著看她,把閨女放在心口。

齊大姐偏不,高跟鞋是她的裝備,鞋跟越高,附魔越高,十厘米以上的算橙武,她踩著如履平地。

當然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回來過年的堂哥齊北岱也不知哪根腦筋搭錯,居然牽了兩條大狗,說是給老爺子解悶。

兩條狗都是德牧,即咱們老百姓俗稱的黑背,這狗聰明、忠誠,但是精力旺盛,運動量不夠就會撕家。

兩條狗都才半歲大,換了環境有些煩躁,一進齊家大宅就開始撕,拉都拉不住,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齊大姐的毛茸茸拖鞋。

堂哥還誇二位狗子有眼力,不愧是他親手訓練的犬,是敵是友愛憎分明,不然怎麼誰都不撕,就撕齊北岺呢?

齊大姐還要忙,問弟弟:“程兒呢?”

“找他乾嘛?”齊北崧問。

“找他乾活啊!”齊大姐說,“你隻要有程兒一半實用,我也滿足了!”

“我都舍不得差遣他。”齊北崧沒好氣,“你倒好,沒把他當外人啊!”

齊大姐說:“本來就不是外人!我現在常常懷疑你和程兒是當年在產房抱錯了,程兒才是我老齊家的種。”

“放屁!”齊北崧氣得笑了,“同一天生的還有可能抱錯,我比他大五歲多,你見過隔了五年抱錯孩子的嗎?”

齊大姐嚷嚷:“抱錯了就是抱錯了!”

齊北崧捂閨女兒耳朵。

“程兒去哪兒了啊?”齊大姐缺幫手,非得找她心目中的真弟弟。

“去凰村了。”齊北崧說,“他們凰村為了討年初一的頭彩,習俗是大年三十晚上村口上燈。那兩隻通天燈有好幾噸重,部件構造又複雜,就算用起重機吊也得有二三十個人合力才能把燈裝起來,程兒裝燈去了。”

“不回來吃年夜飯?”齊大姐問。

“回來啊。”齊北崧說,“等咱爸媽到家,年夜飯差不多八點鐘開席,我一會兒就出發去接他。”

齊大姐臨走還表揚程幾說:“看看,能乾的哪兒都搶著要,也就是你成天在家吃飼料!”

“……”齊北崧繼續嗑瓜子。

齊大姐剛離開,那牽狗的堂哥又來了。

“小程呢?”堂哥問。

齊北崧酸溜溜說:“養豬的找他也就算了,養狗的又找他。那是我媳婦兒,我同意你們找了嗎?”

“北崧啊,你們家門口的那株茶花要重新種了,讓我的犬給刨了。”堂哥說。

“賠錢。”齊北崧也乾脆,“那一本叫做‘紫袍’,茶花裡的名貴品種,種到這麼大怎麼也得值好幾萬吧。你是打算刷卡還是給現金?”

“打個折唄?”堂哥笑道。

“這個數。”齊北崧伸出五指比劃,“算是給我閨女兒的壓歲錢。”

堂哥給了他五塊。

“……”齊北崧說,“你可真做得出!”

堂哥說對你我有底氣啊!

“什麼底氣?”

堂哥說我現在在黎城,過兩年說不定調宏城,就算仍舊任原職,那你家小程就歸我管了啊;再或者我調到省廳,小程更是我的麾下,你說我有沒有底氣?

堂哥局長兼副市長,管公安;程幾混公安,普通一兵。

齊北崧恭恭敬敬把那五塊錢放在茶幾上,單手摟閨女,另一隻手給堂哥敬煙,點火。

他低三下四地說:“岱哥,求您一件事,如果您調宏城,首要任務是找個借口趕緊把程兒從一線撤下來。他成天到晚端了個槍在外頭跑,我在家裡提心吊膽寢食難安啊!”

堂哥說這麼屁大一點小事還要找我?你他媽乾什麼吃的?

齊北崧說我不敢啊,他端槍端得興致勃勃,我不能強行給他卸了啊!總之先謝謝您了啊!

堂哥說你個廢物,不如我犬。

齊北崧說讓您的犬放爪去刨茶花,“紫袍”邊上還有一本“六角大紅”呢,刨!怎麼開心怎麼來!

堂哥走了,齊北崧也終於等到了他奶奶——老太太擦著手從廚房出來,雖然身穿舊棉襖,但精神矍鑠,渾身散發著救人於水火的光輝。

齊家老太太年輕時吃過大苦,到老了也不見得養尊處優,該乾活就乾活,基本維持著艱苦樸素的生活作風。

齊北崧跳下沙發,將閨女的繈褓遞出去,老太太雙手接過,兩人跟拆彈似的謹慎交接,見懷裡的玩意兒沒醒,才同時鬆一口氣。

“我去凰村了。”齊北崧小聲說。

“去吧去吧,有我呢。”老太太說。

齊北崧問:“一會兒她要是醒了鬨怎麼辦?”

老太太指著門外說:“那兒拴著兩條狗呢,我先把她喂飽了,然後讓狗陪她玩,保證能撐到程兒回來!”

齊北崧說跟狗玩可以,得小心看管著,千萬彆讓她喂了狗啊。

老太太擺手說:“沒事,北岱在呢,那小子乾彆的不行,養狗是一流好手,他的狗比你還聽話!”

齊北崧得到了保證,出籠的小鳥兒一般跳上了車。

大年三十下午五點,太陽即將落山,已經過了歸家的高峰期,路上車流漸少,通往凰村山路上的車輛幾乎已經清空。齊北崧把著方向盤心情愉悅,開得快而謹慎。

他給程幾打電話,對方接了,但來不及說兩句就被老耿喊走。

“來村口找我!”程幾掛電話前說。

“嗯嗯嗯!”

於是齊北崧的車子剛進凰村山門就看到了程幾,他正站在高高的牌坊上麵指揮吊車。

那牌坊三層樓高,鬥拱飛簷,雕梁畫棟,朱漆圓柱,但畢竟隻是個牌坊,最頂上雖說能站人,但那根木梁也隻有三四十公分寬。

“日!”齊北崧趕緊下車,“怎麼上去的?!”

他視線一轉,又看到了在牌坊下扶梯子的老耿,低聲罵道:“我就知道這老東西不靠譜!”

他穿過人群站到牌坊下邊,仰著腦袋乾著急,又不敢出聲,生怕嚇著程幾。

程幾也厲害,在頂部橫梁上走來走去,四平八穩。

按照凰村自古遺留下來的規矩,每年正月的兩盞通天燈就得掛在牌坊兩側的山道上,燈座是石頭的,外形好似圓磨,直徑在三米開外,高近兩米,中間有一木桶粗細的圓孔,用來插燈柱,數百年來就未移動過。

凰村的地形虎踞龍盤,早年是個屯兵的軍事要塞,抗金、抗倭、抗清、抗日……但凡打仗從未落於人後,因此民風剽悍,寧折不彎,鄉土情結濃重,外出必定抱團。

這兩盞通天燈傳說就是當年抗金時期打造,原本是天天高懸,燈在人在,後來才改為懸掛一整個正月。

過去的燈和燈柱早就在曆次戰亂和社會動蕩被摧毀了無數次,現在所用的燈是十年前專門請南方木雕大師精工細作,工藝繁複,彩繪如生。

凰村三年前準備搞旅遊開發,有人建議把通天燈掛出來攬客,結果剛掛上去,夏秋之交的一場強台風差點兒把燈連帶燈座一起刮山底下去!隻得拆下藏好,仍舊等到年三十才拿出來。

凰村掛燈是男女老少一起上,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指揮吊車今年原本是老耿的活兒,奈何他肩周炎犯了胳膊抬不起來,這才讓程幾上去。

吊車在山道上小幅度地挪動,完全聽程幾調令。

程幾為了活動方便,大冷天隻穿一件羊毛衫,越發顯得緊腰窄胯身材勁瘦,可沒戴帽子,手裡雖然舉著擴音器,嗓子也早啞了。

齊北崧看著真來氣,心想你好歹在腰上係根安全繩啊!

他跑向老耿,示意由自己來扶梯子。

老耿笑道:“喲,齊大少爺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給我拜年啊?”

齊北崧說:“年初一我要在家裡迎賓,年初二陪程兒回來。”

“記得帶我寶貝孫女啊。”老耿說,“我得把她送去凰山寺讓老和尚摸個頂,保佑她來年無病無災,健康成長!”

他又說:“齊大少爺,你倒插門在我家,好歹年初一過來呀,咱們村的規矩是初一到廟裡進香!”

齊北崧不理他,揮手說彪哥你讓一讓,我也上牌樓去。

老耿反對:“你上去乾嘛呀?你幫不上忙,他還得分心來照顧你,你就彆添亂了。”

“我不放心他!”齊北崧低吼。

果然他梯子爬到一半就被程幾發現了,後者連忙說:“你彆上來!”

齊北崧向來不服輸,強行爬到最高點。

程幾笑著問:“你不是有點兒恐高嘛?”

齊北崧避免往腳下看,硬著頭皮說:“這點兒高度算什麼,我都敢直接往下跳!”

程幾伸手把他拉近了些,問:“小孩呢?”

齊北崧解下圍巾繞到他脖子上,說:“老太太和狗看著她呢。”

“哪來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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