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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有黑衣人,一旁守著楊紳,如今已經退無可退了。

車還沒停穩,祁延推開門就走了下來。

他臉上遍布寒霜,一雙眼幽黑漆冷,第一眼就掃向了母子倆人。

言桉瑟縮了一下身子,下意識把孩子擋在身後。

言竹竹蹙眉,繃著臉想要從媽媽身後擠到前頭。

此刻的爸爸看起來不好惹。

但畢竟他是他的兒子,爸爸就算想害他們植物一族,也應該會對他手下留情一點。

而媽媽就不一樣了,媽媽和爸爸離婚,離婚便是沒有感情了。

媽媽比他危險。他是男人,他應該保護媽媽。

可情急之下,言桉的力氣很大,死死把言竹竹護在身後。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境地,如果真的要來個魚死網破,她拚儘全力,也要保自己的孩子沒事。

祁延照舊一身白襯衫黑西褲。

他平常的穿著,都是這樣的,從未變化過。

性感的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祁延一步一步直直朝言桉走去。

言桉咽了口口水,警惕的盯著他,沒說話。

言竹竹被護在身後,擠不到前邊,隻能從旁邊探出個頭,不太友善的盯著祁延。

這段日子,他對爸爸確實改觀了。可是今天這一回,一切回到原點。

祁延望著母子倆的眼神和麵色,心一點點往下沉去,臉上更顯冷漠。

就這麼防備他?不信任他?

祁延眼中那潭深水晃動了一下,他看了看楊紳和那些黑衣人,冷聲道:“你們可以走了。”

楊紳和黑衣人點點頭,一一離開。

言桉和言竹竹看著從門口下來的黑衣人,往旁邊挪了幾步,讓開了位置,一臉疑惑。

一來就撤了人?不是要把他們給抓住嗎?

祁延停在兩人三步開外,先看了眼言桉旁邊的孩子。

竹竹畢竟才三歲,他跟著媽媽長大,心裡自然向著言桉。畢竟才相處這些日子,孩子不信他,也是正常的。

祁延努力使自己語氣溫和一些:“竹竹,你先在旁邊等一會兒,我和你媽媽聊聊,行嗎?”

他這努力溫柔的態度,又讓母子倆一陣孤疑。

言桉和言竹竹相視一眼。

這怎麼回事?祁延這樣子不太像知道他們身份的啊?

言桉警惕道:“你想和我聊什麼?”

祁延聞言淡淡掃了她一眼,輕抿了一下唇,直接朝旁邊樹叢走去了:“你過來。”

言桉看著祁延的動作,再看看已經回到車上,發動車離開的那幫黑衣人和楊紳,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

他怎麼一來就把人給調走了,還讓她過去聊聊?

言桉看看竹竹,又看了看身後離自己很近的大門。就衝祁延現在的距離,她帶著孩子衝到門口,打開門,閃進去,祁延也來不及有反應。

隻要她回到家,祁延可就拿她沒有任何辦法了。

言竹竹也皺起了眉。

他也想不通,如果換成是他,他就不會讓那些黑衣人走,而是直接下令把人抓起來才對。

難道爸爸還不知道,是他誤會爸爸了嗎?

言桉糾結了一下,俯身問言竹竹:“竹竹,你覺得媽媽要過去和你爸爸聊聊嗎?”

言竹竹握著小拳頭,濃密的睫毛一閃一閃的。

他想了想:“媽媽,要不你去聊聊?你站遠一些,彆靠我爸爸太近,有問題你就跑,然後我們一起跑回家。”

言桉鄭重的點了點頭,不放心的交代:“有異動你先跑,彆管媽媽,媽媽會有自己的辦法,你保護好自己就好了,知道嗎?”

……

彆墅前院的香樟樹下,言桉估算著自己和祁延的距離,在三步外停下了腳步。

她抬頭,小心翼翼的問他:“你要和我聊什麼?”

祁延微微低頭,上午十點多的陽光傾瀉而下,灑入香樟葉中,染上了點綠色,然後將兩人籠罩其中,美好而又清新。

他盯著她,聲線卻很冷:“你今天為什麼要跑?”

言桉語氣一窒,自然不能承認,打著哈哈:“有點事……就先回來了。”

祁延:“手機也打不通?”

言桉繼續糊弄:“靜音了,沒聽見……”

祁延看著她心虛的臉,沒了耐心,神色更冷,直接問道:“竹竹的事情,你到底要瞞到什麼時候才告訴我?”

言桉一愣。

竹竹的事情?她其實瞞了他好多,竹竹這裡的話,也就是竹竹是山竹這件事。

但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怎麼聽起來看起來都不太像?如果他知道竹竹是山竹,能是現在這樣的態度,還能好好的和她聊聊?

她揪著衣服角上的線條,小聲反問:“竹竹的什麼事情?”

祁延輕哂:“最後我帶竹竹去的辦公室,你知道是檢查什麼的嗎?”

言桉搖了搖頭。

祁延看了眼台階旁站著的小小男孩,吐出四個字,語氣帶著點沉重:“心理問題。”

她刷的抬起了頭,一臉莫名其妙:“啊?”

心理問題?竹竹心理很健康啊,多麼聰明多麼有責任感的天才兒子,怎麼可能有什麼心理問題?

“竹竹不配合,林醫生沒法診斷。這些年帶竹竹的是你,你肯定很清楚。”祁延的視線從竹竹身上落在言桉身上,“言桉,你根本沒必要瞞著我。竹竹就算真的有多重人格障礙,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恢複健康。”

言桉:“???”

她張了張嘴巴,臉上茫然之色更重,下意識重複:“多重人格、障礙?”

祁延眉間一蹙,盯著言桉:“你都不知道?”

言桉一臉荒唐:“這怎麼可能,你認為竹竹有多重人格嗎?”她這些年,在結界網上衝浪,看過不少電視劇男主有多重人格的劇,所以也不陌生。

祁延凝眉:“大暴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竹竹的作業本。”

言桉抓抓頭,更想不通了:“所以呢?”

祁延斂眉:“作業本有三種筆跡。”

……那是因為他們兄弟三人共用一本作業本啊。

祁延繼續道:“竹竹每次給我回的消息,都和他本人性格不同。”

……那是因為回你消息的多半是檬檬!這倆孩子性格當然不一樣了!

祁延頓了三秒:“還有那一千萬,你不是說給竹竹看病?”

……不是給竹竹看病,是給竹竹發芽。

言桉低頭,雙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欲哭無淚。

這誤會也未免太大了。

她張張嘴,想解釋,頗有種無法解釋的感覺。

但如果他知道檬檬和酷酷的存在,不用解釋便明白了。

反正她也是打算讓他知道的,隻是一直都說不出口。

言桉咬唇,抬頭用一種權衡的眼光打量著祁延。

祁延輕輕蹙眉:“怎麼了?”

她收回視線,深深吸一口氣,咽了口口水,聲線微抖:“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祁延麵無表情:“當然。”否則他何必兜這麼大的圈子,讓心理醫生來給竹竹檢查?

“我可以告訴你。”言桉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問道,“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前幾天,她說不出口,就在網上搜了很多類似於‘爸爸知道妻子懷孕後的反應’、‘爸爸看到孩子出生的反應’、‘喜當爹是一種什麼體驗’的帖子和視頻,裡頭似乎都是清一色的‘驚訝’、‘震驚’、‘不敢置信’、‘激動’、‘OMG’之類的。

祁延聞言閉了一下眼,複又睜開:“嗯。”

從懷疑到逐步查探,到現在,他確實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言桉微微低頭,咬了咬唇,停了幾秒,鬆開牙齒,下了最後的決定,小聲道:“那你跟我來吧。”

說完後,轉身就走了。

祁延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言桉走到言竹竹旁邊,低聲說道:“沒事,是誤會,我們按昨晚的計劃進行。”

言竹竹雖然不知是什麼誤會,但聞言也沒有多問,迎上祁延頗為擔憂和複雜的視線,皺著眉點了點頭。

爸爸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言竹竹沒想通,由言桉牽著朝大門走去,祁延跟在兩人身後。

一門之隔,言檬檬趕緊拉了拉弟弟的手,開始有些緊張:“弟弟弟弟,爸爸爸爸……他來了來了!”

言酷酷也緊張,愁眉苦臉,就想往結界裡跑:“哥哥我有點害怕,我們要不算了……”

“不行的!”言檬檬死死拉著言酷酷的手,“我們昨晚大家都同意了,不能反悔啊!”

怎麼辦怎麼辦?馬上就要見爸爸了!之前還不緊張,但現在好害怕啊。爸爸會像喜歡竹竹一樣,喜歡他和酷酷嗎?會不會不喜歡啊……

言檬檬心裡瘋狂想著這些事情。

門外,言桉站在門前,深深吸了口氣。

她想了想,把背後的書包拿出來,取出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把瓶子遞給了後頭跟上來的祁延。

祁延看著遞過來的水,蹙了下眉:“?”

言桉再遞過去一點距離,亮而圓的一雙眼睛盯著祁延,道:“你先喝一口水,壓壓驚。”

她情緒激動的時候,就是喝水壓驚,效果還不錯的。

祁延沉吟片刻,順手接了過來。

言桉還在看著他,言竹也在看著他。

祁延現在根本就不渴,但迎著兩人的目光,還是抿了口水。

言桉和言竹對視了一眼。

她走到門前,按下門鈴,然後拉著竹竹往旁邊挪了挪,把位置留給了祁延。

言桉不是可以直接指紋解鎖進去嗎?為什麼按門鈴?

祁延一臉莫名,手裡拿著水,剛想問什麼的時候,門從裡頭打開了。

他下意識便看了過去,視線下移。

兩個從未見過的小孩子出現在門口,唇紅齒白,粉雕玉琢。

一個臉有些紅,能看出點緊張。一個愁眉苦臉,在感受到他的目光時,下意識往另外一個孩子身後縮。

另外一個孩子把人死死抓住,小手用力。

什麼鬼?

場麵安靜了好幾秒,言桉從一旁探出個頭,小聲提醒兩個孩子:“快叫人呀。”

言檬檬抓著酷酷,輕聲在弟弟耳邊數秒:“3——2——1.”

數完的那一刻,兩孩子抬起頭,閉著眼睛不管不顧朝著祁延異口同聲叫道。

“爸爸!”

“爸爸!”

兩聲爸爸都很大聲,喊完後餘音環繞,久久不散。

祁延站在那裡,從頭發到腳底板瞬間僵化。

手一鬆,他手裡的水瞬間掉落,砸在地麵上,發出砰的一聲。然後,水灑了一地,濕了他的褲腳。

作者有話要說:  爸爸,我是檬檬!

爸爸,我是酷酷!

……

妖怪,快還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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