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費鴻光摸摸下巴,咂摸道:“是有點像哦?”
“像什麼像?”邵景嘴賤的水平如常:“是魚目和珍珠的相似程度麼。”
陸之昂:“閉嘴邵景。信不信我把這顆魚頭塞進你嘴裡?”
一邊嗓音沉沉地威脅,一邊埋頭吃飯。
費鴻光調笑地托著下巴:“小靈兒,來說兩句話,讓哥哥聽聽看像不像~”
陸之昂額角跳起青筋,凶戾地瞪他:“你跟誰好哥哥呢?”
費鴻光正色:“阿昂,我不介意你叫我姐夫的。”
正牌未婚夫邵景冷嗬:“這不值錢的身份讓給你也無所謂。”
陸之昂怒了:“讓什麼讓?你當陸家是什麼任人欺負的破落戶麼麼。”
他們幾個打打鬨鬨,顯然沒有將鐘嘉樹的話放在心上。
薑伏夏一抹嘴,兩腮鼓鼓囊囊:“我其好惹!”
“嗯,走吧。”
厭靈站起身,端著餐盤,漠然地掃視一圈。
正在互扯頭發、卡脖子的費鴻光、陸之昂和邵景一頓,一齊看向她,卻見她徑直越過他們三人,俯身,黑直的長發垂落,顯得冷白的側臉如冰如雪。
她就這樣,垂著眼睛在微笑看戲的鐘嘉樹的耳邊說了什麼。
這一幕引得在場眾人皆是一頓,凝聚在兩人身上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
等到厭靈和薑伏夏一同離去,費鴻光這才打破沉寂,高高揚眉:“嘉樹,她跟你說了什麼悄悄話?有什麼是我們哥幾個不能聽?”
在其餘三人奇怪的目光中,鐘嘉樹笑意不變。
濃密的白色睫羽彎彎,奇異的粉色眼眸如水晶寶石一般,嗓音亦是清澈透亮的。
“沒說什麼啦。”
這樣明顯的敷衍。
鐘嘉樹並不在意其餘三人的狐疑,心神皆不在此處,眸光輕轉,幽幽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那道冷徹微啞的嗓音仿若一陣經久不散的涼風,始終縈繞在他的耳畔:
——“彆讓我,抓到你的尾巴。”
“……”
像是已經被揪住了脆弱的尾骨,一陣久違的戰栗席卷而來。淡粉的瞳孔緩緩放大,透出毒藥一般的色澤。
-
厭靈發現了:人性本賤。
曾經的江厭靈逆來順受卻得不到分毫的注意和關切,等她如今不給他們好臉色看,反而一個個眼巴巴地圍了上來。
一個下午,厭靈都沒有理會他們。
不論是後桌的陸之昂欲言又止的神色、費鴻光饒有興趣的打探,還是邵景隔三差五在班門口晃悠的身影,亦或是鐘嘉樹那粘稠陰暗的目光。
厭靈知道,他們隻是一時的新鮮感,過兩天大概就會膩歪了。
她坐得端正挺秀,認真聽課。
正在做筆記,手機提示忽而一亮,拿起一看,原來
是紅姐發來的電子合同。
她大概瀏覽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在利益的分配上偏向她,並且沒有過多的束縛,甚至不需要她參加儘歡的培訓,擁有極高的自由度。
對此厭靈心下有些疑惑:哪怕她展露了一定的天賦和能力,但至於提供如此優渥的合同給她麼?
她暫且按下疑惑。
簽署了電子簽名,紅姐很快回複:
紅:[收到。息心,這兩天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歇著,不用太焦慮,觀眾嘛就得吊著,到時候你哪怕把昨晚的歌再唱一遍也保管贏得滿堂彩]
——‘息心’是厭靈針對儘歡相關事宜取的藝名。
為了隱藏真實身份,她還申請了小號,頭像資料都是一片空白。
紅:[哦對了,我把你聯係方式給老莊了,你有啥需要的找他就行,千萬彆客氣!反正你倆現在關係匪淺嘛(壞笑)]
果然,下一刻就跳出來一條好友驗證。
漆黑的頭像、名字是簡略的[莊梟]二字,驗證信息乾脆隻有一個句號。
看起來加她加得不情不願的。
厭靈通過後便將手機收起來繼續聽課了。
因為沒什麼需要,也就沒給他發消息,絲毫不知道手機的那一端,有人一分鐘查看了三十多次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麵。
.
下午的課結束,難得陸之昂沒有和邵景他們一起鬼混,而是乖乖地跟著厭靈坐車回陸家。
轎車平穩地行駛,兩人分坐兩頭,短短的距離好似隔著天塹,誰都沒有打破沉默。
陸之昂手撐下顎,似乎在看沿途的風景,實則若有所思地望著車窗上她沉靜的倒影。
良久,他終於開口:“喂,你真打算不跟邵景好了?”
語氣聽起來有點衝。
厭靈正垂眸看書,聞言隨口嗯了聲。
陸之昂沒再吭聲。
那雙彎刀般冷戾的眼尾上揚,透出不易覺察的愉悅。頓了頓,他威脅似的說:“那你最好也彆跟鐘嘉樹或是費鴻光好。”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厭靈翻過一頁書,淡淡道:“知道了。”
心中劃過一縷淺淺的思緒:看來他真的不喜歡她這個姐姐了。就這麼不想她和他的兄弟有絲毫牽扯麼?
罷了。
……
厭靈收斂思緒,心中作計劃。
她這些天不打算去儘歡,準備錄製幾段跳舞視頻發布在一個名為‘望岫’的賬號上。
——這是厭靈在網路上發布跳舞視頻時的名字。
望岫息心。
厭靈特意選了這個有些偏門的成語,意為:遙望巍峨的山巒而平息塵世妄念。
算作對江厭靈為收獲親情、友情和愛情而苦心經營的前半生的勸解。
接下來,她會為自己而活,一心攀爬屬於自己的山。
接下來的三天,厭靈如常地上下課,除了幾乎不與那四人
往來外,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分彆。
可誰都不知道,她在私下買了表演服和舞蹈道具,悄悄在臥室錄製了幾段跳舞視頻,精心剪輯後發布在‘望岫’的賬號上,不過短短三天,竟然也收獲了一千多個關注。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納河河畔的春水,姐姐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啊啊啊】*
【姐,我不行了,你就再發一段讓我看看吧,我保證隻看一眼,以後再也不碰這東西了】*
【姐姐太會扭了,直接扭進了我心裡嗚嗚嗚嗚】
……
翻看這些有趣的評論,厭靈眉梢輕揚。
“江同學!食堂今天有小蛋糕耶!是不是你最喜歡的水蜜桃味?”
聞聲,她扣下手機,抬眸看向捧著蛋糕狂奔而來、眉飛色舞的薑伏夏。
“嗯,是我喜歡的。謝謝薑同學。?[]?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最近厭靈都是和薑伏夏一起吃飯。
兩人的關係親密不少,可仍舊稱呼對方為江/薑同學,像是某種不必言說的默契。
而這三天裡,那邵景鐘嘉樹和費鴻光果然減少了招惹她的頻率——或者說,在他們想要招惹的時候,陸之昂就會及時打斷,將煩人的蒼蠅趕走。
就這樣,終於平靜地到了周末。
陸修竹和陸父一大早就去加班了,陸之昂在睡懶覺。
厭靈戴上口罩,換上一身休閒的長衫長褲出門了,特意沒乘坐陸家的私家車,而是打了個出租車,去了儘歡。
到了地下城入口,因為不熟悉裡麵複雜的構造,厭靈便給莊梟發了消息,沒想到那邊秒回:
[等著]
沒等太久,厭靈就看到了那道懨懶的身影自通道的陰影走出。
——這是厭靈第一次看見站在陽光下、長大了的肖三。
說實話,他穿西裝也沒有陸修竹那般利落的精英氣質,反倒像個收保護費的街頭大哥。
或許是因為那雙陰沉的下三白眼,也或許是因為小麥色的皮膚,還可能是那留得有些長的狼尾黑發。
總之,他手插褲袋,穿得不規矩的西裝外套下擺被手肘擋著、堆疊出幾道衣褶。
他就這樣叼著煙,眼珠下垂,冷冷地俯視著她,哼道:
“看什麼看,大小姐沒見過下等人?”
……又來了。
厭靈收回視線。“走吧。”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的口罩掃視一圈,眼看又要吐露出什麼:‘大小姐遮著臉是怕和我這種下等人廝混在一起被你那些高貴的朋友發現麼?’之類的話。
雖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話也沒錯,但在他開口前,厭靈故意道:“戴口罩隻是不想聞你的二手煙。”
——跳出自證陷阱,將“臟水”潑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