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根玉穗,將她的手腕跟他腰間的腰帶緊緊連在了一塊兒。
意會過來,那般輕浮動作原是要解繩。
正好這時,柳鶯鶯的手臂掛在了他的腰間,一縷袖沿順著手臂滑落,露出雪白一段酥臂。
在晨曦的暖光照耀下,白得晃眼。
沈琅清冷的目光一定,匆匆掃過一眼,抿唇片刻,嗖地一下鬆開了柳鶯鶯的玉腕。
目光側避。
柳鶯鶯的手腕失去了桎梏,終於得了一半自由,以及一圈鮮紅刺目的指痕印跡。
然而無故被人這般粗魯對待,到底委屈,隻見柳鶯鶯雙眼微微一紅,似眸含晶瑩淚花,然而眼下卻也顧不得這般憋悶和疼痛,當即抿著唇湊了過去,欲飛快將纏在手腕處的玉穗解下。
然而許是隻手不便,又許是玉穗纏在金鐲子上纏繞得較緊,解了許久柳鶯鶯都沒能將穗子解開。
此刻沈琅負手而立,她則蹲坐在他的身前。
兩人隔得太近,姿勢狼狽又……曖昧。
久解不下,柳鶯鶯麵帶焦急,鼻尖甚至冒出一絲薄汗來,良久良久,隻見她將心一橫,忽而咬牙一把將湊了上去,湊到那人腰前張嘴一咬,欲將那兩根玉穗輕咬開來。
卻不料,就在柳鶯鶯這動作一起時,猛地便見那抹白袍瞬間警鐘大作,飛快側身避讓,與此同時,沈琅眼裡寒光乍現。
一柄森森匕首驟然展現,直接揮刀斬斷了那幾根糾纏的穗子。
玉穗的牽攥力在斷開的那一瞬間徹底消失,又因柳鶯鶯小腿疼痛,體力不支,在牽引力斷開的那一瞬間,柳鶯鶯身子不穩,直接啪地一下側身崴坐在了沈琅腳邊。
沈琅指尖一個打轉,匕首瞬間入了袖袍,不見了任何蹤跡。
再一抬眼時,隻見腳邊的倩影側坐斜歪,身姿狼狽,一手撐在地麵,清晨地麵的淤泥沾染在了那幾根蔥白的玉指上,一片泥濘汙穢,一手捏著帕子,一時輕柔左腿,一時抵在眼角,輕咬紅唇,不知是腿疼,還是滿臉委屈,隻側過了臉去,似在偷偷垂目拭淚。
雖身姿狼狽,可少女的身姿歪歪斜斜,勾勒出一抹彆樣的妖嬈姿態來,一顰一足間,分明透著彆樣的嫵媚搖曳。
沈琅狹長的目光隔著裙袍在那抹纖細的小腿上掠過。
想起那日那句“戴上這朵花,能勾得你大堂兄麼”,沈琅瞬間眉頭輕擰,片刻後,直接將袖袍淡拂,毫不留情的轉身便要離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態。
不想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卻見這時,身後忽又傳來瑟瑟發抖一聲:“公子——”
聲音嬌媚柔弱中透著淡淡的驚慌失措。
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如若蚊蠅般啜泣著擠出一句:“救我——”
那嬌吟的聲音中透著一抹淡淡的渴求。
沈琅腳步微頓,背在身後戴著玉扳指的拇指在微握的拳上轉了半圈,終是淡著臉背著手轉過了身去,便見那抹嫵媚妖嬈之姿眼下正顫顫巍巍的縮成一團。
她的身側,一團偌大的雪白湊了過去,湊到了她的臉旁各處正一下一下輕輕嗅著。
原來,她眼下已成了雪狼的盤中餐。
落入柳鶯鶯的眼中,隻見赫然是一口鋒利的森森白牙朝著她的臉麵啃咬了來。
原是那頭雪狼!
她險些將這個危險的猛獸給拋在了腦後了。
真真是美人誤我啊!
見那沈琅目光投射而來,柳鶯鶯瞬間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卷縮在地上,隻欲哭無淚,苦苦哀求道:“公子,救我!”
可謂鶯鶯一滴淚,天上一顆星。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真真惹人憐愛。
然而沈琅的視線在她指尖緊握的那枚金簪上淡淡一掃,竟看戲般好整以暇、神情冷淡,甚至止步不前,絲毫沒有要上前相助的意思。
淡綠色的衣袍輕輕抖動間,殊不知落在沈琅眼裡,有多麼浮誇和矯揉造作。
柳鶯鶯見對方這般冷漠的態度,嘴角微抽,隻隱隱快要裝不下了,當知她的苦肉計、美人計和連環計竟雙雙失了手來。
一時緊咬了牙關,在心裡頭臭罵了句“狗男人”,男人曆來自大,憐惜弱者,若是換成旁人,英雄救美之人早已層出不窮。
不想,她今兒個是碰上了個絲毫不知憐香惜玉的木頭樁子不曾?簡直白瞎了那樣一張好臉了。
怪道沈月靈嘴裡冒出那句:比鬼還可怕了。
若讓柳鶯鶯來說,該是:比鬼還無情!
隻不知眼前這人究竟是何時出現的,莫非將方才她拔簪與那頭狼搏鬥時的動作瞧在了眼裡?
隻是,裝到一半停下來反而更假。
心裡這樣想著,一時緊閉上了眼,微微呼出了一口氣,等再一睜眼時,
生死關頭,不知打哪兒激發出的一股神力來,柳鶯鶯目光一抬,視線落到某處,竟在電光火石間靈機一動,忽而抬手快準狠一把緊緊薅住了對方腰間的玉佩穗子,借著這股力道一路身姿輕盈的“飛”了起來。
淡綠色裙擺在空中劃過一抹優美弧線!
不過片刻功夫,她人早已飛快藏到了沈琅身後。
假意驚恐害怕飛速躲在他的背後,實則將人推到猛獸麵前充當為人肉盾牌,一時花容失色,牙齒打顫,麵色浮誇道:“公子護我——”
這一切動作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柳鶯鶯做的行雲流水,得心應手,沒有半分生疏和猶豫。
柳鶯鶯:這叫給台階就下,不給,老娘自己跳上台階,然後——下!
沈琅:“……”